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談之朋友
我笑了,「你說這個啊,這個還真有些個來歷呢!」
吉利巴爾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哦?那您快說來聽聽!」
我坦言道:「這是一位黃二爺送給我的,她說這是她族中的聖物,只要有它在,就可號令她族中之人。據說是具有神奇的力量,可惜她的族人蔘了無數輩,也未參出其中的奧秘.……」
說到這,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有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想抓卻沒抓住。
我愣怔在那兒,瞅著吉利巴爾說不出話來,吉利巴爾也因吃驚睜大了雙眼看著我。我們相對無言,誰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半天,他才納悶道:「有這事?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我們一族現任的首領就是我啊,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法師,您沒哄我吧?」
什麼叫言多必失?什麼叫言多必失?!我現在是深有體會了!
然而,我的腦子來不及懊悔就已迅速地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距我當初超度老婦人的小孫女的年代足足早出了幾千年,而現在的吉利巴爾作為她的族中人卻不知此事。也就是說,這個時候這碧玉扳指還未落在黃二爺一族的手中,那是不是說……
一個念頭破土而出,難道說這碧玉扳指本是我送給吉利巴爾的?然後才被他族人當成了聖物?
不對啊,那源頭在哪裡?怎麼感覺象是掉進了一個怪圈?難道一切都是在周而復始的重複嗎?
我被自己的這一猜想轟得是外焦里嫩,難道我始終是在一個閉合的時間軸里一遍遍的重複著自己的故事嗎?那我身處的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到底哪裡才是突破口,哪裡才是我的歸宿?
我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法師,您沒事吧?」吉利巴爾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焦急地問。
我從失神中醒來,恍然道:「啊?哦,沒事……」
「沒事才怪!法師,您看我又不從您要,看把您嚇的。」
說完,吉利巴爾就有些失落地扭過頭去看向遠方的天空。一輪滿月掛在天上,邊上有一個大大的光圈。
吉利巴爾指著月亮興奮道:「呀,有風圈啊,明天應該要起大風了。」
他那個樣子非常的童真,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風圈時自己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感到一絲親切,於是故意瞅著他嗤笑道:「懂的挺多嘛!」
吉利巴爾故作忸怩的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嬌聲道:「瞧您,竟笑話我!」
說完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等笑夠了,雙手一拍自己的大腿氣壯如牛,非常爺們的說:「法師,咱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這麼簡單的天象要是都不懂,豈不是連三歲的小孩都不如了?」
我也笑了。剛剛的煩惱連同這一串的笑聲都被迎面撫來的晚風吹去了爪哇國。
我的心安靜了許多。
無論這世界的真實與否,裡面的每一個人還不都得努力地活著嗎?還不都得為了生存或者生活而奔波嗎?
即使他智慧超群、已參破生死,即使他富可敵國、身價不凡,那又怎樣?
螻蟻與大象的生命一樣可貴,都是造物主的恩典,都一樣值得人尊重。
現在,既然沒有退路,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耳邊傳來吉利巴爾猶猶豫豫的聲音,「法師,可能我不該問,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看您這一會兒都走神了好幾次了,您若是累了就回去歇著吧,我一個人在這守著就行。」
我突然莫名的感慨,忍不住向他伸出一隻手,道:「總管大人,很高興認識你。」
吉利巴爾被我弄糊塗了,怔怔地瞅瞅我的手,又抬頭看著我的眼睛,許是受了觸動,他那圓胖的臉上竟漾起了莫名的激動。
他遲疑地伸出手,小心翼翼湊過來。我則沒給他太多磨蹭的時間,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帶入自己的懷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喃喃道:「很高興在這一世能遇見你,我的朋友。」
我既然能將扳指送給他,相信他就一定是我肝膽相照的兄弟。
而他顯然是有些被嚇著了,當然也可能是由於激動,他的身體僵住了,許久才柔軟了下來,慢慢地將手臂環上了我的背。
我拍拍他的背,然後放開他,笑靨如花地看著他。
管他什麼真實還是虛幻呢,朋友才是最寶貴的財富,遇到了就要珍惜。
吉利巴爾還沉浸在剛剛的「驚嚇」中沒緩過神來,迷迷糊糊地看著我發獃,半天才摸著頭,自言自語道:「我的天神啊,這是什麼情況?我不是在做夢吧?」說完毫不手軟地在自已臉上就掐了一下。
「哎喲!」
吉利巴爾捂著臉尖叫了一聲,我坐在一旁被他這一自殘的舉動惹得十分的開懷。
他指著被掐得青紫了的臉氣惱地抱怨:「法師,我都這樣了,您還笑!」
我一手拄著頭,側身看著他道:「我又沒讓你去掐你自己,還不是你自找的?」
「法師呀,還不是您這表達感情的方式太過熱烈,讓我一時不敢相信,還以為是在做夢嗎?」
吉利巴爾苦著一張臉道:「法師,您說您一向清冷的人,平常笑的時候都少,這突然變得如此的奔放,任誰都得不知所措,都得蒙啊!」
「你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您在我眼裡那就是神!為了您,我吉利巴爾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別!」
我的臉色一變,因為我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因此,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
「我不想要你的肝腦塗地,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
吉利巴爾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竟極為動容,瞅著我,眼圈慢慢就紅了起來。趕緊別過臉去,假裝看向別處,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嘆道,這樣重情重義的人,才是值得我凈心稱之為朋友的人。
月光如水,灑在眼前漢白玉的台階上,不知道我那久未謀面的朋友們可都安好?此時,他們是否也正對著同一輪明月在想著與我同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