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第四十五章（尾聲）馮岫和唐萊從M城回來的時候，白璣早就離開了北京，侯導是個格外嚴肅認真的人，戲還沒開拍就要求所有演員進組研讀劇本，為了盡早進入狀態還都得拉到電影拍攝地去，因此整個劇組早早就到了雲南。白璣肺炎剛好，身體素質不比生病以前，剛下飛機就發起了低燒，嚇得助理毛毛又陪著他跑了幾趟醫院，所幸沒什麽大礙。天藍得不像話，雲霧繞在夏日也不化雪的高山上，他們租了山腳下了幾戶錯落的民居，最近的城鎮離他們有將近一百公裏的山路，劇組的後勤每周會出去采購一次日常生活用品，吃飯全靠雇了兩三個略通漢話的少數民族婦女幫忙，網絡信號完全收不到，再智能的手機在這裏都隻能打電話發短信。謝渡丘和藍軻拍的《逆旅》開播了，還上了衛視黃金檔，白璣每次開完讀本會回到住處隻能看個五分鍾的結尾加一首片尾曲，運氣好的話能在色彩過於明豔的電視機畫麵裏看到藍軻演的男配角，但通常他運氣都不太好，隻能看到片尾曲裏藍軻幾個寥寥的鏡頭。他演的是個憂鬱的山間少年，為了把這種憂鬱逼到極致，除了讀本之外，侯導交給白璣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發呆，對著遠處的山，對著近處的山澗，那些偶爾驚飛的鳥，倏忽變幻的流雲，長久地發呆。在他被迫放空的思緒裏，偶爾會闖入藍軻，可人的思想也是會犯懶的，他觸到藍軻的事情時候就會縮回來，躲進那個一無所有的世界裏。這樣的發呆久了反而是一種苦，苦得白璣舌根發麻。劇組的情況藍軻不是很了解，他隻知道白璣接了個要拍很久的戲，一走就是很久。自從那天見麵後白璣沒有再聯係他，連離開北京進組也隻是簡簡單單地發了條道別信息，藍軻沒有回，就像白璣要避開他一樣，他雖然沒有放棄愛白璣的想法，卻也暫時找不到出路。馮岫和唐萊回來的那天藍軻去接機，兩個人都曬黑了一些，唐萊瘦了很多，似乎快到他當模特的體型，藍軻嚇了一跳，小心翼翼拉著馮岫問:“唐大哥病了嗎？”馮岫有氣無力地攤了攤手：“逛街逛的，看起衣服來沒個完，我的腿都走細了一圈。”藍軻知道M城向來是時尚聖地，可沒想到唐萊這麽瘋狂，馮岫也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又看到兩人連拉個行李都偷偷在他背後握了握手，雖然不過一會兒就放開了，可還是讓藍軻心裏直冒酸水。他們是真的不避著人，更何況馮岫早就登報公布了自己有愛人，此時更是春風得意，時不時就要湊在唐萊耳邊說幾句話。司機早就等著，見他們一行三人出來立馬要上前幫忙拿行李，唐萊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他拎起了行李箱放在了後備箱裏，彎下腰的時候解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衫領口裏掉出來個當作吊墜的戒指，藍軻猛然覺得這戒指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果然馮岫也左手上也戴了一枚。唐萊若無其事地把吊墜塞回襯衫裏麵去，藍軻隻看到一點點銀色的簾子和他因為瘦下去而更明顯的鎖骨，馮岫自然地就陪著唐萊坐了後座，幫他把因為躬身提行李箱而皺起來的襯衫抻平，那種無言的默契太動人，哪怕他們和其他人聊得更多一些，可旁人還是隻用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互相之間愛得很深。車開得很平穩，順著高速往城裏去，藍軻從後視鏡裏悄悄地觀察他們，突然感同身受地覺得很幸福。侯導的電影真的拍了將近一年，準確說是十一個月零六天，白璣在那個節奏緩慢的環境裏待得久了，剛下飛機還做夢一般，整個人被抽掉了精神氣一樣，幹什麽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按照助理毛毛的說法，他的眼珠子轉動速度都比之前慢了一倍。這十一個月零六天裏，他去過的最發達的地方就是離拍攝地一百公裏的縣城，還是因為他脆弱的手機掉水裏就報廢了，不得不買了一個抗摔的雜牌國產機，鈴聲響起來方圓五百米都能把歌詞兒聽得清清楚楚。可也沒多少人通過電話聯係他，偏遠地方又收不太到網絡信號，謝渡丘給他打過幾次電話，還嫌棄他嗓門太大，殊不知是這手機收音效果太好，白璣居然找不到哪裏可以調小音量，隻能讓謝渡丘承擔耳膜受損的風險和他嘮嗑。北京還是他走時候的那個溫度，似乎在雲南待的那段時間像是太長的一個夢，可另外的一些東西卻明明白白昭示著時間的流逝。謝渡丘的巨幅海報掛在機場電梯口，代言了某手機新出的最新型號，走了兩步又有一個國際一線品牌的香水代言，他有些晃神，問了毛毛才知道，原來上個冬天的時候謝渡丘剛拿下了金桐獎的最佳男配角。風水輪流轉，之前F城電影節最佳新人男演員謝渡丘敗在他手裏，近一年白璣毫無作品和曝光率，謝渡丘無論在時尚資源和作品上都全麵碾壓了他，倒沒有嫉妒或者不爽之類的情緒，他和謝渡丘之間一向關係很好，算是心心相惜的知己，加上除了上次之外他們戲路重疊得不多，此時也隻是有種山中無歲月的感慨。“那，藍軻呢？”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毛毛一向不怎麽喜歡藍軻，她一直覺得白璣接下這部苦兮兮的電影都是拜藍軻所賜，因此提起來就沒好氣：“沒聽到有什麽水花，十八線的咖，大概早就過氣到太平洋了。”白璣哦了一聲，沒再繼續問，他沒去糾正毛毛，藍軻是什麽樣的人不需要別人講給他聽。回家修整了兩天白璣青姐就給白璣派了個活兒，是個運動品牌的代言，雖然不是利潤驚人的快消品，也不是格調夠高的奢侈品，但勝在口碑良好又時尚，在年輕人群體裏很受追捧。加上白璣在雲南幾乎要曬黑了一個度，剛好符合陽光少年的要求。可惜去到的時候品牌方不是很滿意，覺得他和照片上不太一樣，瘦得有些不健康，小麥色肌膚倒是符合了，形象不夠向上，顯得有些愁苦。攝影師倒是喜歡他這種感覺，還私下給白璣遞了名片，邀請他作攝影展時要用的照片的模特。白璣被這部漫長的電影磨

  了性子，也沒剛出道時那麽鋒芒畢現爭強好勝了，品牌方原先還有些對白璣團隊P圖過度的不滿，可白璣態度良好地道了歉，又說可以試試看能不能介紹謝渡丘的男友邵虞過來試試，對方也沒有之前那麽強硬，就說可以打電話和負責人商量看看。誰知道品牌方代表人打完電話卻黑著個臉回來，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問：“怎麽回事？”“藍總說要親自過來。”他簡短回答了，又朝著白璣歎了口氣，像責怪白璣牽連了自己似的：“你們……唉，算了，等他過來再定奪吧。”白璣聽到“藍總”兩個字就心頭一跳，藍姓這麽少，又是娛樂相關產業，說不定就和藍軻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因為對方說要親自過來定奪，他便走也不是留也是，隻能心緒萬千地等在現場。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來的是藍軻，對方似乎有些不像之前那個藍軻了，具體哪裏不像他也說不上來。藍軻進來就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這才點點頭說：“的確瘦了，和咱們的定位不太符合，他推薦邵虞是嗎？我覺得挺合適的，接洽看看吧。”之前的負責人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裏，可又不由暗自嘀咕，就說一句話的事情，至於大老遠親自跑一趟？白璣看藍軻這公事公辦的態度，也不敢貿然上前和他說些什麽，隻是那顆剛剛有點活絡的心瞬間偃旗息鼓了，隻能又禮貌地道歉了一次，招呼著另一個助理利文收拾東西離開。但藍軻叫住了他，說有些話要單獨說，白璣跟著他來到攝影工作室的吸煙區，藍軻才轉過頭看著他，臉上是那種從未出現過的漫不經心的冷漠，他仿佛經驗豐富的釣手，又像學著一年前的白璣。“學長，別跟著侯導了，跟我怎麽樣？”藍軻仰著臉一笑，又像是嘲諷又像是羞辱。白璣的心直往下沉，他知道這是藍軻向他索要補償來了，於是便也學著藍軻的回答：“好啊！”他看著藍軻的臉，忍住洶湧的想要擁抱他的欲望，這欲望已經野草一樣瘋長了許多年。誰知道藍軻卻不按常理出牌，多加了句台詞：“兩清了，學長，我還喜歡著你，你呢？”“我也是。”仿佛被人從黑沉沉的深淵裏拉出來，白璣不用再忍耐，他上前緊緊地抱住了藍軻。對方在他眼下的淚痣上印了一個吻。——————————————作者有話說————————————————————終於！完結！啦！這本不會有番外喲，感謝大家一直陪鹹魚作者感受故事裏的喜怒哀樂，謝渡丘，邵虞，馮岫，唐萊，藍軻，白璣，宋渭，許柚子還有其他人，都要和大家徹底說再見了~這是我第一次完成的原創耽美係列故事，還有太多太多的不足，還有太多太多可以改善的空間，可我還是愛著我寫的故事裏的人們，雖然故事是不完美的，但是他們的出現對於我來說就是一種完美。這章寫完之後我就要開始為期半個月的畢業旅行，這一年一邊學習一邊寫文真是又充實又辛苦，真的非常感謝每個人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