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落水宮女（2）
皇上聞言沉了臉色，站起身道:“走，出去看看。”
見皇上起身，那些妃子便一同湧了出去。
桃湄汀外的草地上躺了一個宮女，麵色蒼白，渾身僵冷，竟然已經斷了氣。
南宮徹便站在那宮女旁邊，見皇上出來，向他回稟道:“父皇，兒臣方才喝多了酒，在湖邊散心，看見兩個小太監將這宮女推入湖中。這宮女撈出來還有氣，隻是送過來時，竟就救不回了。”
有禦醫剛剛為這宮女診治過，恭聲對皇上道:“回稟皇上，這宮女在湖中時吸進去了破碎的水藻，故而從那邊背過來時，喘不上氣來，便悶死過去了。”
“你是哪個宮的小太監，可有誰認得？”
眼前隻有一個太監跪在地上，方才南宮徹派回來叫太醫的，此時根本看不見蹤影，大概是趁亂跑了。
那小太監哆嗦了一下，人群之上有人站出來指認道:“奴才認得，這是雜役房的小滿子，今日被派過來幫忙的。”
說話的是雜役房的二主管張公公，他看見小滿子氣不打一處來，上前狠狠拍了小滿子一巴掌:“狗東西，剛剛找不到你鬼影子，怎麽這會還惹上了人命了？”
“公公，我……”
小滿子年紀小，此時看起來心裏也後怕。
張公公怒瞪他一眼:“說吧，這是怎麽回事，哪個宮裏的姑娘，你做什麽謀害人家的性命，驚了聖駕？”
小滿子哆嗦著，哭道:“奴才也不認得，是……是小彭子那殺千刀的，叫我……叫我幫忙的。”
他趴在地上連連磕起頭來:“奴才什麽都不知道，小彭子將奴才叫過去，讓我一起將這位姐姐推進水裏，他經常欺負奴才，奴才不敢不從，請皇上恕罪。”
“哼。”人群裏衝出個人來，一腳踹在小滿子身上，小滿子受痛，被他一腳踹得仰倒在地上。
“你這狗奴才滿口謊話，旁人叫你殺人，你就殺了？”
慕容蘇跟在蘇薇後頭，見衝出來的竟是太子，不由有些訝異。她下意識地抬頭向南宮徹看去，卻發現南宮徹也偏頭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總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情緒，慕容蘇一愣，又轉過頭去。
太子今日也來赴宴，早早地請過安，慕容蘇便沒有見過他。他一直在男眷那席用宴，隻是按太子以往的脾性，早早地便會找借口離開，今日竟然留到了現在，倒是稀奇。
太子朝皇上拱手一禮，抱拳道:“依兒臣看，必然是這狗奴才見這宮女漂亮，便起了歹心，這宮女不從，他們就怒而殺人。父皇，宮中如此風氣不可行，當殺了這奴才償命，以儆效尤！”
慕容蘇見地上那宮女，生得勉強算得上是清秀。其實太子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宮裏的太監雖然不是正常的男人，卻一樣有男人的需求。那些有點地位的太監，便喜歡搜羅宮中長得漂亮的宮女對食。
以前宮中經常出對食的太監虐待死宮女的醜事，在皇上耳裏這些也不稀奇。
他對於死了一個宮女沒多大興趣，隻覺得掃了興致，便隨意地點了點頭:“把兩個太監抓來送去刑問司，給這宮女的家人一些銀錢，好好安葬。可知道這是哪家的宮女？”
那些圍觀的妃嬪，終於有後知後覺的驚呼了一聲:“呀，這不是白昭儀身邊的秀如麽！”
方才慕容蘇也聽見了秀如這名字，她倒是沒什麽印象，對於白昭儀，認知也挺模糊。
那說話的妃子站出來，對皇上道:“昭儀姐姐早早離席了，這是白昭儀宮裏的丫頭。”
“徹兒，既然是你發現的，這件事便交給你吧。”皇上點點頭，下了命令。
太子見自己站在這裏，皇上卻將這件事交給了南宮徹，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他瞥了南宮徹一眼，卻也並未發作。
皇上擺擺手，道:“朕乏了，先行擺駕。”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對於地上那個剛剛殞命的宮女，除了歎息一聲，也沒多大的感觸。
在這宮裏，不過是死了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宮女，實在是件稀鬆平常的事。在看不見的角落裏，每日不知有多少枉死的冤魂。
見皇上走了，太子走到南宮徹麵前，對他道:“皇弟，這事也沒什麽，把那個跑了的小太監一起抓過來，打死完事。”
他拍了拍南宮徹的肩膀，道:“就不用多費心了？啊？”
南宮徹眼眸之中閃過一道暗光，點了點頭:“是 ，皇兄。”
太子聞言“嗯”了一聲:“那我就走了。”
南宮徹派人將地上的宮女帶去驗屍，此時之前逃走的太監也抓了回來。
很多妃嬪見皇上離開，頗覺無趣，便也紛紛離開。
蘇薇打了個哈欠，見慕容蘇沒有離開的意思，便也先行離開。
李尚宮因為慕容蘇今日得了皇上的恩典，心中抱怨，便也沒有再過問她。
原先熱鬧非凡的桃湄汀一下子空蕩下來，剩下的有些身份的，竟然隻有南宮徹和慕容蘇兩人。
這件事是他們兩個發現的，故而便存了幾分不必言說的默契。他們隱約能察覺到，這件事並沒有太子所說的那麽簡單。
慕容蘇走到南宮徹身邊，南宮徹會意，往遠走了幾步。
“剛剛在湖邊，他們明明說，要去回稟娘娘的。許是那個宮女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所以有了這一劫。”慕容蘇壓低聲音，對南宮徹道。
南宮徹點點頭:“這宮女被撈上來的時候，分明不至死，這麽短的路，便被悶死了，實在可疑。我還要讓仵作好好驗驗，若是牽扯出什麽事情，可就有趣了。”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隱隱有些期待:“今日太子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
“是。”慕容蘇也發現了這一點，“不像是他的作風。”
“還有，那個叫小滿子的小太監，別看他年紀小，我剛剛跟在他後麵，見他背著這宮女的時候，腳底生風，像是有輕功。”南宮徹指了指跪在不遠處地上低泣的小太監，“看起來倒是人畜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