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明千綾找到杜尋凝之後,二人的生活也漸漸回到正軌。
彷彿曾經那段修真時光都是夢境一般。
隨著時間漸漸推移,杜尋凝也慢慢恢復原來的狀態——其實對於明千綾來說,杜尋凝不論怎樣都好,但是前提是,她不要傷害自己。
現在顯然是最好不過了,杜尋凝還是回到了最初那個溫和的、善解人意的杜尋凝。
她原先開了一間咖啡廳,雖然位置比較偏僻,但是生意還算可以。
杜尋凝喜靜,有時候在店裡靜坐,聽聽室內的音樂,能夠感覺到自己內心平和下來,也是極其舒服的。
明千綾每逢下班的時候,就去杜尋凝的店裡幫忙,杜尋凝店裡只有一個咖啡師,烘焙類的點心基本上是自己做的,碰見高峰期的時候,會有些忙碌,明千綾不會做這些,就幫著點單之類的。
不過,今天,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明千綾一如既往地下班,來到杜尋凝的店裡,她走到後台,咖啡師小趙正在給咖啡拉花,見明千綾來了,笑著打招呼:「小明,你來啦!」。
明千綾:「……」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別人叫她小明的,但是小趙這人就是這樣,見人就露出一個傻白甜的笑容,讓人簡直無法拒絕。
「恩恩,」明千綾應了兩聲,換上制服,又探頭看了看,奇怪道:「咦,尋凝哪兒去了?」
「老闆娘啊,」小趙停下手中的動作,「她在後門。」
「後門?」明千綾奇怪道,「她去那兒做什麼?」
咖啡廳的後門連通後街,一般是倒垃圾的地方,除了清潔工,很少有人走過。
小趙頓了頓,說道:「咳,之前來了一個女孩,模樣怪怪的,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全身髒兮兮的,大概是流浪的孩子吧,腦子可能也有點毛病,老闆娘看她可憐,帶她去後門了,可能是想要給她點幫助吧。」
明千綾這樣一想,也不覺得奇怪了,杜尋凝天性善良,即使在修真界的時候黑化了,但是本質還是很好的。
「我去看看吧。」明千綾說著。
「呃,」小趙遲疑道,「那你可要小心了,那女孩挺瘋的。」
明千綾:「……」
那更要去看看了。
她打開後門,果然看見杜尋凝正坐在一個矮凳上,看著面前一個長頭髮的嬌小女孩兒(大概)。
那女孩全身真的太髒了,就像是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那樣,一頭長發也骯髒極了,像是個被扔掉的舊洋娃娃。
舊洋娃娃此刻正囫圇吞棗地吃著手中的一碗蛋炒飯,那樣子毫不懷疑她是不是幾天幾夜沒有吃飯。
杜尋凝溫和道:「慢點兒,還有很多呢,這兒有水,小心別噎著了。」
明千綾:「…………」
雖然知道有點不對,但是明千綾還是頓了頓。
對沒錯,我就是吃醋了。
明千綾這樣想著,走了過去。
「尋凝。」她低聲喚道。
杜尋凝聽見聲音,回過頭,見來人是明千綾,於是笑笑:「你下班了啊。」
明千綾點點頭,視線又停留在女孩身上,女孩已經吃完了最後一口蛋炒飯,看見又有人過來了,抬起頭忘了過去。
明千綾:「……」
媽蛋根本看不清楚臉好不好,這是有多臟啊
她面前的是一張髒兮兮的小臉,臉上還有傷痕,看起來像是擦傷,明千綾猜測她很有可能真的從垃圾桶里爬出來的——因為她的頭髮里還有一片爛白菜葉子。
明千綾:「……」
杜尋凝微微笑了,她看著女孩,解釋道:「這是千綾哦。」
明千綾:「???」
沒想到女孩張開嘴,一下子驚愕起來:「四師姐?」
咦,這個聲音……???
「溫蓮?」明千綾遲疑道。
女孩一下子哭了出來,她的眼淚在臉上都劃出兩道明顯的痕迹。
「嗚嗚嗚,你沒死啊?」
「怎麼回事?」明千綾這下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這句話,不是該我說的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又怎麼找到你三師姐的?」
溫蓮剛剛吃了炒飯,此刻又一陣大哭,險些嗆住,明千綾連忙給她順氣。
溫蓮哭道:「我流落外頭,恰好碰見瑪菈姬絲,她要與我同行,卻意圖殺我,我被她逼至一處山崖,沒有辦法,拉著她一起掉下去了,那山崖底下有一個大洞,我和她掉了進去,再醒來,便是到了這裡,我完全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還以為自己是到了陰曹地府了,靈力又盡失,我跟著兩個人走到了這裡,看到這裡好像有食物,便想進來,正好碰見了三師姐收留我,我一開始不知道那是師姐,後來師姐同我說,我才敢認。」
明千綾明白了,溫蓮這大概是穿越了次元牆了。
她這幅凄慘的模樣,哪裡還有之前在修真界那傲嬌的小模樣。
明千綾嘆口氣:「你先好好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吧。」
溫蓮哽咽著點頭。
兩個人匆匆閉了店,讓小趙先回家,帶著溫蓮回去了。
如今她二人已經住在一塊兒了,倒也不覺得什麼,反倒是溫蓮,一副什麼都沒見過的樣子。
她坐在明千綾車上,好奇問道:「師姐,這是什麼?」
明千綾道:「你就當是飛行法器,但是不能飛。」
溫蓮「噢」一聲。
杜尋凝看出她很局促,於是拍拍她髒兮兮的小手,「沒關係,沒過一會兒就會習慣的。」
溫蓮抓了抓衣裙下擺,咬咬嘴唇,沒說話。
她的衣服還是一身古裝,但是根本看不出樣子。
明千綾打開熱水器讓她洗了個澡,同時和杜尋凝坐在一塊。
「小師妹這樣,怎麼辦?」
杜尋凝道:「還能怎麼辦?」
明千綾嘆口氣:「要不先讓她在咖啡廳幫忙吧。」
杜尋凝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也挺不錯,咖啡廳正好缺人,讓小師妹來幫忙,自己也好照顧著。
「就是不知道哪個瑪菈姬絲是不是也穿越過來了,要是真的是原身,那大概會有點麻煩。」
杜尋凝嘆口氣:「若真是這樣,也希望她和小師妹一樣沒有靈力吧。」
正說話間,溫蓮已經洗完澡了,她穿著杜尋凝給她準備的睡裙走了出來。
臉上果然有許多傷口,經過熱水沖洗,很多傷口又掉了痂,重新露出鮮紅。
明千綾找了創口貼給她在臉上貼了,又問道:「蓮兒,我和你三師姐商量過了,這段時間你不如先在她店裡幫忙,往後等你適應了這邊,再看你自己的想法,好嗎?」
溫蓮又怎麼會覺得不好,她應了下來,於是,咖啡廳里又多了一個新員工。
溫蓮畢竟年輕,沒過幾天就恢復了元氣,她本來就長得可愛,明千綾幫她把頭髮剪短了一點,她每天都梳著兩個雙馬尾,看起來很是活潑可愛。
大概是因為溫蓮的緣故,咖啡廳里的生意也好了很多,多了許多男性顧客。
而且大多是戴著眼鏡的宅男……
溫蓮是有點小驕傲的,面對這些人內心難免嫌棄,但是大家看她的眼神也都是膜拜女神的那種眼神,並不是色眯眯的,所以溫蓮也沒有爆發,只是有時候綳著一張臉。
一開始杜尋凝還勸她面對客人要溫和一點,但是大部分客人好像更喜歡溫蓮面無表情的樣子。
杜尋凝:「……」
雖然不是很理解這群人,但是客人開心就好。
明千綾看著溫蓮面無表情地端著咖啡穿梭在客人之間,心想:大概溫蓮很是符合這些宅男心中的萌妹子的形象吧。
溫蓮的確天資聰敏,這種天賦不光表現在學習拳法之上,還表現在點單上。
譬如今天周末,人流是比較多的,尤其是這段時間。
明千綾不上班,便坐在櫃檯前收錢,溫蓮慢吞吞地從后廚里走出來,她已經換上了制服,開始一天的表演——不是,工作。
只見溫蓮走到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弱男生身旁,問道:「你好,點單嗎?」
男生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溫蓮,小聲說道:「可、可以嗎……?」
溫蓮:「……」
明千綾:「……」
溫蓮道:「可以。」
她說著,把點單卡遞到男生面前。
男生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我想要……恩,這個……」
「什麼?」溫蓮說道,「你大聲一點兒?」
一直默默注視著這邊的明千綾:「……」
明千綾感覺自己的尷尬癌都要發作了,那個男生滿臉通紅,就差把腦袋埋進點單卡里了。
溫蓮道:「是這個嗎?這個草莓的?」
她指著點單卡上的草莓舒芙蕾問道。
她其實說不出舒芙蕾這三個字,她就記得這個是什麼味道的。
男生聲音細若蚊鳴:「恩……恩。」
溫蓮在點單卡上幫他點好單,正要轉頭離開,卻聽見一個粗獷的男聲從隔壁傳來。
「小妹妹,我也要點單。」
溫蓮一雙杏眼斜斜瞥過去,正好看見一個肥胖的光頭男人正坐在卡座里,他就穿了一件白背心,露出兩隻胳膊,胳膊上還紋著身,看起來很是猙獰。
溫蓮面不改色:「你要什麼?」
那男人看了看溫蓮一眼,露出個玩味的笑容,「你過來點。」
溫蓮頓了頓,還是上前一步。
男人說道:「小妹妹,你是什麼時候來這裡打工的,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啊。」
溫蓮把點單卡往桌上輕輕一拍,低聲問道:「你要什麼?」
明千綾一看,就知道要糟糕,正想要上前調解,卻見男人摸了摸下巴,猥瑣笑道:「這裡打工能賺幾個錢啊,你跟我去……」
話還沒說完,就伸出一隻手想要摸溫蓮的手。
溫蓮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男人面上一喜,卻見溫蓮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掰,只聽「咔嚓」一聲輕響。
接著是「嗷嗚」一聲慘叫。
明千綾還是晚了一步,她捂住眼睛,心想,大概又要賠錢了。
自從溫蓮當服務員以後,明千綾總在賠錢。
不過在賠錢之前,她也想要暴打那個猥瑣男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