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放肆
方淩雪聞之色變。宋凝兒,她已經有多久未曾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了?已是久遠到她幾乎要將此人忘懷,可如今再次提及,她心中仍依舊止不住的思慮萬千。
那個女人,是她窮極一生也無法追趕上的存在,但凡有她在的地方,陛下的目光便永遠不會落在旁人身上。
方淩雪顫抖著手,從君芷音手裏接過那方錦帕,便將上麵血紅色的字跡一一閱覽,心中不由大驚失色。
宋凝兒怎麽死的,她比誰都清楚,可為何還會有這樣一份血書留存下來?思慮間,她抬起頭來,以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著君芷音,眼底的疑慮清晰可見。
君芷音勾唇一笑道:“看你這般模樣,想來這定是凝兒姐姐的錦帕了。本宮近來身子是在困乏的緊,這方錦帕,便勞煩你送給陛下,以解陛下的相思之苦了。”
方淩雪忽似福臨心至,恍然間明白了君芷音的用意,複又展開那方錦帕,將那上麵寫著的東西細細瞧去,唇畔便亦然掛上一抹濃鬱的笑意,她朝著君芷音輕輕的靠了過去,道:“姐姐果真好計謀。”
卻不想君芷音忽收斂起了笑意,站起身來,道:“三日後乃是十五,陛下會在乾清宮裏設下酒宴,餘下的便不用本宮教你了吧?”這般說罷,她扶了扶自己的發髻,輕歎口氣道:“唉,這有了身孕啊,身子到底是不如從前了,才這般時候,竟是困乏的緊了。桃夭,陪本宮去歇會兒吧。”
“是貴人。”桃夭應下,攙扶著君芷音的手便朝外走去,及至於君芷音的屋子裏,確定並無旁人後,桃夭一把甩開君芷音的手道:“哼,你倒是好大的架勢。”
君芷音見狀便曉得她定然是因還未有她要尋找的那什勞子《生離死會》的消息而心中怨憤,眸光微轉,她的麵上堆起笑意,竟是親手為其倒了杯茶水,道:“琴姑姑,您聽我說,雖則眼下我還未有您要的東西的消息,可前幾日,我探聽到陛下的手裏有一本《青囊經》,其內裏記載的醫理較鬼穀的一般無二,若姑姑您想要,芷音必定想法子為您取來。”
話畢,她揚著一副真摯模樣的笑意,直直的瞧著琴姑姑,眼中的討好顯而易見。
琴姑姑聞言,便是若有所思般喃喃道:“《青囊經》?”
似是怕琴姑姑不信,君芷音忙不迭點頭道:“確是《青囊經》,聽聞其內記載有起死回生、長生不死之法。”
“起死回生之法?”扣住君芷音話中的詞匯,琴姑姑瞪大了眼睛瞧著她便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坊間都是這般傳聞的。”君芷音肯定的一點頭,說話間,眼中盡是一片真摯。
“甚好。”琴姑姑的麵上忽然湧上一絲喜色,轉頭對上君芷音便道:“我再給你七日時間,七日後,我要瞧見二者之一在我麵前。”她肅穆了神色道。
“您且寬心。”君芷音躬身道,麵上一派恭敬。
日子不慌不忙的過著,眨眼間,三日便已然過去。
這日,便是十五,元宵佳節,普天同慶,皇城裏,各處宮殿掛上寫滿字謎的各色燈籠,各宮的主子們換上了嶄新的衣裳,試圖在今夜的宴會上,吸引蕭臨風的眼球,從而獲得恩寵。
冷宮裏的楚槿顏與她的一眾宮女對此卻是興致乏乏,眼看著宴會即將開始,楚槿顏隨意挑了件淡粉色的衣裳,命清秋為其梳理了一下頭發,便朝著乾清宮款款而去。
及至於場,蕭臨風便早已端坐其上,甫一見著楚槿顏,他眼中沉鬱之色便頃刻劃開,融為一灘溫煦的春水。他站起身來,朝著下方走去,竟是親自將楚槿顏接到了他的身側。
貴妃娘娘失寵一說,便不攻自破。
左相坐在左邊首位,瞧著帝王與貴妃娘娘這般恩愛,心中亦是十分欣喜,他撫著自己的胡子連連點頭,眼中笑意滿滿。
如今北齊後位空懸,貴妃娘娘便等同於皇後娘娘,帝後和諧,這國家才能安康啊。這般想著,左相便又端起一杯酒水,一口飲盡。
而坐在左相對麵的右相見楚槿顏款款而來,便由此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可一切的緣由確是自己的女兒不爭氣,竟意圖謀害貴妃娘娘,如今未曾要了她的性命,隻將她打入冷宮,已是萬幸。這般想著,右相亦端起一杯酒水,一飲而盡。
相視而坐的兩名朝廷命官,在同樣的場合飲同樣的酒,可飲酒時的情緒竟是截然不同。
“今夜,是元宵佳節,朕在此與諸位大臣共飲,大家不要拘束,該是如何,便是如何,這佳節也當過的繪聲繪色才是。”蕭臨風一手牽著楚槿顏的手,另一隻手撐在桌案之上,暗中調動內力,便將這話傳達至場上的角角落落。
此一番話,便象征著宴會的開始,隨著笙簫音起,幾名舞女便自殿外進來,及至於場中,便開始隨著音聲翩翩起舞。
一闋罷,本應該更換舞女,可此時舞女中有一蒙著麵紗的女子卻忽然上前,她跪倒在地,道:“臣妾見過陛下,見過貴妃娘娘。”
說罷,便輕輕的揭去麵紗,竟是許久未見的方淩雪。
楚槿顏眸色一沉,心中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蕭臨風見下方方淩雪這般模樣,亦不自覺蹙緊了眉頭。作為一名帝王,他著實不喜自己的妃子這般拋頭露麵,行舞女之事,可礙於場上大臣眾多,他到底隻字未言,隻沉著眸子緊緊的瞧著她。
久等不來蕭臨風的回應,方淩雪索性一咬牙,徑自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那方錦帕,揚聲道:“陛下,臣妾此處有一方錦帕欲獻給陛下,還望陛下細細翻閱,以慰凝兒姐姐的在天之靈。”
蕭臨風聞言先是一楞,隨即便是勃然大怒。他鬆開緊握著楚槿顏的手,一掌拍在桌案之上,便道:“放肆。”
今日方淩雪這一提,他才恍然驚覺,他有多久沒想起凝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