第一百零八章 席散
不多時，出去抓捕小彭子的太監回來，說是搜羅了一圈都沒找到小彭子，南宮徹便將小滿子先押起來。
此時月上中天，南宮徹看了慕容蘇一眼，道:“你這次出來，沒帶宮女？”
正詢問之時，他抬頭，看見後頭冒出一個小宮女，正在探頭朝他這裏張望。
他點點頭，對慕容蘇道:“你早些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慕容蘇本想看看後續，誰知道並沒抓著人。
彩荔帶了一件鬥篷來給慕容蘇披上，慕容蘇見狀，便領著彩荔先行離開。
走了幾步，慕容蘇感覺到後背上有一道視線。她愣了一下，回過頭去，南宮徹仍在和張公公對話，並未看向她這裏。
慕容蘇覺得有些奇怪，轉過頭去，徑直繼續向前走去。
在她轉身的那一刹，原本還和張公公交談的南宮徹頓了一下，向慕容蘇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慢慢皺起眉頭。
天上散著零星的幾顆星子，南宮徹往自己的科沁苑走去，他並未成婚，雖然外頭開了府，但大多數時候還是住在宮裏。
焦春見他一整個晚上都不在狀態，捂著嘴低笑了一身:“王爺這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南宮徹走在回科沁苑的路上，他本有轎攆，卻被自己打發先行回去，堅持要步行回科沁苑。
這偌大的皇宮，科沁苑與這桃湄汀相距甚遠，南宮徹走在宮道上，寬闊的宮道兩側是紅色的高牆，在夜色之中變成深沉的暗色。
快要入冬，夜風有些冰涼，他身上罩了一件大氅。焦春提著宮燈跟在他旁邊，卻發現這主子今日走得格外慢。
宮燈在夜風裏閃爍不明，燭火搖晃，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撲滅開去。
南宮徹不知道在想什麽，聽見焦春這麽問，先是沒回過神來，又聽焦春喚了一聲:“王爺？”
他才“啊”了一聲，加快了步子，往前頭走去。
“沒什麽。”南宮徹撫了撫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直緊擰的眉頭卻始終沒有舒展，“派人去查陸明軒，有沒有查出什麽來？”
焦春聽南宮徹提起這事，便道:“已經派人去了，隻是陸大人還沒有離宮，不大方便。”
“還沒有離宮？”南宮徹聞言一驚，自從上次在湖邊和陸明軒一遇，他還真是再也沒去找過他。原本是存了和陸明軒交好的心思，隻是如今已經失去了興趣。
他算了一算，奇道:“他在這宮裏待了快半個月了？”
南宮徹猶豫了一番，他往前走了兩步，輕咳了一聲:“最近……他們有沒有再見麵？”
焦春一下子就聽明白他在說哪兩個人，隻是偏偏要裝作不知，故意捉弄南宮徹一番。他摸了摸下巴:“不知王爺說的是哪個‘他們’？”
見焦春明知故問，南宮徹搖了搖頭:“沒什麽。”
焦春見南宮徹這樣，就搖著腦袋跟上了他，幽幽的燭火照亮了前頭的青磚地:“王爺不必擔心，奴才派人盯著了，再沒見過麵。”
南宮徹聞言，不知為何，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
見南宮徹明顯的輕鬆，焦春笑道:“王爺如今對慕容姑娘倒是格外關注，若是如此，今日何不就順了皇上的意思。慕容姑娘許是臉皮子薄，這世上哪有……”
“打住！”
南宮徹擺擺手，見焦春提起這件事，他便頗覺頭痛起來:“這事別再提了，我是怕她同別人又勾結起來，畢竟她可知道咱們不少事情。”
見南宮徹一如既往地嘴硬，焦春但笑不語，隻將自己想說的話默默憋回了心裏。
而另一頭，慕容蘇回了尚功局，夜已經深了，彩杉是個熬不住夜的，早早爬去了床上。彩荔守在慕容蘇麵前，有些興奮之色:“忙過了這一陣，總算將各宮的冬衣都備好了。按著規矩，因著入冬以後就要忙著年節的事情，所以在此之前，各局裏頭會輪著排幾天的假。若是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出宮探看父母親人。”
見彩杉如此高興，慕容蘇道:“每年不都有與家人探視的時候麽。”
彩荔聞言，臉上有些傷感之色，她低下頭:“奴婢的家人在雲州，路途遙遠，所以自從進宮之後，還沒有見過家人。”
“那這一次，他們能上京城來麽？”
彩荔點了一下頭，眸子裏有些喜悅的光彩:“奴婢的姐姐嫁來了關州，關州就在京城旁邊，這一次她修了書來，說若是得空了，就來看我。”
慕容蘇點點頭，也為她感到幾分喜悅:“那可真好，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讓尚宮準了你的假。”
彩荔聞言更加欣喜，點點頭:“謝謝司製！”
“對了，梅才人那邊，可有什麽進展？”
她之前派彩荔前去給梅才人送補藥和湯品，也授意她暗中調查一番。彩荔不明白慕容蘇為什麽偏要幫梅若辭，這明明與她並不相幹，且她之前和梅若辭，也算不上多麽相熟。隻是彩荔不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叫正義感，也不知道有個詞叫職業操守。但是慕容蘇吩咐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不落的依言去辦了。
彩荔雖然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兩歲，但她十分識時務，自小就進宮，也是從雜役房裏摸爬滾打上尚功局伺候的。
這皇宮之中有規矩，這些女官，都是家世尚可的，有的出生於京都之中，便是清貧些，也算得上說書香人家。
而那些下等雜役使喚伺候的，大多是賤民家中出身的女兒。所謂的賤民，也並非是血統不清白，而是在這些貴族眼中，生活於底層無權無勢的百姓人家。
而彩荔，便隻是雲州一個農戶的女兒。宮中的宮女，即便是下等，也是要經過采選的。而彩荔，就是品貌端正，又聰慧靈巧，才被拔入了宮廷之中。
她與父母親人一別已經有好幾年了，這次能夠見到自己的親生姐姐，也是頗為激動的。她浸淫深宮多年，該懂的自然都懂了，也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