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木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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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新生命在孕育成型之前，他們那逐漸形成的微弱感知所能察覺到的東西唯有——無盡的黑暗。無論是人類的新生兒還是動物的幼崽，陪伴任何新生命度過雙眼睜開前的那段時光的東西，也唯有黑暗。
「暗影」則是最為深沉的暗，偶爾也會被當作是一切黑暗的起源。
在新地歷至今為止的五百年歷史之中，沒有任何人會對暗影是「不詳」、「痛苦」、「邪惡」以及「絕望」的象徵這件事情感到懷疑。不知會在何時、何地出現，不會允許任何與自己不同的事物存在，貪婪地將一切事物都吞噬的暗影成為了每一個人眼中不可沾染的夢魘，而不少「有識之士」則將消滅暗影當做一生中最偉大的目標而奮鬥。
而在持續時間應有新曆兩倍有餘的舊地歷，卻有著另外一種人，他們反而將這種恐怖的存在當做信仰崇拜。數十年前，一塊被偶然發掘出來的石板上的文字證明了這一點，舊地歷時期的確存在著信奉暗影的「宗教」，而信仰這一教派的狂信徒們則將己身被暗影所吞噬當做是莫大的榮耀。
因為，他們堅信暗影是這世界上萬事萬物的起源，而被暗影所吞噬則等同於重新回到了「起源」的懷抱之中，是一個生命「活著」的終極形態，是自身價值的完美實現。
關於這種說法，以及記載的真實與否尚無人能證明，當然，毫無疑問的事情則是記載有這種信息的石板很快就被神殿的神官們就地摧毀了，以他們的立場而言，這種充滿禁忌的言論決不允許被任何人所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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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了追求力量，『終於』也成為了暗影的傀儡了嗎？這股力量並非是為了對付我，你就那麼想要戰勝『神之子』嗎？斯奈克！」
胸前觸目驚心的傷口終於不再流出鮮紅的血液，然而此刻，自匕首造成的創口中緩緩散出的竟是與暗影相近的漆黑色霧氣——這意味著蘭姬所使用的武器也有著暗影的力量，或許也是「暗影饋贈」也說不定。
皺眉道出了上面一番話，斯塔洛從容的模樣此刻終於消失了，曾有過數度與暗影「交手」經歷的他十分清楚從自己體內散發出來的東西正是暗影無疑！而自己沒有立刻就被吞噬的原因除了自己正在催動「自然魔法的極致」全力與之對抗之外，也有著這份暗影的力量並不純粹的緣故。
——論比例的話大概也就是千分之一的程度吧？
「木石」可能是在這片大陸上見識過純粹暗影的面目而仍能倖存的極少幾人之一。
「『終於』？別說得你好像早有預料到一樣。至於『傀儡』的說法……笑話！老子這一輩子從來就只為自己活著！殺戮或是支配，能夠佔據主導的人永遠只會是老子一人！」
周身彌散著暗影的氣息而同樣未被吞噬，嘴角浮現出冷笑的斯奈克身上籠罩著的黑暗與一度充斥了整個空間的平和深綠在場中變得分庭抗禮。「木石」的話語激起了「血蛇」的鄙夷，看樣子則是的確戳到了他的「痛點」。
「你果然很懂我，斯塔洛。沒錯，你知道的，年輕時的我很自負，自以為這世上沒人是我的對手……直到我遇到了威薩，哈，被一個小孩子打倒在地，甚至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為對方的憐憫才能活下去，這種屈辱，你能明白嗎？哈！」
當年的一切仍歷歷在目，對所謂「陳年舊賬」仍咬牙切齒的斯奈克狂然一聲喝，籠罩周身的暗影氣息隨即響應他的憤怒瞬間膨脹起來，將「木石」自然之力的領域力量推了回去，並幾乎壓縮殆盡。
「就……如此而已？」
然而，力量被限制到了最低點的斯塔洛卻並未因此而屈服，相反，他高揚起驕傲的頸子，堅毅不屈的氣勢反而令中年男人的身影看起來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加高大。
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朝斯奈克投去了憐憫的眼神。
「如此而已？是嗎，看起來你是不會理解我的了……也是，對你而言，勝負這種東西所產生的困擾甚至比不上晚間的菜單吧？但是對於我，一個洗刷敗而不死屈辱的機會可以讓我去做任何事……只要！只要我能讓『神之子』也品嘗到我當然所感受到的『絕望』。」
斯奈克一字一句，將憤恨與扭曲的情感填滿雙眼，再一劍回落，纏繞於「血蛇」之中的暗影令上古的神器煥發出更加妖艷的火光。
戰鬥正在凡人無法理解的領域中繼續著。
「看樣子，你也的確不像是被暗影所控制了。你只是從一開始就無藥可救了而已。」
端詳著狩獵組首領臉上的表情，「木石」將充盈著魔力的右手按上胸口冒出黑氣的貫穿傷，將充滿了生命力能量的自然魔法不計後果地灌入其中，總算是將那種自豁口逐漸蔓延開來的麻痹感止住了，而就像是為了激怒對方一般，他此刻的表情正是對方最不願意見到的那一種。
「至於你那偉大的願望，我則能夠很清楚地告訴你結果：如果你真的妄圖利用這一點點不知用何方法掌控到暗影力量向威薩再度發起挑戰，那麼，等待你的只有再一次的潰敗！不過，放心，你沒機會那麼做了。」
平緩的訴說聲中，「木石」再度將自然之力發揮到極致，這種不同於元素魔法的奇異力量或許正是構成人類生命的核心，所謂生命力的具現化，而現在，斯塔洛正將自己的生命力燃燒到極致。
他將要在這裡結束眼前狂人的妄想！不過，並非是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他將會活下去，這具為了守護更多的人活著而活下來的軀體還沒有到達終點，區區一個眼中只剩可笑勝負的愚昧者尚不足以阻止他的腳步！
「自然魔法真正的力量，我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