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凶手
方淩雪被蕭臨風這一聲怒斥駭得慌忙跪倒在地，心中發瘮，身子便不住的瑟瑟發抖，麵上亦是一副驚懼模樣。
而楚槿顏則轉過頭去，瞧著身側被蕭臨風鬆開的手，神情微怔，心中卻難以遏製的浮上了絲絲苦澀。
宋凝兒，再聽聞這個名字，竟是徒然生了幾許宛若隔世之感。曾幾何時，她每每總能瞧見那女子溫婉的依偎在蕭臨風的身旁，麵上亦掛著溫柔如長姐般的笑意，也能瞧見心中摯愛的男子瞧著她的眼瞳裏滿是愛意，說真的，說不嫉妒不羨慕那是假的。
可因為歡喜著蕭臨風，她願意與那女子效仿娥皇女英，一同服侍於他，可誰也未曾想到，那女子竟是這般紅顏薄命，而她自己更因此遭受了人間大難。
驀然回神，見下方的文武百官均因蕭臨風那一聲：“放肆。”而噤若寒蟬，她不禁眸色微轉，掩藏起心中的思緒，她伸出手來拉了拉身子男子的袖子，輕聲道：“陛下……”
蕭臨風覺察到衣袖處傳來的拉扯，腦海中關於宋凝兒的回憶戛然而止，他有些茫然一般低下頭去瞧楚槿顏，眼中的悲戚毫不隱晦。
然而，當視線觸及身側的女子之時，他猛的回過神來，募然想起眼下的場合，遂緩緩坐下，又回到先前那一副高深莫測的帝王模樣道：“退下。”
方淩雪聞言心中大喜，顫抖著雙腿正欲起身離去，卻不想起身時，端坐在一旁的君芷音那滿麵鬱色直直落入她的眼中。
三日前，君芷音的話驟然在耳畔響起。
“三日後的元宵盛宴乃是一個絕佳的良機，你且好生把握。”
眼看著楚雲汐這賤人又不知憑了什麽妖媚手段博取了陛下的寵愛，如若她再不能把握住眼下的機會，一舉將這賤人打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想來再過不了多久，她便又要回到從前那般，在清荷宮中自怨自艾，終日也瞧不見陛下一麵的境地了。
不，她不要。
這般想著，她眼中忽撲閃出一絲堅決，她複又跪了回去，道：“凝兒姐姐生前待臣妾有如親妹，今日臣妾絕不能見她枉死而無作為，還望陛下明察。”
她說的聲情並茂，甚至眼中有了絲絲晶瑩，這倒是出乎了楚槿顏的意料。
楚槿顏沉著眸色，瞧著下方跪著的方淩雪便是一陣的眉頭輕蹙，心中那絲絲不祥之感，不知為何竟是急劇增大。
枉死？蕭臨風瞧著下方的方淩雪，見其言之鑿鑿，宛若煞有其事，便輕輕皺起兩道劍眉，衝著身旁的小李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其將方淩雪手上那方錦帕呈上來。
小李子會意，躬著腰便到了方淩雪麵前，恭順的將那方錦帕取了過來，便又回到了蕭臨風的身旁。
從小李子手上取過那方錦帕，將其展開，見其上一片血紅，蕭臨風心中一沉，卻到底一字一句的瞧了過去。
時候漸漸過去，楚槿顏就坐在蕭臨風的身旁，那方錦帕上用血書寫的字跡亦清晰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待瞧清楚那上麵的內容，她的眸中便不自覺的出現了一絲凝重。
那錦帕之上的血色字跡，一筆一劃，直將那害死宋凝兒的凶手直指向她。
她心中忽浮上絲絲憂慮。蕭臨風……會信麽？
這般想著，她側過頭去瞧身側的男子，卻見其狀若尋常，可那捧著錦帕的指尖卻是微微顫抖，似是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片刻後，他將那方錦帕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本就噤若寒蟬的一眾大臣更覺十分驚懼，隻盼著上位的君王能大發慈悲，開了金口讓他們先行離去才好。
蕭臨風將那錦帕壓在手下，一雙宛若蘊藏著星辰的眸子便湧上了陣陣暗茫，他直直的盯著下首跪著的方淩雪，卻是一言不發。
偌大的庭院裏頃刻間便變得極為靜謐，便是一眾大臣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也清晰可聞。
方淩雪亦覺察到蕭臨風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可左右等不來他的問話，心中便是十分的緊張焦急，唯恐被他瞧出什麽馬腳，偷雞不成反到將自己置於萬劫不複的境地。她的眸子快速的轉動幾圈，將頭伏的極低，便開口道：“陛下，凝兒姐姐屍骨未寒，臣妾誓要為她討個公道，如若不然，臣妾去了地下，如何有顏麵去見凝兒姐姐啊？”
她這話說得蠻是情誼，宛若她當真將宋凝兒視若敬愛有加的胞姐，可楚槿顏卻生生從這話裏聽出了些許陰謀詭計的意味。
方淩雪說得這話，一來為彰顯自己與宋凝兒之間的情誼，以增強這錦帕的可信度，亦為自己日後定然要尋出個說法做了個鋪墊；這二來嘛，也旨在提醒蕭臨風。
試想連我方淩雪待宋凝兒都這般情深義重，你蕭臨風自詡愛慕宋凝兒入骨，不為她查明真相，懲治元凶，你百年以後，如何有臉麵去地下找宋凝兒？
想清楚這一重，楚槿顏眸中的凝重急速加劇，她朝著下方跪著的方淩雪投去探究的一眼，卻終究一言未發。
蕭臨風聞言卻猛地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意，道：“那你倒是說說，害死凝兒的凶手，究竟是何人？”
方淩雪有片刻的錯愕。陛下不是應該十分震怒，將楚雲汐那賤人處死麽？怎的反倒問了這樣的話？
低垂的眸子轉動了一圈，她猶豫著開口道：“依姐姐留下的錦帕來瞧，這凶手……”她微微停頓，繼而似是下了決心般開口道：“這凶手便是貴妃娘娘的皇姐，楚國的舜華公主。”
楚槿顏聞言心中一個“咯噔”，事情果真如她設想一般發展了下來，可她依舊沉著臉色，一言不發，隻瞧著方淩雪的眼中滿是探究。
一旁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裏，君芷音低垂著頭，唇角勾出一絲詭譎的笑意。
蕭臨風聞言便道：“嗬，你倒是調查的清楚。”話語之中，是難掩的嘲諷。
這話落入場上所有人的耳中，卻不禁令他們麵麵相覷，摸不清蕭臨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