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北上 第十二章 水丹

  血案驚天，駭人聽聞，慘不忍睹，令人發指。青鷹嶺頓時生機全無，除了鯉魚精和一些先天鳥獸之外，幾乎成了一座空山。更讓陳凡吃驚的是，居然感應不到山靈的氣息，也許是有意回避，也許真的失蹤了。可是山靈的性格最為剛烈，堅忍不拔，不可能因為畏懼九火而退出，更不可能躲避自己，難道它出事了？更不可能，除非摧毀整座青鷹嶺，任何人也無法消滅山靈。陳凡思索良久，卻百思不得其解，不敢擅自離去，當即通知鯉魚精。眾魚精如遭雷擊，驚駭不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慌忙逐個察看所有洞府。當它們看到一座座殘破的洞府、狼藉不堪的山峰，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失聲痛哭，哀鳴不止。真人從不幹涉靈界事務，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威懾力量，但數百萬年來，青鷹嶺就是世所罕見的祥和之，不用說殘害同道，就連仙友之間的糾紛也寥寥無幾。眾仙雖不同類，平時也很少交往，卻能和睦相處，親如一家，情誼深厚，如今所有的仙友都慘遭毒手，它們當然是傷心欲絕。陳凡命令眾靈一起動手，幫助眾魚精收拾殘局，清點餘下的物品與幸存的鳥獸。眾魚精也同意陳凡的分析，六位紫靈仙修為深厚，特別是青鷹王，進入紫靈後期已有四百多萬年，在整個天馬原僅次於天馬王、九頭獅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九頭獅王，它已經喪心病狂，失去了最起碼的理智，為了報複天馬王，在離開天馬原之前大開殺戒，而且取走了所有的心丹，也許期待有一天能夠東山再起，重新殺回天馬原。對於自己與眾靈安然無恙，陳凡已經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所有的心靈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九頭獅王痛下殺手，首先遭殃的是陳凡，它自己也將煙飛灰滅。突然間，陳凡渾身一顫，從頭到腳一片冰涼，腦海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九頭獅王越來越瘋狂，離開了天馬原更是肆無忌憚，很有可能在人類世界掀起腥風血雨，十八靈的修為無人可製，瞬息萬裏，令人防不勝防，隻有請天馬王出麵追捕。魚精老大卻是連連搖頭，歎息道：“天馬原自有古規，萬年劫之前三年內，任何人禁止出入，也禁止族群爭鬥，除了飛仙負責巡邏之外，大部分種群都在閉關修煉，以求渡過大劫，估計人類也是如此，唉，隻有等到劫難之後才能搜捕。”陳凡恍然大悟，現在距離萬年劫正好三年，天馬原即將封閉，所以天馬王限期離境。可是對於九頭獅王來說，渡過萬年劫輕而易舉，各靈仙閉關，毫無防備，它正好趁火打劫，神不知鬼不覺，然後大搖大擺的遠遁。想到這兒，陳凡心急如焚，立即向眾魚精告辭：“五位前輩，此事太過重大，應該盡快向各仙友示警，晚輩不敢久留。”眾魚精理解陳凡的心情，卻擔心他與眾靈的修為太淺，力勸陳凡不要輕易涉險，青鷹嶺人丁調零，魚老大甚至於建議其在此開山立府。眾靈頗為心動，這裏確實是一座洞天福，而且已成無主山脈，按照靈界的慣例，陳凡可以占為己有。陳凡暗自苦笑，搖頭說道：“如果在平時，晚輩一定會落戶青鷹嶺，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九頭獅王變得如此殘暴，晚輩也有一定的責任，絕不能袖手旁觀，否則內心難安，唉，如今之計，必須聯係一些前輩高人共同追剿，以絕後患。”眾魚精見他態度堅決，不容置疑，心中大為佩服，將眾仙餘下的物品送給陳凡，魚老大認真說道：“請仙友不要推辭，這些物品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稀罕，對你卻有大用。”陳凡心念微動，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晚輩就不再矯情，收下就是。”“這就對了。”魚精老大欣慰笑了，隨即變得神色肅然：“九頭獅王天生稟異，神通廣大，因為生有九頭，所以煉就了九味真火，這是它最厲害的武器，普通法寶隻要沾上一點立即化為灰燼，仙友不可大意。”陳凡感激道：“謝前輩指點！九味真火確實厲害，不知如何克製？”“水能克火！”魚精老大緩緩說道：“但此火非尋常之火，此水也非尋常之水，靈界有三火、三水，一個比一個厲害。”“三火？三水？”毫無疑問，九色火焰就是九味真火，陳凡卻是第一次聽說三火、三水之分，興致頓生。“三味真火、五味真火、九味真火，即為三火。”魚精老大不愧是老前輩，見聞廣博，而且對陳凡很有好感，於是耐心解釋。原來普通靈仙發出的是三味真火，而十八靈擁有五味真火，最厲害的龍鳳天生九味真火，真正掌握了火的極終力量，這就是十八靈、龍鳳與眾不同之處。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九頭獅王、九尾狐非常特殊，因為它們一個生有九頭，一個生有九尾，同樣煉有九味真火，隻是它們的九味無法完全融合，與龍鳳相差甚遠，唯有跨入真道才能達到大成。“有道理！”陳凡若有所思。“離水、靈水、龍水，此為三水，主要是水族修煉。”魚精老大眼中露出一絲笑意，目光轉向紅雲與三風：“你們也屬於水族，應該煉的是離水。”見四蛇連連點頭，繼續說道：“普通水族靈仙都是離水，我們也是如此，而龍蛇、烏龜、龍魚、水麒麟等水族中的十八靈為靈水，神龍則獨煉龍水，掌握著水的極終力量。”陳凡大開眼界，深感孤陋寡聞，修行之道永無止盡，輕歎道：“難怪龍鳳如此厲害，水火無情，天下無人可擋。”“神龍水火同體，而鳳凰隻有九味真火，難道龍比鳳厲害？”烏雲身為鳥類，有些不服氣。“各位有所不知。”魚精老大當然是心肚自明，忍不住笑出聲來：“據說鳳凰還擁有風的力量，嗬嗬，應該說龍鳳各有千秋。”陳凡瞥了烏雲一眼，抱拳道：“前輩之意，隻有三水才能克製九味真火？”魚精老大遲疑了片刻，臉色微黯，輕輕搖頭：“據我所知，真正能克製九味真火的隻有龍水，鑒於九頭獅王的真火未至大成，也許靈水也非常有效，我們的離水隻能緩衝一時……”話還沒說完，轉頭與四兄弟交流。五魚精嘀咕許久，最後同時點頭，似乎對什麽達成了一致意見。魚精老大盯著陳凡，毅然說道：“九頭獅王殘害了青鷹嶺眾多仙友，我們本應該竭力追捕，可是普通水族法力有限，不能離開水太久，所以將重擔托付給仙友。”它搖搖頭，製止陳凡說話，取出兩隻玉瓶、一片玉簡，語氣極為嚴肅：“我們修為低淺，但也必須盡自己的一分力量，這裏是一些法訣，雖是雕蟲小技，在危急關頭也許能夠防身。”陳凡也不客氣，毫不遲疑收入袋中：“多謝……”嘴剛一張，忽見五魚也張開嘴巴，各自吐出一顆亮晶晶的小水珠，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入自己嘴裏，隨即落入肚子。“你們……”陳凡愕然，魚精老大急促道：“快快調息。”陳凡心靈福至，立即閉目運氣。五顆水珠入體即化，化為億萬個水分子，迅速流遍了全身。恍然間，陳凡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變為水分子，自己的肉身就是由水凝聚而成，與天下之水一起共振。他似乎感應到水的力量源泉，可以隨心所欲施展，江河湖海不再深不可測，不再那麽可怕，自然而然的產生一種親切感，好像就是自己的家園。離水柔順而清涼，卻蘊涵著巨大的能量，修到極致，足以開山劈，無堅不摧。腦丹幾乎凝結成實體，聖潔得讓人不敢直視，一舉跨入青靈境界，陰氣變成了一股玉液瓊漿，比以前強大數倍，隱約還有絲絲波紋在蕩漾，好象是一條川流不息的河流。五天之後，陳凡醒來，五魚精已經不見蹤影，湖麵風平浪靜，波瀾不驚。金雲小聲說道：“五位前輩早就走了，一句話也沒說，它們精神萎靡不振，好像修為大損。”紅雲歎息道：“五位前輩用心良苦，那些不是普通的水珠，而是它們的離水丹，也是大半生的精華，每一顆都有上百萬年道行，唉，最起碼需要重修十萬年才能恢複，而且萬年劫將至，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渡過？”黑麒麟對鯉魚精比較了解，略思片刻，安慰道：“不要擔心，五位前輩成靈已有一百八十多萬年，吐出水丹隻是大傷元氣，對付天劫應該不在話下。”


  紅雲連連點頭：“言之有理，五位前輩修為高深，肯定是心裏有數。主人，水丹煉化之後，您已經具有水族之體，江河湖海任意遨遊，那玉簡裏應該是水力運用之訣，可以和魚精一般乘風破浪，禦水對敵。”陳凡也想到了這一點，輕歎一口氣，這份人情太大了，也許今生今世無法償還，凝視著湖心，久久不語，激動中又心有疑惑，因為一顆水丹就足夠，為什麽一下子吐出五顆？其中必有深意。紅雲又說道：“主人，自古水火不相容，特別是九味真火，除了神龍，沒有其它靈仙能夠水火同體，您卻是一個例外。”陳凡怔了怔，隨即恍然大悟，自己身有蛟龍之氣，白蛇同樣擁有龍血，幸虧如此，否則鯉魚是弄巧成拙。現在卻是因禍得福，陳凡與四蛇都是水火同體，麒麟與四鳥、白雲、金雲身具九味真火，不僅威力比同等修為的靈仙更勝一籌，而且修行進展大大加快。他忽然又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既然身有龍氣，會不會擁有神龍的一些神通，又搖頭暗笑自己異想天開。沉默半晌，陳凡一揖到底，眾靈齊刷刷跪下。陳凡喃喃道：“請各位前輩放心，晚輩一定會竭盡全力，將九頭獅王繩之以法。”猛一轉身，大喝道：“咱們走！”眾靈升入高空，以最快的速度向北飛去，到達青鷹嶺邊界，默默盤旋幾圈，又繼續自己的行程。陳凡掃視眾靈，個個愁眉苦臉，氣氛非常沉悶，不由開顏一笑：“九頭獅王雖說厲害之極，但自古以來邪不壓正，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嗬嗬，大家不要灰心，隻要我們堅持不懈，一定能幹掉它。”眾靈見他滿臉輕鬆，似乎胸有成竹，頓時長舒一口氣。金雲眼睛一亮，大叫道：“主人說得對，好漢難敵雙拳，我們這麽多人，嗷嗷，一湧而上，即使神龍也死定了。”烏雲怪笑道：“就憑你？老獅子是十八靈，牛魔王厲害吧？可是連一招也擋不住，桀桀，一萬個金靈也不行。”“老三言之有理。”白雲見金雲想反唇相譏，急忙說道：“我們確實不是它的對手，但容洲還有很多紫靈仙，隻要大家同仇敵愾，齊心協力，九頭獅王肯定是難逃厄運。”“說得好！”陳凡拍手讚道：“九頭獅王是靈界的公害，不是我們的私事，那些前輩高人修為高絕，品德與氣度都不是我們所能比擬，絕對會積極響應，隻要七靈齊動，十幾個紫靈仙就能致九頭獅王於死。”眾靈精神一振，信心倍增，黑雲桀桀笑道：“主人，老獅子會不會跑到定風嶺？或者鬼林？如果能夠與天鵬、孔雀天兩位大王打起來，嘿嘿，豈不是兩敗俱傷？”“你想得美！”金雲冷笑不已，緊接著挺直了腰杆，搖頭擺尾：“據本大天才預測，老獅子外強中幹，欺軟怕硬，肯定是向北，哈哈，咱們是替天行道，一起去拯救天下蒼生了，哈哈！”眾靈莞爾。笑聲過後，紅雲看著陳凡，遲疑道：“主人，您好像修為大增，是不是……”陳凡知它修為最高，感應到自己的青靈氣息，含笑點頭，突然飄出土麒王的後背，腳踩黃金匕，馭風飛行。眾靈驚訝不已，隨即歡天喜，鳴吼不斷，金雲張大嘴巴，滿臉羨慕，跳到白雲肩上，垂頭喪氣說道：“大家都能飛，隻有我們與三風同病相憐，唉！”白雲嘿嘿笑道：“你還不滿足？咱們成靈才不到一個月，已經跨入金靈後期，最起碼少修一千年，再努力幾年還有可能進入青靈，應該心滿意足了。”金雲尷尬一笑，連連稱是：“說得也是，唉，隻是看著眼饞。”陳凡迎風而飄，上頂藍天，俯瞰大，朵朵白雲在身邊繚繞，頓時意氣風發，心情舒暢之極，胸中豪氣萬丈，恨不得長嘯幾聲，發泄出心中的暢意。雖說還談不上自我飛行，但是比騎著仙禽、仙獸前進了一大步，隨時隨都可以升高，再沒有任何限製。此時此刻，陳凡真正有了做神仙的感覺。青靈仙能夠飛行是人類獨有的本領，大部分駕馭的是靈劍，所以又別稱為劍仙，的確是非常形象。美中不足的是，飛行時不能使用黃金匕對敵，陳凡忽然


  心中一動，應該再煉一把靈劍，專門用於飛行，一舉兩得。四麒麟最為開心，飛到他左右齊聲叫道：“主人跨入了青靈？哈哈，太好了，我們比一比。”四鳥與紅雲立即響應。眾靈之中，紅雲速度最快，麒麟天生稟異相差無幾，比四鳥還快一倍有餘，陳凡修為尚淺，速度太慢，隻能日行五、六十萬裏，轉眼間就被拉下百裏。四鳥嘻嘻哈哈，得意洋洋，放慢速度等待陳凡，烏雲笑道：“主人，除了龍鳳、十八靈之外，鳥靈才是空中之王，桀桀，人類的飛行能力最差，您還是上來吧！”陳凡收回黃金匕，飄回土麒王後背，突然一拍腦袋，暗暗自責，十八靈現在隻知道其中十類，在青鷹嶺忘了請教鯉魚精另外八種，三毛、三王一直語焉不詳，心裏始終耿耿於懷，隨即詢問紅雲。沒想到的是，紅雲卻連連搖頭：“十八靈之說流傳甚廣，但是時間太過久遠，有幾種已經鮮為人知，或者早已絕跡，隻有一些老前輩才能說全。”黑麒麟接過話茬：“小的曾經聽青鷹王提過一句，其它八靈主要是鬼怪精異，好像有什麽石猴，還有什麽奇異的樹怪、一種特殊玉石、某種可怕的幽靈，小的當時沒有在意，隻知道它們非常神秘，獨來獨往，基本上不與其它靈仙交流，甚至於無人了解它們是否真的存在。”陳凡頗感失望，又覺得十分正常，那些鬼精確實神秘莫測，也許真的已經絕跡。回頭掃視眾靈，卻見紅雲眼中有異，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目光不時瞥向自己的長袖，陳凡一麵從袖中取出兩條丹蛇，一麵笑眯眯說道：“不要急，它們沒事的。”兩蛇依然在入定之中，焦黑的皮膚已經脫落，重新長出了蛇皮，內傷初步愈合，頭頂的肉冠尚需時日才能生長，唯有雙爪無法重生，它們終身是半殘廢，對敵的威力減少了三成以上。紅雲麵色黯然，三風也搖頭歎息，心裏極為難受。陳凡勸慰道：“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後悔無益。”猛的心中一跳，放聲大笑道：“有辦法，說不定威力更大。”紅雲一愣，遲疑問道：“九味真火？”陳凡笑著點頭，緩緩輸入小部分陽氣，將體內的九味真火導入兩蛇的經脈。九味真火很快就在兩蛇體內燃燒，陳凡的心靈與它們連為一體，小心翼翼控製火候，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轉。沒過多久，九味真火就形成一個大循環，然後自我流動，逐步給兩蛇脫胎換骨，重塑肉身。許久，陳凡抬起頭來，看到一雙雙關切的目光，微微一笑：“成功了！”眾靈興奮不已，特別是紅雲、三風，激動得難以自抑。金雲流著口氣，垂涎欲滴，小聲說道：“主人，能否給小的一顆水丹？嗬嗬，小的也想去五洋威風一下。”白雲長鼻一甩，打得它頭昏腦漲，冷哼道：“白日做夢。哼，沒聽說豹子身上有龍氣。”“麒麟？”陳凡與紅雲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麒麟同樣身具龍氣，真火從五味提高到九味，還可以擁有水丹。陳凡卻搖頭不已，水丹已經煉化成陰氣，不可能再輸導給麒麟。紅雲輕笑道：“主人不要擔心，小的與三風就有水丹，如果不嫌棄的話，咱們可以吐給麒麟兄弟，嗬嗬，正好一人一個。”“萬萬不可。”麒麟忙不迭搖頭：“水丹是你們的精華，鯉魚前輩就是前車之鑒。”紅雲說道：“我們與鯉魚前輩不同，修為尚淺，隻需修養數百年就可以痊愈，如果你們水火同體，上天入海輕而易舉，再研習鯉魚前輩的法訣，水火齊出，威力最起碼提高一倍，足以與白靈仙相抗衡。”三風齊聲讚同。陳凡看著四蛇真誠的目光，心裏十份欣慰，當機立斷：“不要再爭了，此事暫緩，等渡過萬年劫再說。哦，對了，你們加快速度，日夜兼程，我得抓緊時間修習水法。”果然不出所料，玉簡裏記載著離水的使用法訣，包括進攻、防守，以及收水、分水之法，另外還有兩件法寶的煉製方法，玉瓶裏是所有的煉製材料。水法其實是符咒的一種，《千咒語》裏有語法與手法元素的記載，陳凡當然是爛熟於心，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