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麻木
很快宿舍開始熱鬧起來,一切又恢複了學校該有的樣子。我知道真正的校園生活又要開始了。
第一天上課,我沒有了大一時的興奮,仿佛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有時我還覺得生活在暑假。
我大學之前學的都是理科,但大學卻隻能學文科。但這次我沒有像以前一樣,一上課就想睡覺,雖然有些理論課的確非常無聊。周圍的同學都開始睡著了,他們和我一樣,也無所謂,畢竟上課是上課,考試是考試,這兩者的關係並不像想象中那麽緊密。
田天有點無精打采,因為華橙沒來。班長說她得了什麽傳染病,已經回家了。田天還是沒有放棄,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對於學習,我們能說“努力了不一定有結果,但不努力一定不會有結果。”但愛情卻不一樣,它是你努不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的。愛就是愛,它不受任何東西的製約,我還不懂,所以我也不會去教田天,就讓他守著自己的美夢好好憂傷吧!
年輕時總有一次為自己的追求所累,有的人是愛情,有的人是親情,有的人是夢想,但不管是什麽,也不管成功與否,結果往往會在若幹年後被遺忘,留下的隻是年少輕狂的感動。
梁亮玩著他的新手機,他好像永遠沒有煩惱,總是做著讓自己開心的事,樂此不疲。兩節課,他就對著手機就笑了兩節課。生活像他這樣簡單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他把握住了他生活中的每一個小快樂。
試問又有幾個人能知足的享受生活中的一些瑣屑的快樂呢?人總是有欲望的,誰不想自己能得到更多好的。就像我,在失去我的她後,依舊會想得到那雙眼神的青睞,想再去愛,再去等待,再去重新開始,貪婪的像一個市井小民。十幾年的學習,原本以為自己擁有多麽高尚的情操,可在欲望麵前卻顯得一錢不值。
每個人都有貪念,隻是每個人貪的不一樣,貪的程度不同而已。而我對感情的貪念已經接近瘋狂了。
除了梁亮,其實很多人也都在玩手機,大學的課堂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麽神聖,大學生早已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順利貶值了。對於大學教授,那更是比泰銖還要廉價。現在往往是老師在上麵講,學生在下麵玩,上什麽課沒關係,反正考試時都會知道。
我的大一就是這樣過來的,看現在的他們又輕車熟路的回到以前的樣子,我突然有一種無奈,不是對他們,而是對我自己。
我有點想我的未來了,我不相信就這樣的我能有好的未來,就這樣努力的我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就這樣的我還值不值得自己去遵守自己的承諾……
我突然想回到小學,於是我又一次幼稚了,在大學的課堂中開始保持著小學生的坐姿。就這樣,我上完了開學第一天的所有課,我發現大學原來也可以當作小學在上,因為幼稚是可以沒有界限的。
晚上,大家又聚到了我們宿舍開始了男生宿舍的聊天。《社會心理學》中說到,男生宿舍的聊天隻會有一個話題,女生宿舍的聊天,隻要有兩個人就會有一個話題。我不知道女生是不是這樣,但男生的確被科學猜中了。
我們是什麽都可以聊的,隨便一個話題,就夠讓我們聊很久。常常,我們是把很正經的話題聊成了天大的笑話。同時又能把天大的笑話聊成了很正經的話題。男生的聊天從來不會有什麽重點,也從來不會有什麽記憶,有的隻是那一刻的快樂,我想那就夠了。
有一天,當我們離開男生宿舍後,我想,我們再也不會有這曾經的快樂,所以,現在的我們應該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因為“離開”永遠不會來得很晚。
秋文凱是我們男生中最好的男生,至少在女生心中是這樣的。受盡我們欺負的他,卻在女生中有著非常好的人緣,而他也像是失去了女人後,就不能生活一樣。他是開學前一天來的,那時候的他充滿了活力。可等到別人都來後,他卻顯得萎靡起來。問他,他說想見我們班女生,因為兩個月沒見了。從那以後,沒有女生在場時,我再沒見過有活力的他。
其實,他並不像有些男生那樣隻是為了找女朋友,為了在女生麵前出風頭,為了讓女生喜歡他們才想見女生。他隻是很單純的相見。
以前,我總認為一個圍著女生轉的男生是最沒出息的。但秋文凱讓我的這種看法開始動搖。也許以後他真可能做一個家庭婦男,而且還是一個很出色的家庭婦男。
每次看到秋文凱想見女生時萎靡的樣子,我就想問自己,“為什麽這麽想見那眼神?”
其實我知道,我是有目的的,因為那眼神的主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甚至比我的她還要漂亮。自從那次邂逅以後,原本對她封存的記憶又重新回來,甚至那曾經的愛也再一次出現,我知道我對她的愛並沒有消失過,隻是曾經的我被自己的諾言所牽絆,永遠不可能去表白。
現在我想再見她,也許隻是在幻想有一天她能愛上我,讓我不必去尋找表白的勇氣。
原來,和秋文凱相比,我是多麽普通的一個男孩。
蕭越又拿著象棋來找我下棋。這幾天我都在和他下棋,但我老是輸。我下棋其實還可以,但我隻要和他下,我就永遠不能集中精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怕贏他,雖然他並不比我差,甚至比我厲害多了。
幾盤下來,我依舊又輸的很慘。說實話,我覺得對不起他,他把我當作對手,但我卻不能認真的和他下棋。
想起曾經的自己,一開局總是當頭炮,但現在卻總是在防守。我記得曾經我的座右銘是“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可現在的自己卻像拔了牙,被關在籠子裏的老虎,自我拯救都顯得那麽無力。
蕭越讓我看到了曾經充滿活力的自己,我麵對他總有種麵對過去自己的感覺。但是,這些年我受挫後的改變與調整難道全錯了嗎?
我開始困惑,我開始不懂,我開始懷疑自己。
人散後,我們宿舍又早早的關燈睡覺了。別的宿舍的燈總是有時間限製的,但我們宿舍沒有,但我們宿舍的三個人(第四個大一就沒來)卻總是早早的爬上床,準備睡覺。
上心理學課時,老師給我們測氣質(心理學上的專業名詞,不是平時理解的氣質),韓慶卿和金典都是抑鬱質,而我是四種都有,分數很平均,本來要重測,但我太懶,沒再測。別人從我們平時的表現,把我們三個都劃分到抑鬱質中,於是我們宿舍成了抑鬱質的典型。
韓慶卿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可以說是我們宿舍的“軍需處長”,管著宿舍的後勤,沒有他,我和金典對宿舍中的東西什麽都不知道,雖然我們兩個一個是舍長,一個是副舍長。
但他不知道在感情中受到了什麽傷害,想要別人了解,但又怕受傷害。我知道,對於愛,他不會有田天的那種自信,他好像害怕愛所帶來的責任,他的抑鬱也許隻是他的逃避。
每天他總是第一個上床睡覺,但也是第一個醒來。每晚他也許要睡好多次,而在他夜裏醒來時陪伴他的就是手機裏的武俠小說,以及QQ,校內的心情。
等到天明,為我和金典去搶位子的也一定是他,他有點默默,但他是個很好的人,我想每個人都會這樣認為的吧。
金典也許是老師那份氣質測驗有史以來第一個徹底失敗的例子。因為從任何方麵來看,他都不會是一個抑鬱質的人。第一次見他,他就說他這個人就會玩,當時我們隻是笑笑,後來才發現這是真的。
但是他也會有無聊的時候,當所有能玩的都玩了一遍後,他就會拿著手機在宿舍不停的走。他的孤獨不是來自內心,隻是生活偶爾的單調而已。
而我也從他身上學到了好多好玩的東西。雖然我不是一個樂觀的人,但我的悲觀在他那兒也能找到快樂,他是一個可以做朋友的人。
不過,他也有秘密,聽說他覺得隔壁班一個叫美美的女孩很好看,有一次我們提到後,他竟然整個臉都紅了。我突然覺得,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小小的自己,有的人的小是幼稚,就像我,有的人的小是羞澀,就像金典。
天又要黑了,看著窗外的燈一盞盞的熄滅,舍友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有時候想想自己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那也是一種幸福,畢竟三年後,我們就會各奔東西,再聚首時還不知在何年。
閉上眼,告訴自己要珍惜。那雙眼神卻突然出現,掙脫我腦中的空白,畫上了深深的印記,我還是忘不掉。睜開眼,夜幕中又出現她的笑容。我開始被兩個女孩折磨的麻木。
第二天醒來,我的背和肩都好痛,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用大學來麻木我接下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