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謝玦父子相見
邵倞雖是出自私心擄走翁璟嫵, 但也不全然是私心,還有對謝玦的怒意與恨意。
邕州一役,他屢屢敗在了謝玦的手上, 怎麽可能無怨無怒。
且不僅屢次折在謝玦之手, 便是他的阿兄也死在了謝玦的刀下。
他阿兄在驍騎軍十年的蟄伏, 竟在龍虎山,他親眼看著被謝玦斬殺於馬下。
他的阿兄是唯一的親人。
他親眼看著阿兄的頭與身體分離, 死不瞑目。
他們兄弟二人, 多年不見, 最後一麵,卻是死別。
原本,那龍虎山原是他給那驍騎軍的埋骨之地, 卻不想成為了瀚雲寨與其他六寨,還有他阿兄的埋骨之地。
他阿兄把驍騎軍的信息傳出,信息之中寫明了隻有四千五的人來剿龍虎山。
得了信息後, 他調集了瀚雲寨與其他五寨的人。
有一些山寨已經被攻陷, 有的在苟延殘喘, 唯有瀚雲寨與那五寨尚未收到到影響。
他調集共計一萬兩千人馬, 幾乎是幾寨人的所有精銳。本想以多勝少, 卻不想, 開戰後沒多久就有援軍趕到。
那原本在百裏之外的四千神勇軍, 還有便是蠻州城的五千兵馬。
兩方人數雖差不多,但他們萬餘人依舊慘敗。
而他那才升為副將的阿兄也早已被綁住, 在戰後被斬殺。
如今除卻私心外, 他也想讓這謝玦嚐一嚐親人因她而遇難的滋味。
邵倞看了眼謝玦夫妻, 忽然一笑:“勝者為王, 敗者為寇, 我服。”
謝玦暼了他一眼,架著刀子,把信號煙火給了翁璟嫵,讓她拿出去放了。
翁璟嫵也不看那邵倞,轉身便出了屋子,讓管事婆子把院子中的下人都遣散出去,然後對著夜空便放了信號煙火。
半刻後,石琅便帶了十數人疾步進了侯府。
原本該在邕州的石校尉忽然出現,把一眾下人都看愣了,不明白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石琅入了褚玉苑,進了主屋,把那邵倞押了。
邵倞被押走前,看了眼那翁璟嫵和謝玦,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的說:“我留了一份禮給二位,二位便是抓了我,恐怕也還不能高枕無憂。”
謝玦麵無表情的掀起眼皮子暼他一眼,漠聲道:“能不能高枕無憂我現在不知曉,但我卻知曉你的項上人頭保不住了。”
說罷,看向石琅:“即刻押去大理寺獄關押。”
石琅頷首,隨之把邵倞押出了主屋。
人被從褚玉苑押走,外院的下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是誰開的頭,說是可能抓到了縱火的賊人了,眾人也就將信將疑了起來。
賊人被押走後,原本還極為鎮定的翁璟嫵雙腿一軟,身體也隨著一晃。
下一瞬,便被寬厚可靠的臂彎接住。
臉色蒼白的翁璟嫵抬眸瞧向自己已經有四個月左右沒見過的丈夫,嘴唇微微發抖,道:“就、就腿有點軟。”
就連聲音都在微微發顫,手心也緊緊地拽著他的袖子。
她方才麵對的,是殺人如麻,沒有任何仁慈可言的賊寇,她怎可能真的做到鎮定自若?
哪怕是多活了一輩子也隻是漲了些見識和膽量。但就算是漲了膽量,可也不至於漲到不怕死的地步呀。
謝玦把她扶到了桌旁坐下,低聲道:“倒是我出手晚了,讓那賊人嚇到你了。”
扶她坐下後,謝玦正要轉身,翁璟嫵驀地一抓緊了他的袖子,緊張道:“你要去哪?”
謝玦垂眼,仔細看了看她那沒什麽血色的臉,還有她那驚魂未定的模樣,聲音更是低了些:“我哪也不去,隻給你倒一杯茶水壓壓驚。”
聞言,翁璟嫵磨蹭了一下,才緩緩鬆開了他的衣服。
謝玦倒了一杯涼茶水遞給了她,便見她端著茶水都還手抖得杯盞發顫。
翁璟嫵也發現了自己止不住手抖,呼了一口氣,嘴硬道:“我這是正常的,換做別人估摸著都要暈過去了。”
謝玦點了點頭,他知她比很多女子都要來得堅強。
方才見到賊人的時候,莫說女子,便是許多男子都會驚慌失色,也就她還能鎮定從容地與那賊人對話。
翁璟嫵飲了一杯茶水,又呼了一口氣,才緩緩平複了情緒。
緩了情緒,她才手肘撐著桌麵,托著下頜抬頭看向他:“那賊人打算怎麽處理?”
謝玦也坐了下來,提起茶壺往她杯中添水,道:“邕州一十五寨,除卻三寨外,一共一十二寨,幕後操縱的人,就是邵倞。他作惡多端,自是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聽到謝玦的話,翁璟嫵手肘一滑,連忙扶住了桌麵,麵色微變地端起茶水又飲了一口,壓壓驚。
她知道方才的賊人可怕,可卻不知竟可怕到如此地步。
謝玦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現在已經被擒住了,他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她放下杯盞,緩了緩,皺眉道:“可他方才卻也說留了麻煩給我們,你說這麻煩到底是什麽?我不覺得他隻是嚇唬嚇唬我們的。”
謝玦麵色有些不太明快,在對上妻子的目光之時,眼神卻又低沉嚴肅:“便是有天大的麻煩,我也頂著,讓你高枕無憂。”
翁璟嫵望著那認真的眼神,心頭驟跳,更似有小鹿兒亂撞。
哪怕謝玦現在粗糙得很,胡茬子亂糟糟的,就是發髻與衣衫都不大整潔,可在她眼裏卻不知怎地,又帥又陽剛。
緋紅悄悄爬上了臉頰,翁璟嫵移開了目光,輕聲嫌棄:“你又髒又糙的,還不趕緊去梳洗。”
謝玦應了一聲“好”,正起身想去梳洗,外邊便傳來了明月的聲音。
翁璟嫵去開了房門,明月在屋外低聲說道:“奴婢去了清塵院,那英娘還在院子中。”
“那孩子呢?”
明月:“聽英娘說孩子睡得死,沒起來。”
翁璟嫵點了頭,正想讓她退下,卻看她欲言又止。
便道:“你想說什麽就直說。”
明月躊躇了一下,才問:“奴婢聽說石校尉也回來了,奴婢能去瞧一瞧嗎?”
翁璟嫵無奈一笑:“去吧去吧,不過石校尉外出了,估摸好一會才回來,你先去廚房讓廚娘們準備一些夜宵,將士們一路趕回來也辛苦了。”
明月笑應了一聲“誒”,然後連忙福身疾步往廚房而去。
看著明月離去,翁璟嫵才把房門闔上了。
謝玦看向她,問:“你懷疑火是英娘放的?”
“隻是懷疑,並沒有證據,但好在隻是損失了些財物,並未造成傷亡。”
說罷,催促他:“你還是趕緊去休息,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可要幹幹淨淨,整整潔潔的見瀾哥兒,不然你這個樣子,他定是認不出你的。”
提起瀾哥兒,謝玦也甚是想念。
但因多日連續趕路而疲憊不已,連覺都沒怎麽睡,更別說注意形象了,他現在便是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是一副什麽樣邋遢的樣子。
謝玦去梳洗,順道也把胡子給刮了,待回房的時候,年輕了好些歲數,又是那個清爽俊美的侯爺了。
用了夜宵後,上了榻,謝玦把妻子靜靜地擁在懷中,輕緩的撫,摸著妻子的肩膀。
溫香軟玉在懷,哪怕什麽都不做,卻也填補了這幾個月累積下來的想念。
“阿嫵。”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
謝玦沉默了幾息,才緩聲開口:“此去邕州,一別數月,甚是想念。”
翁璟嫵拉過他放在他腹上了另一隻手,柔軟的指腹摩挲著他那層厚厚的繭子,好笑道:“文縐縐的,不如直接說想我了呢。”
手掌的繭子本就有些厚,之前在府中與妻子歡好的時候,總是怕自己一手厚繭把她白嫩的肌膚給劃傷了,所以在府中的時候,倒也會讓她給自己抹些手脂。
但去邕州是打仗的,自是沒有那種閑情雅致,幾個月下來,掌心的繭子比在金都的那會厚多了。
“繭子厚,莫劃傷了你的手。”
他說著,正要收回手,妻子卻是拽著不放,更是把手掌對著他的掌心,五指插,入了他的指縫之間,扣住了他的手,放到了兩人的貼的位置上。
“我沒那麽嬌氣。”她輕聲說道。
妻子少見的主動靠近自己,讓謝玦沒忍心打破這寧靜,也就隨著她扣著,更是頂著疲憊之意陪著她說話。
她見他眼底的疲憊,知曉自己不睡他也不會睡,她便更偎入他的胸膛,佯裝打了個哈欠,說:“我困了,睡吧。”
謝玦擁著她,“嗯”了一聲,閉上眼,不過是小半刻便入睡了。
謝玦便是入睡後,都緊緊握著她的手。
翌日清晨,院中。
房門悄悄打開,謝玦警惕,一瞬間清醒,複而轉頭往門口望去。
隻見闈帳外,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顛一顛地朝著大床跑來。
跑到床外後,掀開簾子探了身子進來,正要爬上床榻的那一瞬,忽然僵住了小小的身體。
他與床榻之上的人對上了目光,烏眸圓睜,圓碌碌的大眼珠子中寫滿著驚訝。
他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眼睜著眼的人,又看了眼睡在裏邊的阿娘,確定是阿娘後,他又繼續和那雙眼睛對視著,小身子慢慢地,慢慢地往床尾挪去。
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人的視線,走到了床尾後,一邊瞅著,一邊費力地爬上了床。
爬上床後,繞過一雙大腳,然後慢騰騰地從裏側走上前,趴到了他阿娘的胸口上,一雙好奇的眼睛始終警惕地望著外側的人。
翁璟嫵感覺到了動靜,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躺在她胸口上的兒子,她剛剛醒來,還有些不大清醒,聲音模糊的問:“瀾哥兒你怎麽進來的?”
瀾哥兒見阿娘醒了,收回目光,小聲問:“阿娘,他素誰?”
奶娃娃咬字聲音尚不準,聲音更是軟軟的。
翁璟嫵轉頭一看,對上了謝玦的視線,幾乎與謝玦同時一愣。
夫妻二人兩張臉都寫著茫然。
幾息之後,兩人才反應了過來。
——瀾哥兒似乎不記得他阿爹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8,03 13:00:15~2022,08,04 15:1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雲竹v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笨吞 50瓶;南風 26瓶;愛葦葦 20瓶;不要突然cue到我,緊、lion、逗逗 10瓶;淼 7瓶;姍姍33er、元老人物 5瓶;愛情見鬼去吧、三淼 2瓶;艾瓏、宅可夫斯基、墨、玄天、若水三千~、農夫山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