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神之子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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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薩從未比這一刻更加深入地理解過「戰鬥」兩個字對於自己而言的含義，此刻，那個曾在十餘年前在自己面前出現過一次，相貌與當時相比卻沒有絲毫改變的男人眼神里沾染的血色的興奮該是對於這場戰鬥激烈程度的最佳寫照。
然而下一刻，被各色元素魔法化為地獄的空間驟然消失了蹤影，而威薩與眼前那高大的男人仍是站在原地，似乎連一步都未曾移動。
「那裡便是你們的領域嗎？並非是這個世界，但又的確是這個世界，並非幻術這種級別，如此矛盾，如此交雜著真實與虛偽的空間竟然真的存在於索瑟韋爾嗎？這就是真理所在的世界嗎？！」
從未有一刻如此時這般激動，腦中仍回蕩著剛才與「吟遊詩人」鏖戰場景的威薩伸出左臂，上面的一道傷口深可見骨，但是，因為興奮，神之子卻連半分的苦痛都感覺不到。
他終於見到了「門的另一面」，「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
在他的對面，面色冷淡的吟遊詩人揮手將長袍上因戰鬥而沾染的鮮血和灰塵驅散，彷彿什麼都未發生過一般沉默了一會，隨後，他的目光漸趨溫和，語氣卻依舊冰冷如霜道：
「你變強了，神之子。」
他沒有回答威薩半是感慨的問題，而是只說了這一句話。
「別叫我那個稱號，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明白這只是『凡人』們為求自保而給我戴上的『高帽』，和你們相比我是何等的渺小。而和你們相比，『神殿』的那些愚昧者，還有所謂『真神』，他們的世界又是顯得如此不堪！」
話比任何一刻都要多，按捺不住心中衝動，恨不得還想要繼續回到那片神奇土地的威薩魔力運轉，想要以祝福魔法先為自己臂上的傷口療傷，只是馬上，眼前的那個高大身影卻突然見出現在了他面前。
然後，神之子的傷口便復原了。
「……這不是祝福魔法？這是什麼？」
絲毫無懼吟遊詩人那自上而下充滿壓迫感的目光——對方的身高估計在兩米以上，甚至比本就足以稱之為「高挑」的威薩還高出一頭有餘，神之子也絲毫不掩飾自己油然而生的好奇心，眼中光芒盡顯地繼續問道。
「你的話還真多。」身影恍惚間又回到了原位，將雙手背負在身後的吟遊詩人搖了搖頭，「不管怎樣，歡迎來到這個世界的另一側，我的『同伴』。」
不該存在的微風彷彿在耳邊吹拂劃過，那一瞬間，神之子露出了自降生以來最為歡快的愉悅表情。
「是，我終於得到你的認可了，『守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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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甚至於連他自己都未發覺交談已經結束了。
事實上，威薩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要詢問對方，而對方則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能夠坐下來好好交談的人，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在直接閱讀過神之子的內心所想后，將他想要的全部答案都一股腦兒塞入了他的思維之中，其結果則是連威薩這種頂級的強者都沒辦法承受太多太多的信息，
如此簡單粗暴的做法吟遊詩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獨來獨往穿梭於世界各個角落的他厭惡秩序和禮節、心中全無善與惡的挂念，將沒有力量的凡人視作「渣滓」而全然無視他們的存在。
他的眼中只有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命運走向的「同類」，也就是那些已然了解到「真實」的碎片的人。
「這份深不可測的能力，我真正見識到了。吟遊者啊，你又讓我得以窺見峰頂之後的汪洋了。總覺得我又踏進了更深一步的巔峰……你說過，自己的目標只有與同類們進行的殊死相博，看樣子我還不足以讓你盡興嗎？也對，畢竟說道未盡全力我也是一樣。這樣就想看到你的全部實在是我的愚昧，抱歉——」
「——但這樣就已經夠了。足夠了。」
頭痛欲裂的感覺仍在，視野仍是虛晃模糊，但是，狼狽地躺倒在岩地上的威薩嘴角卻帶著燦爛的笑容。
當時，只有十一二歲年少氣盛的威薩慘敗在了這個神出鬼沒的吟遊詩人手中，因「一招毀掉一座城市」而被神殿「招安」並授予了「神之子」稱號的他豁盡了當時能夠想到的全部攻擊手段，卻也未能傷到他分毫。
而他則只用刀劍就將自己擊倒了，甚至沒施展任何的魔法。
而這一次，雖然威薩仍然處於下風，但至少，沒有使用「日冕」的神之子還是憑藉最強級別的元素魔法逼出了對方除了刀劍肉搏之外的「第二階段」。
想來，那如同地獄一般的景象便是元素魔法的極致——已經是沒辦法用語言描述，足以顛覆魔法理論基礎的級別了。
但這只是對方的「第二步」，他還有「第三步」、「第四步」可以走。
「下一次，我會逼你使用真正只屬於你的魔法！阿基里斯，我的進步將會超乎你的想象！」
傲然揚起脖頸的威薩朝著幽暗的夜空伸出拳頭，如此宣誓道。
所謂真實，總是只有極少數人知曉，而往往會將常識顛覆的存在。
「接下來……既然西露恩不遠萬里也要將魔法學園內的『小小』騷動通告於我，那我也必須要給予她回應不是？」
冷靜了下來之後，於神之子而言只是「尋常瑣事」的內容也必須得到良好的處理，哪怕只是為了西露恩。然而現在，從吟遊者那邊得知了一件事實的威薩卻不免對神之女生出了一點微妙的，想要抱怨的情緒。
那件事實正是：神之女早已先他一步了踏入了「真實」的世界。
「狩獵組所在的位置……很好，找到了，就讓理應守護學園和平的我來親手給你們這些雜碎送上一份大禮吧！」
伴隨著威薩將伸出的拳頭變換為掌的動作，「太陽」升起了。
那一夜，魔法之都的許多人都感受到了令其從睡夢中驚醒的可怕魔力，而當他們將惶恐的目光投向窗外之時，他們赫然看到了將周圍映得燦爛一片的光球自山巒中急速升起，而後又轟然西去的景象。
那一夜，急速墜落的「太陽」準確無誤地降臨在中央山脈另一側的魔法學園之內，將狩獵組存在過的痕迹盡皆化作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