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每天都有人在撩哀家> 第71章 家(家)發(發)表(表)

第71章 家(家)發(發)表(表)

  南渡覺得,如果要評選最心塞經紀人的話,她一定可以穩拿第一!自從接手蘇蘇后,她心塞的事越來越多,比如蘇蘇喜歡看霸道總裁風流王爺,比如蘇蘇時不時跟江總無意識地秀一波恩愛,再比如,現在。


  客廳里明顯分成了兩撥,一邊鄭老和錢達各執一幅字,互相對峙著,隱隱有水火不容的趨勢,另一邊,新來的喬酒妹紙和蘇蘇一起捧著臉作花痴狀。南渡和鄭興義只有一個感覺——不忍直視!

  鄭老怒目而視:「你有了一副字,竟然還搶我的!」


  錢達拍著胸口順氣:「明明是你為老不尊,先搶我的!我這是正當防衛!」


  喬酒星星眼:「蘇蘇你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哪個傻叉給你拍丑了,你下次交給我,保證給你拍得美美噠!你演技真的炒雞棒,每次看你的劇我都看哭了,你肯定也很難過吧,我留我的號碼給你,你覺得不開心可以找我聊天啊,嗯開心的時候也打電話那就最好不過了,啊啊啊啊每天都打電話更好啊啊啊……」


  蘇蘇崇拜狀:「你真的是作者嗎?好厲害!你寫的什麼小說?寫過霸道總裁風流王爺嗎?炒雞好看噠,我給你推薦幾本小說,《邪帝的xxxx》《總裁的替身xx》《風流王爺:xxxxx》啊啊啊我們交換聯繫方式好好聊一聊,好喜歡看小說!大神求推薦小說啊啊啊啊……」


  南渡攤手:「我去解決那邊,你負責這邊吧。」兩人無聲地交換了眼神,分別阻止兩邊的兩個人繼續交流。六個人終於能坐下來,好好交流下,南渡鬆了口氣,雖說下午有時間,但還是早點把事情解決為好。


  被小輩看到這幅場面,鄭老臉上閃過尷尬的神色,不過因為常年板著臉,並不明顯。錢達摸了摸鼻子,眼神閃了閃,心虛地介紹道:「這是鄭興義,鄭老頭的孫子,蘇蘇旁邊的是喬酒,《為凰》的作者。」


  「你好,」喬酒對著南渡矜持地點點頭,聽到鄭老發出的輕哼聲,趕緊甜甜地喊了聲:「表舅公,好久沒見您啦!」


  鄭老撇過臉,怪聲怪氣地說:「這次要不是為著蘇蘇,你也不會來看我這個老頭子。老咯,不如年輕人一枝花。」


  「哪裡老了,您這看著也就四五十歲的人,我和您一起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是父女呢。」喬酒坐到鄭老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說道。


  一個撒嬌一個安撫,蘇幕遮艷羨地看著這一幕,在她以往的家裡,處處講究規矩,跟父母祖母祖父見面從不會這般,外祖父外祖母那邊因著怕皇帝忌憚,聯繫得少,自是不親密。


  正兒八經的事被這一老一小忘得一乾二淨,錢達咳了一聲:「喬酒啊,你說說你的小說吧,黎明今天沒來,她說對你的故事改動不多,你就大概說一下吧。」


  喬酒應了聲,打開背包里,拿出電腦開機,打開她修正過的大鋼結構:「這個是我寫文之前列的大綱,稍微修了些,我不知道黎明改成什麼樣子,蘇蘇你要看的話可以先看我這一份。」想了想,她提醒道:「蘇蘇,這篇文有百合傾向。」


  「百合傾向?什麼意思?」蘇幕遮疑惑地問道。南渡變了臉色,轉而對錢達說:「錢導,這和我們開始說的不一樣!」


  「我們開始說的是沒有男主,的確沒有男主,只是兩個女主而已。」錢達眼中精光閃過,避重就輕地說道,「再說了,蘇蘇本身自帶『緋聞』,再拍這部電影未必介意,不如問問蘇蘇的意見?」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所指的是蘇蘇和江南憶的緋聞,沒有明說。蘇幕遮心裡有了猜測:「是指女女之間的戀情?」


  喬酒緊張得看著她,遲疑地點點頭,沒再說勸解她的話。喬酒心裡明白,不論蘇蘇和江南憶之間的事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蘇蘇心底多半不願意拍這種電影。國內的風氣雖然比前幾年開放了些,同性情侶也能結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很多國民還是不大能接受,更不用說對出櫃的女星,粉絲們願意yy但不見得高興她們和同性在一起。蘇蘇拍這種電影,只會坐實大家對她性向的猜測,之後哪怕拿了獎,引發的人氣下跌和批評指責都是無法挽回的。


  與喬酒所想恰恰相反,蘇幕遮覺得,這電影可以接,拿了獎自然最好,沒拿獎就當做個鋪墊,反正將來她肯定會和江南憶公開的。至於國民接受度,蘇幕遮推己及人,自己這個古代人都能接受,遠比她開放得多的現代人不至於都像江老爺子那般傳統保守吧。


  心裡權衡了利弊,南渡咬咬牙:「錢導,這部電影我們還是……」


  「接!我們接下了。」蘇幕遮語氣十分肯定。南渡猶疑地看了眼蘇幕遮,對上她堅定的目光,心裡的那抹不安漸漸散去。她好像明白蘇蘇為什麼這麼做,倘若她和那人今天還在一起,她們會公開嗎?不會,答案很肯定!這就是她們和蘇蘇她們的區別。


  聽她這麼說,喬酒瞬間眉開眼笑,心裡樂得不行,女主衛衡本就是以蘇蘇為原型設計的一個角色,這個故事的靈感也來自蘇蘇和江南憶的同人,如果蘇蘇來演最好不過了。更重要的是,接觸蘇蘇的借口和機會就多了很多啊。


  「衛衡?孟安珏?這是個悲劇啊。」蘇幕遮迅速地看了下大綱和人設,翻到了結尾,心裡頗有些感嘆和蕭索。


  喬酒一臉糾結:「原定的不是這個結局,寫著寫著就脫綱了……在古代背景下,要改回來也比較困難。」她心底嘆口氣,一個馳騁沙場,一個君臨天下,寫到這裡,她就知道兩個人沒法在一起了。無論是當時的背景,還是兩人的觀念,她們都只會選擇為了這個國家而犧牲自己。與其至死兩不相見,倒不如讓衛衡戰死沙場,孟安珏念她一生。


  鄭老對同性/戀不支持也不反對,因而並未多說什麼。鄭興義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開口道:「我在拍一個喜劇,有個角色正缺人,是客棧老闆娘,負責搞笑的,不知道蘇小姐可有意向?」


  南渡心跳猛地加快,拍了鄭興義的電影意味著什麼?在國內地位上了一個檔次,打開了通往國際的大門。聽說鄭興義當年拍了那部電影后,就出國進修,在國外雖然沒有再拍電影,也小有名氣,直至這次,《黑白》拿獎。


  「喜劇角色?」蘇幕遮私下看過各自類型的電影,自然知道喜劇誇張詼諧,與她自身的形象直觀上有很大的差距,她猶豫道:「謝謝您給我機會,只是我……」


  「蘇小姐別急著拒絕,這個角色我先為你留著。客棧老闆娘的外貌要求比較高,娛樂圈中漂亮的女星雖不在少數,可達到這個要求的寥寥無幾。再者,選擇你也是為我還個人情。」


  一番話說下來,有理有據,蘇幕遮不好再拒絕。南渡擔心有什麼內情,詢問道:「鄭先生,我們蘇蘇之前和您沒有見過吧,這個人情?」


  心知她是謹慎,鄭興義沒有不悅,反而笑著說:「這個人情暫時不方便說,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不用太擔心,這是我勸別人的,和蘇蘇有點關係的人。」他心底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地響,這次的事權當換了人情,那下次就輪到那人欠自己人情了!

  這一趟下來,談成了兩部電影,還和鄭老搭上了關係,南渡臉上掩飾不住喜色,這樣下來,蘇蘇到明年電視劇開播,電影上映,差不多就是二線了。她給蘇蘇定製的計劃表要調整一下了。要提高名氣,拍電視劇,上綜藝真人秀;要得到業內認可,拍電影拿獎。


  殊不知,南渡下午發的微博一波三折,再次讓蘇幕遮上了熱搜。


  蘇家幕遮: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圖片]

  「美美美!」


  「這個畫風233333賭一根黃瓜是經紀人或者助理髮的」


  「這拍的角度明顯比以前的好多了,是蘇蘇拍的我就直播吃黃瓜」


  「樓上直播吃翔啊」


  「來啊互相傷害!絕逼不是蘇蘇拍的!蘇蘇自拍技巧為零啊啊啊!」


  「傳說中的有顏任性【doge臉.jpg】」


  「膚淺的人類!快來跪舔我蘇的書法!」


  「啊啊啊啊啊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


  「這一年的膝蓋都在這了」


  「不就是要我的膝蓋嗎!給你給你都給你」


  「舔屏中」


  「字如其人說得真不錯,想想我那狗爬的字,還是圓潤地舔屏吧」


  「沒有一點點防備,心口中了一箭_(:3ゝ∠)_女神求帶走」


  「女神你還缺腿部掛件嗎?會撒嬌會賣萌上了大學的那種」


  「啊啊啊樓上都讓開!這裡有腿部掛件一枚,會賺錢會做飯會撩妹,全免費,求帶走啊啊啊」


  「只有我一個人關注點在這幅字上嗎?」


  「字有什麼問題?顏好發福利夠我舔屏一個月啊啊啊」


  「剛剛去查了下,是簪花小楷啊啊啊啊!女神會寫就夠了,居然還寫得這麼好!寫得這麼好還要拿出來秀!女神身上都散發著智慧的光芒啊啊啊」


  「《蘭亭集序》,眼神好【驕傲臉.jpg】」


  「世上還有人配得上我女神嗎?女神你表這樣,這是注孤生的節奏啊啊啊喂」


  「樓上消息滯后了,甩你鏈接[鏈接]吃完糖再回來說話」


  「好慚愧啊啊啊,看了女神的字,不敢看自己的字怎麼破?女神求手把手教學」


  「求手把手1」


  「求教學2」


  ……


  雲霧斂拿著手機刷了下評論,嘴角浮現了一個極淡的笑容,轉瞬即逝。她環顧著自己租的這間公寓,東西都放在箱子里好好裝著,即拿即走,再方便不過。雖然很快就要搬走了,她卻對這個地方沒有一絲留戀,是的,不論是對這個住了四年的公寓,還是對這個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時代。第一次,她覺得這個時代似乎也不錯。


  「咚咚啪啪!」右邊的房間里傳來一陣聲音,雲霧斂皺了皺眉,心下不喜,卻還是抬步朝那個房間走去。房門是鎖著的,原來的鎖被換掉了,雲霧斂特意換了個在外面套上的掛鎖,試了幾次確定這個鎖結實才讓換鎖師傅走。她還記得那天對換鎖師傅說的借口:「打算養只貓,不過貓愛掉毛,我平時忙,沒時間打掃,索性就把它鎖在房間里。」


  裝修師傅一臉驚訝,一邊裝著鎖一邊嘮叨著:「這貓還能這麼養?整天關一個房間里不會出什麼問題吧,要不你多養一隻,做個伴也好。這人怕孤獨,貓大抵也是怕的吧……」


  雲霧斂連聲應下,保證會再養一隻。可誰又知道,這個房間里鎖著的,並非一隻或者兩隻貓,而是一個小孩,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弟弟。「咔嚓」,黑色的鐵掛鎖落在手心,手握得緊了些,涼意透過皮膚從血液里傳達全身,雲霧斂推開門,預料之中般沒看到人。


  她把鑰匙連著鎖放進兜里,輕車熟路地繞過倒著的箱子,斜眼瞥了下地上明顯兩三歲小孩穿的衣服,冷哼一聲。這個房間從搬進來的那天開始,就只有一個箱子,一張床,一個椅子。箱子里的衣服還是雲霧斂親手裝下的,在一眾親戚關切的目光中。想來也有幾分可笑,遠離了那群親戚,她雲霧斂還要顧忌著左鄰右舍的閑言閑語和這個國家的法律法規,不能對這個小雜種下手,反而還要好好養著他。


  繞過床尾,雲霧斂不出意外地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孩,準確的說,是被綁在椅子上連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的小孩。那孩子穿著一身明顯小很多的衣服,幾件胡亂地套在身上,臉和手腕腳腕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沾著灰塵,黑乎乎的。雲霧斂俯視著他:「有意思嗎?上次逃出去讓人給送回來,現在又想逃?嗯,怎麼能用逃這個字呢?畢竟我們是親姐弟啊,不是嗎?」


  地上的小孩閉眼不吭聲,宛若熟睡中。


  雲霧斂蹲下來,試圖扳過他的臉,碰了下,又頗為嫌棄地拿出紙巾擦了擦,隨手扔在地上。空曠的房間里響起她淡漠的聲音:「沒用的,放棄吧。你還不明白嗎?在這裡我們是一起的,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都回有人把你送回我這。這一生,你都逃不掉了!」


  小孩瘦弱的身子顫了下,依舊咬著牙沒出聲。


  雲霧斂站起來,掀開被子,床上的東西展露無遺,這張床是她在網上訂購的。床的四角被固定了四個鐵環,四個鐵環上牽著四條繩子,而繩子到一米多處都有明顯的割痕。髒兮兮的床單中間一枚玻璃片十分顯眼。


  「現在你割斷了繩子,門上還有鎖,別妄想能出去了。哦對了,還得給你看個東西呢。」雲霧斂拿出手機,解鎖,還是剛剛瀏覽的微博頁面,點開照片。她嘴角勾起,食指和中指強行勾起那孩子的臉,看著他緊閉雙眼,不由得哂笑道:「怎麼?不敢看?殿下怎麼能這麼膽小呢?這東西叫手機,早幾年你也見過的,不必這麼害怕,它可不能傷了你的眼睛。」


  聽到「殿下」兩個字,小孩麵皮一僵,背後的手反射性地握成拳,指甲長時間沒有修剪,刺入手心,有些疼。


  「給我睜開!快點!我沒耐心跟你耗!」雲霧斂兩根手指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刺入小孩的下巴,瞬間便出現了兩根月牙般的血印子。她毫不憐惜,眼中一片冷然,面上如同覆著一層寒霜:「你給我睜眼仔細看著,曾經被你害的人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你看著她,心安嗎?!愧疚嗎?!只怕她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養了頭白眼狼!」


  小孩睜眼,獃獃地看著照片里的人,眼眶一紅,淚水跟開了閘門似的猛地流出來,哭到後面,壓抑著的嗚咽聲在房間里回蕩著。


  指間觸到淚水,雲霧斂愣住,隨即抽回手,嫌惡地抽出紙巾擦乾淨。她冷厲地說道:「你看,她還活著,是不是很好?可這都不能抵去你的罪孽!你的存在就是你的罪!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活下來?當初就該由著你去死!」雲霧斂愈發激動,神色扭曲,忽而平靜下來,微微一笑:「殿下,你罪孽深重,此生就不要再禍害她了,就在這個黑屋子裡到老吧。沒事的,我還有大把的時間,陪著你,到死!」


  窗外吹進來一陣風,雲霧斂恍然,驚覺臉上一片冰涼。她自嘲地笑了笑,轉身,一步步穩穩地朝著門邊走著,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地上的小孩說,聲音空虛渺茫:「你不見,我不見,我們都不見她,就這麼耗到底吧……不見,不見也好。舊事且當夢一場……」


  房門鎖上,房間里光線暗淡下來。


  小孩眸子里沒了光亮,終於放聲大哭。好像這般哭著,他就能如同那年春天一般,等來母后精心製作的糕點。可他心裡卻明白,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