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決裂

  「爸……」


  她喚了父親一聲，帶著怯懦，這一聲「爸」一直是她一廂情願叫著的，而卓世文從來都沒有真心地應過她。這一次，也是一樣。


  卓世文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望著窗外，他冷冷地對她說話，聲音有點無力。


  「我還有資格做你的父親嗎？……你還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嗎？」


  他會這麼說，卓夢一點也不意外，她和江楚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作為卓氏董事長的父親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既然知道了，他也就不會置之不理。撇了撇嘴角，她笑得很苦澀，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卓雨的身上，不知道父親會不會也用這樣的語氣去責備她。


  「您覺得，……我把您放在眼裡了嗎？」


  卓夢看著父親的背影反問著他，不是挑釁，也不是盛氣凌人地挖苦，她只不過是想聽到從他口中說出她早已知道的答案而已。


  卓世文也挑了挑嘴角，她的語氣，讓他又一次想起了那個人，曾經，她在生氣的時候也會用著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現在聽來，還是一樣的刺耳。


  「我覺得？！……我覺得，你當然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了。」


  不然，她也不會背著他做出那麼愚蠢的事！


  她是嗎？……卓夢在心裡重新問了自己一遍，還真不是，她怎麼可能無視得了他，他，她的父親，深深印刻在她的心裡，他說一她絕不敢說二的存在，她能忽視得了嗎？

  「您已經下了結論，我無話好說，您說是，就是吧。」


  她說得坦然，而她的坦然卻讓卓世文更加地厭惡，慢慢地轉過了身，他緊看著她的眼睛，眼神是有增無減的冰冷。


  「你這話，倒是說得輕鬆，你做的事後果有多嚴重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


  卓夢直對上父親的眼睛，沒有以前的畏懼，她現在像是放棄了所有的人一般，有一種無所畏懼地孤勇，這樣的卓夢並不是卓世文所認知的那個人，這樣的她讓他措手不及，心下也開始驚訝恐慌，看著她，他的眼裡也出現了些疑惑。


  「我很清楚，我做的事不會影響到卓氏一絲一毫……事實上也不會。我的存在對於您和江楚凡的交易中起不到任何的重要，我只不過是您送給江楚凡的附屬玩具而已，他玩膩了，不要了也不會撕毀你們訂立的契約，您大可放心。」


  她的話激得卓世文氣到了頂點，緊盯著她的眼，他唇齒間的話語已夾雜了些壓抑的怒氣。


  「所以……你就那麼欣然地答應了他離婚的要求？！」


  卓夢微微揚了揚頭，迎上他的目光她無所畏懼。


  「是。」


  「愚蠢！」


  卓世文突然提高了音調，對著卓夢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訓斥。


  「你以為你的婚姻是平常人家的男婚女嫁嗎……不是！是利益關係的束縛，你這麼任性妄為的做法隨時會讓這場關係土崩瓦解你難道不懂嗎，身為卓家的女子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好，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是我卓世文的女兒？！」


  卓世文的女兒……呵……聽到這樣的話她真的想笑，這是她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心裡嘲笑了千遍萬遍卓夢只是沉默著，默不作聲地等著他下的結論。


  似乎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了，卓世文穩了穩心緒，雙手撐著書桌，他不緊不慢地向她說出他給她的選擇。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你現在就回江家去，和江楚凡和好，年輕人，過去了也就過去，有什麼事解決不了。」


  預料中的建議……卓夢看著父親的眼睛，微笑著……


  「除了回江家，您應該還有其他的處決方法吧。」


  卓世文愣了一會兒，他抬起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打量了她半晌。


  「如果你不想回江家，那麼，這個家你也不用回了，卓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從容地笑了笑，看著父親，她向他鞠了一躬，慢慢地轉身，她抬步就要離開。


  「卓夢！」


  見她要走，卓世文又一次提高了音量，而這一次，他的聲音也不再從容。停住了腳，她靜靜地聽著他的下文。


  「你今天她出了這道門就不再是我卓世文的女兒，你想清楚了？」


  揚了揚嘴角，她的笑容帶著釋然的心情，柔和而溫雅。


  「嗯，我想清楚了。」


  很早以前她就想清楚了，她，並不屬於他們的世界，早該離開了。


  再次起步，她沒有半點猶豫，走出了書房……那個曾經她喚著父親的人，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有點難受又不是，就是覺得心口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悶得慌。


  ……


  從書房裡出來，卓夢穿過客廳的時候，徐媽正在那裡等著她。與她對上眼，她向她嬌俏地笑了笑，她不想讓她擔心。


  「大小姐……」


  徐媽呢喃著喚了她一聲，眼裡忍不住就浸了些淚水，卓夢看了也有些心疼，拉住了她的手，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徐媽，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徐媽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眼睛，擦掉眼裡的淚水，她勉強帶了些笑容對卓夢說道。


  「你要回去了嗎？」


  卓夢頓了頓，點了點頭。


  「嗯。」


  「你還會回來嗎？」


  徐媽問得真切，她知道這一次老爺很生卓夢的氣，恐怕不會再讓她回夏家，但是，她是真心捨不得卓夢的。


  「當然會回來了。」


  卓夢並不想傷她的心，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話能不能實現，但她不想讓徐媽傷心，在卓家，徐媽就是充當她母親的角色，她沒有那麼狠心。


  「您還在這裡，我肯定會回來看你的。」


  「你還有臉回來嗎？」


  刻薄的聲音打斷了那惺惺告別的兩人，卓夢看了一眼那倚在門口挑釁的卓雨，不想和她糾纏，她轉頭向徐媽告辭。


  「我走了。」


  徐媽有些捨不得，但還是點了點頭。放開了徐媽的手，卓夢看也不看卓雨一眼繞著她走，但卓雨卻不想錯過挖苦她的機會。


  「江楚凡先踢了你還真是明智的決定，不然，像你這種婊子生的女兒，說不定哪天就給他帶上了綠帽子。」


  這樣的話，不管卓夢聽了幾次心裡還是不舒服，只是現在，她學會忍耐了。停下了腳步，她轉身與卓雨面對著面。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看著卓雨一臉高傲地表情，卓夢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像是嘲諷她的高傲一般，她說得輕描淡寫。


  「您說的對，不過那又怎樣呢，江楚凡再明智不也選擇了我這個婊子的女兒而拋棄了卓大小姐您嗎？」


  「你！……」


  卓雨被她的話激得瞪大了眼睛，想反駁卻一時口拙找不到該說什麼話了。卓夢看著她的囧樣，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她不再和她糾纏。今天過後，這些人，這些事都和她無關了，她何必再去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