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對不起
古靈兒這話一說，大家都不高興了，心想你罵丁不過也就算了，怎麽把我們也跟著帶進去了？
陳平安苦笑道：“師妹，你千萬不要這麽想，既來之則來之，隻要你習慣了這裏的生活，那麽……”
“我習慣不了！我一輩子都習慣不了！”古靈兒憤怒地咆哮道，“夠了，你也別在我麵前假惺惺的了，你以為我真是白癡麽？你不就是想泡我嗎？如果不是我長得好看，你會對我這麽好，還給我安排房間？哼，真是搞笑，說吧，你打算什麽時候對我霸王硬上弓？是今晚，還是明晚？”
“我，我沒有……”陳平安急聲辯解。
“省省吧你，就你這種鄉村野夫，本小姐一輩子都不會感興趣的。”古靈兒冷笑出聲。
陳平安既憤怒，又尷尬。
憤怒是因為古靈兒這麽不給自己麵子，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罵自己是鄉村野夫；尷尬是因為，古靈兒說的沒錯，自己接近她，對她好，都是有目的的……甚至，這趟自己精心準備的“燒烤晚宴”，就是為了晚上的約炮。
可現在，她居然這樣毫不顧忌地說了出來。
可惡啊！
陳平安很不爽，但他有不好發作。
“我，我有點事，先走了。”
陳平安站起身，輕歎道，然後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幾個師兄也站了起來，眼神不善地瞥了古靈兒一眼，跟著陳平安離去。
“靈兒，你……”
一旁的孫倩正欲開口。
古靈兒直接不耐煩道：“你們都走，我不想看到你們……這地方，我一定會想辦法離開。”
碰了個硬釘子，孫倩也不好再說什麽，跟著眾人離開了這裏。
此時，篝火旁，隻剩下古靈兒孤零零一人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兩邊肩膀一上一下地顫抖著，無聲抽泣。
半晌後，她開始破口大罵：“馬冬梅，我恨你！你就是個坑貨，我長這麽大，你除了坑我，還給了我什麽？啊，你還給了我什麽？”
“錯，她給了你很多！”
不知何時，曾劍站在了古靈兒身上，麵無表情地說道：
“她給了你生命，給了你錦衣玉食，給了你比大多數人都要優越的條件……卻唯獨，沒有給你修養。”
古靈兒愣了愣，隨即怒氣衝衝地說道：“管你什麽事，你給我滾遠點！”
“我憑什麽要滾？”曾劍含笑道，“這裏，又不是你一個人地方。”
“你滾不滾？”古靈兒指著曾劍說道，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
曾劍搖搖頭：“不滾。”
唰——
石頭扔了過來。
曾劍一動不動，任憑石頭砸在額頭上。
“呀！”古靈兒嚇了一跳，捂住了嘴巴，卻驚異地發現，曾劍頭上別說血，連傷痕都沒出現。
古靈兒撇了撇嘴，罵道：“皮糙肉厚。”
曾劍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的確經常有人這麽說我。”
古靈兒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恢複嚴肅表情，哼道：“你不走，我走。”
說罷，就要站起身。
“那個馬冬梅，是你母親吧？”曾劍問。
“關你屁事！”
“你恨她？覺得她坑了你？”
“關你屁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是否也恨過你？”
古靈兒愣了愣，隨即說道：“應該……沒有吧。”
“這樣想想，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曾劍微笑道，“她給你吃穿，供你讀書，含辛茹苦撫養你長大，卻要被你記恨……到頭來，她卻一點也不恨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什……什麽？”古靈兒結結巴巴道。
“這是母愛。”曾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如果你得罪了老板，失去的隻是一份工作；如果你得罪了客戶，失去的不過是一份訂單；是的，世上隻有一個人可以得罪：你給她臉色看，你衝她發牢騷，你大聲頂撞她，甚至當著她的麵摔碗，她都不會記恨你，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你的母親！”
古靈兒沉默不語。
“你很幸運知道嗎？”曾劍歎了口氣，說道。
“為什麽？”古靈兒疑惑道。
“因為，這世上很多人，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失去了雙親……甚至還有一部分，連父母的樣子都見過。”曾劍淡淡地說道。
古靈兒身子一顫，看著曾劍道：“比如你？”
“你很聰明。”曾劍笑道。
古靈兒露出愕然之色，不說話了，隻是緊緊地咬著嘴唇，似在思索什麽。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再見。”
曾劍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等等！”
古靈兒忽然叫道。
曾劍停下腳步，扭過頭：
“還有什麽事？”
“對不起！”
“啊？”
“我說，對不起。”
古靈兒忽然鼓足勇氣一般，輕聲說道：“我……我之前態度很不好。”
曾劍愣了愣，隨即笑了。
這一次，他的笑容很溫和，即便在這張不算帥氣的臉上，也是如沐春風。
“我媽，因為劈腿，所以我爸和她離婚了。”古靈兒麵色黯然地說道，“從小，我就不喜歡她……”
說到最後，古靈兒再也說不下去。
淚水，沾滿了那明亮的眼眶，無聲滑落。
曾劍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無論如何，她始終都是你的母親。”
“嗯。”古靈兒輕輕地點了點頭，臉頰微紅，輕聲道：“謝謝你。”
夜風緩緩吹過，略涼。
兩人不再言語，隻是看著淡淡的月光輕灑大地。
一切，
盡在不言之中。
……
……
遠處，
一棟閣樓內。
陳平安臉色猙獰地看著曾劍和古靈兒擁抱在一起，拳頭陡然握緊，指甲幾乎都要嵌進了肉裏，咬牙道：
“既然得不到，那就幹脆讓你成為我的魂器吧！”
……
……
第二天一早。
曾劍在食堂吃完早餐，正準備趕往煉丹閣接任務。
忽然看到不遠處的一顆樹旁，圍滿了人。
人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不知道在那幹嘛。
“嘖嘖，真是太殘忍了，不知道是哪個家夥下得毒手！”
“年紀輕輕的，還這麽漂亮，實在可惜啊。”
“她昨天和丁長老發生了爭執，你們說該不會……？”
“別他媽瞎扯淡，丁長老是這麽小氣的人嗎？”
曾劍撥開人群，往裏麵走去。
忽然，
他瞪大了眼睛，
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事物一般，
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一刻，曾劍波瀾不驚的心，宛如灌注了滔天怒火，
以及，
無盡的悲傷，
樹上，掛著一個屍體。
古靈兒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