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真正的木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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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以前就最討厭你這一點，『木石』。你的『濫情』比你那莫名其妙的『隱忍』更加讓我覺得噁心！」
斯奈克當然也注意到了周遭的「異樣」。對手竟然在與自己交戰之時仍有餘裕去保護那些在他眼中看來如同草芥塵埃的弱者，「血蛇」不由得因此而更加憤怒，而它手上的神器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變化，瞬息散射出更加耀眼的強光。
「砰！」
長劍重擊上木石壁壘，但也只能在上面增添幾道裂痕，無法更進一步了。
事實上，更讓斯奈克感到憤怒的則是自己的「無能」，他必須得承認，現在的自己完全不是「木石」的對手。自己的實力大不如前，而對方的實力卻在這些年間不增反降，如此一上一下的變化導致了曾經穩定無差的戰鬥結果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
斯塔洛看似樸素的招式卻成為了斯奈克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
「但是……你也該到極限了，我親愛的『原戰友』，哈。將魔力浪費在那些雜碎身上，你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制衡其他人了！」
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只有憑藉昔日里最為鄙夷的陰謀手段才能說是有資格站到對方的面前，一聲滋味只有自己才知曉的輕笑過後，斯奈克的「后招」又來到了。
「殺！」
魔力在神器的加持了爆發至極限之上，斯奈克一劍揮落，在黃綠交織的牆壁上掀起了自戰鬥開始以來最大的波濤。來的卻並非只是他，而且還有先前曾在他周圍服侍的那四名女性。斯塔洛早已知曉這四人的身份並非是和在場其他女性一樣的奴隸，單是看到，「木石」就能明白這四人乃是頂尖的殺手。
四道人影無聲無形，四種不同的殺招悄然而至，面露狠厲之色的四女只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便是必殺斯塔洛。
「……唉。」
殺氣逼身，胸前的傷口疼痛更甚，無聲冷視的人在此刻終於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隨即——
不同於青翠浮現的恬淡微風，濃郁欲滴的深綠色爆發出將任何殺招都化作無形的力量，碧色入眼，卻令在場的所有人感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噴湧上來，彷彿身心也被滋潤治癒。
「唔？」
難得的愕然之聲自面色僵硬，如同「人偶」一般的四名女殺手口中一齊發出，她們的攻擊竟在這片刻之間被無聲無息地化解，而更讓她們感覺心中空蕩的事實則是：自己的殺意竟然憑空消失了。
這是一種很難用語音描述出來的感覺，恍惚之中，女刺客們只覺得過往的一切均在眼中浮現，隨即，一切似乎都成為了與自己無關的事，非人的磨練也好，苦難也好，師父溫柔的眼神也好，在這地獄般的世界中難能可貴的歡樂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變成了別人的故事。
而自己……自己則彷彿變成了一朵花、一片落葉，自然而然地生長、絢爛、凋亡，僅是這樣就完成了生命的極大滿足。
「啊……」
無力坐地的她們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留下了久未出現過的眼淚。
這種感覺是什麼呢？
這大概就是感動吧？
因為無論命運多麼殘忍，生命總還要繼續。人類便是這樣繁衍至今的，如同花、如同草、如同這滿目瘡痍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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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了，悟了。這樣便好，哪怕是手上沾滿鮮血的人也並非十惡不赦，我自然也沒必要將你們趕盡殺絕。『木石』不造殺伐，不負罪業，哪怕看似是被他人所推動前行，我之意志自始至終都堅如磐石。」
周身被柔和的光點所包圍，原本隱藏在空氣之中的各**法元素都在磅礴無垠的魔力驅使下化作了生機盎然的綠，這便是「祝福者」所言「生命力」的極致體現，這便是「順應萬事萬理」的「自然魔法」的極致所在。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此刻眼中祥和一片的斯塔洛腳下所駐足之地便是「真理」所在之地，無數追求整理之人——其中更包括「神之子」這樣的絕頂強者，他們所追尋的道路盡頭已在面前了。
而道路並非只有一條，頂峰之後所得到的「答案」也未必只有一個。斯塔洛明白自己的路與威薩所行的並非一路，現在的自己並非是說就已經超越了他的境界。「木石」知道，眼中仍是無盡汪洋的「神之子」面前將會有更加艱苦的道路將行，而對「真理」的追求已至偏執境地的他似乎永遠都不會明白「停下」的重要性。
這也是「木石」從未在威薩，在任何人面前表露「真正的自己」的原因。
——能夠理解我的道路的人，太少，太少了。
「你！」
紅光驟然撕裂了綠意盎然的祥和世界，「血蛇」揮劍讓剛才一瞬間出現在自己腦子裡的那些古怪念頭盡數消散。一步踏前，斯奈克將憤怒全部投向了展露出「聖人」之姿的斯塔洛，然而，力量正在急速流逝的感覺卻讓他只能說出一個字。
「天下間還沒有人見過『木石』真正的姿態，而你是第一個。」沐浴在柔和光芒之中的斯塔洛微笑著敘說著，「如何呢，『血蛇』？心平氣和的感覺如何？」
「……」
那邊，蔑視性命、蔑視弱者的狂人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只覺得自己握劍的手臂彷彿有千斤之重，「血蛇」那充滿殺伐之氣的血光在這片被對方所支配的世界之中也逐漸失去了光彩。
現在的他只能將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對抗腦中生出的「放下武器」的奇怪想法上，而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則讓他突然回憶起了一些已然被他所拋棄了的東西。
「斯塔洛……你已經超越了『神之子』了？」
良久，他忽然這樣問了一句，而對方絲毫未變的柔和表情則似是已經給出了回答。
「哈，哈哈……」
看著「木石」聖潔的表情以及此刻超然的身姿，如其所言般真正變得「心平氣和」的斯奈克終於也笑了。
「多謝你給了我信心。」
下一秒，它終於站上了這個屬於它的「舞台」，將本就屬於它的世界重新染上了它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