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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黃金縷(九)

  「喂!」


  一聲呼喚聲驚醒了明千綾,明千綾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竟然是在電影院。


  電影屏幕已經黯淡下來,正在播放片尾曲。


  呼喚她的人,正是明千綾花了好幾分鐘才認出來的影院清潔工。


  她怎麼又回來了?


  杜尋凝呢?


  她的視線落在手中的電影票上,上頭印著《留仙跡》。


  這是什麼電影,怎麼自己完全沒有印象?


  明千綾走齣電影院,從自己口袋裡掏出手機,黑色屏幕上倒映出自己的臉龐,依舊是自己從前的那張臉。


  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的確是又回來了。


  只是,她明明是和師姐一起自爆的,那麼,她回來了,師姐到哪兒去了?

  難不成,自己因為是這個現實中人,所以回來了,可是師姐卻……


  明千綾不願意去想,她寧願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她走到電影院門口,影院門口正好擺著當期電影的立式宣傳海報,其中一張最大的海報吸引住了明千綾的注意。


  那是兩個古裝並立的女子,之所以能夠一下子吸引住明千綾惡目光,最大的原因在於這兩個女子身上穿著的戲服和自己曾經穿過的天鶴門制服一樣。


  明千綾愣了愣,心想,難道自己是看電影睡著了才做了這樣荒誕的夢?


  明千綾只覺得自己心跳如擂,她湊上去上去看了看。


  左邊一個白髮女子身旁寫著小字:沈黎娜飾杜尋凝。


  沈黎娜是著名影后,演技過人,但是她的長相屬於張揚美艷型的,明千綾覺得她如果扮演的是自己心中的那個「杜尋凝」的話,似乎是差了點什麼。


  不,杜尋凝是沒有人可以扮演的。


  她就是獨一無二的杜尋凝……


  明千綾眼睛微微黯了黯,又看向右邊那個女子。


  那是個黑髮女子,模樣是清麗型,這個演員明千綾也認識,資歷沒有沈黎娜老,是最近的新晉影后,叫做林奈。


  比起別人扮演杜尋凝的那種不認同感,明千綾看著林奈,心中的感覺又是全然不同於看到沈黎娜的感覺的。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麼感覺,卻見演員身旁寫著小字:林奈飾明千琴。


  明千琴?

  為什麼不是明千綾?


  明千綾不明白了。


  這張大幅海報下頭寫著電影的名字,正是自己方才看過的那部《留仙跡》,電影院門口有宣傳手冊,明千綾領了一本,看了看劇情大概。


  「修真界大派天鶴門最具天賦的女弟子明千琴走火入魔,遁入魔道,欲破壞修真界秩序,被天劫毀滅,其師姐杜尋凝為救師妹回正途,甘願逆天改命,與明千綾互換命運……」


  看這個簡介好像沒什麼用處,明千綾想,現下也是無事,不如再看一遍,看看能不能從這個電影找到有關杜尋凝的線索。


  可是正當她想要去買票的時候,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其實嚴格來說,應當是不大熟悉的。


  對方一頭長發,穿一件粉色的連衣裙,腳上一雙白色涼鞋,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打扮,但是明千綾隱隱覺得對方好像與這裡格格不入。


  她正望著影院門口的爆米花機,目光直愣愣的,似乎是有些驚惶,又有些無助。


  那一瞬間,明千綾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她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可一時間,又覺得自己忽然緊張起來。


  明千綾想到一個詞語「近親情怯」,可是用在自己身上又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但是她也無法想太多,她走過去,輕聲問道:「你是……杜尋凝嗎?」


  對方先是一愣,隨即轉過頭來。


  並不是自己記憶中的臉,即使是美麗的,但是並不是杜尋凝那張修真界第一美人的樣子。


  可是即便如此,明千綾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方一見她,卻是未語淚先流。


  明千綾的直覺應驗,淚水也是流淌下來。


  「尋凝!」


  她撲上去抱住杜尋凝,杜尋凝回抱住她,小聲叫道,「千綾、千綾……」


  她們這般舉動顯然是引起了周圍人的異樣目光,明千綾抱了一會兒,自己也覺出些不對來。


  她看了看杜尋凝身上這一身行頭,有些遲疑道:「你怎麼這副打扮。」


  杜尋凝卻完全沒有不習慣的感覺,明千綾甚至還發現她手裡還拿著一個手機,款式挺新的,還套了個比較時尚的手機殼。


  杜尋凝道:「我記起來了……」


  明千綾一愣。


  杜尋凝垂下眼帘,有些懊惱道:「我是杜尋凝……」


  明千綾疑惑道:「到底是怎麼了?」


  杜尋凝道:「我們找個地方先坐下來吧。」


  二人於是就在影院附近的咖啡廳找了個座位,杜尋凝的表現顯得非常古怪,舉手投足只見看起來格格不入,可是對於這四周的一切本應該算是新奇的東西並不感到陌生。


  她甚至能夠說出要一杯焦糖瑪奇朵這樣的話。


  明千綾瞠目結舌。


  杜尋凝卻是自己也有些糊塗了。


  她輕輕喝了一口咖啡道:「太久太久了,我現在都有些分不清楚我究竟是哪個杜尋凝了,我一醒來,發現自己在電影院里,可是我明明記得,自己是魔界尊主的,我記得自己明明是個古代人,可是為什麼……」


  明千綾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杜尋凝繼續道:「我好像,之前看了一本小說,等我睜開眼睛,我就成了小說里的人物,我沒有之前的記憶,以為自己就真的是那個人物……等我現在回過來,我以為我之前是做了一個夢,可我記得你,千綾,我覺得你不是夢,你是那樣的真實……我們之間的一切,我清楚地知道那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一場夢,那我希望我不要醒過來,可是我還是醒了,我站在那兒,一轉頭,就看見你了。」


  明千綾微微張了張嘴,眼淚就掉了下來。


  杜尋凝卻是如釋重負地笑了:「別哭千綾,為什麼哭呢?修真界的事情,現在我都不知道是真是還是虛幻,有時候,那兒發生的事情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不過還好,那的確是場噩夢,夢醒了,還有你。」


  明千綾神伸出手,蓋在杜尋凝手背上,她篤定道:「那就是夢,我們做了同一個夢,夢醒了,我們又在一起了。」


  杜尋凝笑道:「不錯。」


  或許誰也沒有辦法解釋她們到底是做夢還是穿越了,或許她們只不過在同一個電影院里做了同一個荒誕的夢,或許她們在修真界已經香消玉殞,徒留一縷幽魂陷入自己編造的幻境之中,可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呢?

  誰能證明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是在自己的夢裡呢?

  不過這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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