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特洛伊最長的一天·野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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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歌聲回蕩，被稱為「偶像」的姐弟兩人，其擁簇者已經填滿了整個廣場。聚集在這裡的人數恐怕已經超過了一千人，更可怕的則是仍不斷有人趕往這裡。
「並不是歌。」
而無視那多變的優美歌喉以及漸趨高漲，已經突破了限度的喝彩叫好聲，在人潮的外圍，特洛伊與神秘男子間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才剛剛開始。
「為什麼要把我叫做『野火』，我無法理解。」
「因為汝……你是與眾不同的存在。你的魔力對於常人來講很強大，奉勸你還是多收斂一些比較好，隨便亂走的話，也許會引起某些麻煩傢伙的注意也說不定。」
「與眾不同的存在就叫做『野火』，這是哪裡的特殊叫法嗎？」不知為什麼，特洛伊在和面前男人的對話中絲毫沒有感受到「隔閡」的存在，也許是之前與艾爾瑪的交談已經讓他打消了顧慮的原因，「……後面的話，謝謝你的提醒。」
輕聲說著，少年稍稍將身體彎曲致意，而就在這一動作發出的下一刻，一種奇怪的感覺告訴他，對待面前的人並不需要像這樣太拘泥於所謂禮數。
不是藍斯又在那裡擅自說了什麼，而是他自己的感覺。
「不妙，雖然你不喜歡我突然跳出來插話，但我必須提醒你這個男人十分危險，比你……比我曾經見過的任何人都還要危險。」
這一句才是藍斯的話。結社隊長之前的沉穩與胸有成竹蕩然無存，聲音里甚至多了幾分慌亂，可見少年眼前的人該有多麼的「與眾不同」。
「奇怪，我明明沒有想聽取你看法的意思在，你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呢？」
隨著藍斯聲音的於純白的世界之中響起，時間霎時停滯、空間急速變幻，少年發現自己的眼前又變成了俯視視角下的空白空間，而藍斯則在抬頭仰望自己，眼神之中帶著的確不是虛假的焦慮。
「那是因為你的『潛意識』在向我求助……不不，聽我說，特洛伊，現在沒什麼時間給你解釋這個，必須快點想辦法從那個男人身邊離開！呼……不，你不用再想辦法，已經來不及了，從他發現你的那一刻就已經來不及了。」
急促的話語行至最後竟變成了釋然，輕鬆的表情重新出現在藍斯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苦澀或是任何負面情感在。
「要我向您問好嗎，『神之子』？我想……真神應該沒有教導過我們可以隨意窺探他人的意識世界吧？」
依舊是不會向任何人或是任何殘酷的現實低首的昂揚意志，依舊是使人如沐清風般的洒脫話語，然而，冷汗卻自藍斯的額頭上迅速滴落，連他本來應該早已不存在了的「生命力」也一同流逝下去。
他感到了恐懼，這是中年男人自降生以來第二次因為一個「人類」而感受到恐懼。
「原來真實就是這樣。」
不同於藍斯與特洛伊之外的第三個聲音赫然出現在純白的意識空間里，而特洛伊的存在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團火熱的耀眼光球盤旋在除了藍斯之外再無任一它物的世界正中。
這是那個男人的聲音，而他也只說了這一句話。
「啪。」
輕微的碎裂聲。
下一刻，「天空」中的光球消失不見，而無數彷彿要將空間撕碎般的裂痕自它消失的位置瞬間蔓延開來。
「咕——」
是聲帶擅自發出的脆弱囈語。
「這算是『仁慈』嗎？對於本不應該存在的……『我』。」
中年男人在這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幾十歲，幾乎要將整個世界撕裂的力量卻在藍斯的周圍停下了摧毀與破壞的腳步。
下一秒——雖然時間這個概念在這裡毫無意義，精疲力盡的藍斯仰天便倒，卻沒能像往常一樣「坐下」，而是一直向下跌落，一直跌落。
「若是世界上沒有了你們這些『超出規格』的『人類』……那麼……」
墜下之勢無法停止，人生第二次感到「恐懼」，也是第二次體會到「自己竟是如斯渺小」的藍斯眼神中稍稍增添了一點不適合他的東西，嘴角的笑容卻仍然存在。
「……世界一定會變得很美好。」
這正是他加入「結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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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已經重新掌握了『主導權』，歡迎回來，『野火』，也許會讓我更加接近『真理』的幼小火苗。」
耳畔響起了那個男人冷漠之中不乏異常狂熱的聲音，遊離的意識重新掌控住軀體，回過神來的特洛伊換換睜開雙眼，一時卻無法適應周遭的光明。
「你，對我，做了什麼？」
耳畔回蕩的除了對方的聲音還有和記憶里已經完全無法銜接上的「歌詞」，感受著仍然纏繞著自己的身體似乎不願輕易散去的魔法元素們，特洛伊明白，剛剛對方絕對是對自己「做了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是一點『小禮物』。」
將自己「全副武裝」的男人看起來也沒有使用肢體語言的習慣，聲音驟然冰冷到不太像是人類的他忽然繞到了少年的身後。
「要做什麼？」
剛才面對面的時候還沒有發現，但剛剛與那個男人擦身而過的瞬間，少年頓時注意到對方竟是那般高大，比自己還要高出半頭左右的男人恐怕已經接近了雷爾夫那種「異常」的身高。
「我想要跟隨你前進，你的道路上或許還有其他能夠對我起到幫助的東西，而我想要確認這一點。」
「我覺得，你，太奇怪了。」
雖是這樣想也這樣說了，但也就僅止於此，特洛伊意外地並沒有拒絕男人這完全不講道理的奇怪「請求」。
「感謝你的『識趣』。」也許是因為明白了自己的行為並不會遭到阻撓，男人的聲音里這次帶上了一點幾不可察的玩味，「總是稱呼你為『野火』也很麻煩，你有名字的吧？」
「是，我叫特洛伊。」
「威薩。因為沒有對你隱瞞的必要。」
作為交換，對方也乾脆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威薩？」
這個名字少年總覺得剛剛才聽到過，但卻怎麼也沒辦法想起來。而就在特洛伊咀嚼著這個名字的前一刻，不只是受到了誰的操作，周圍的魔法元素髮生了奇異的流動。
這種流動的方式也讓少年感到了莫名的熟悉，似乎也是最近才感受過的。
「是的，我是威薩，但你最好不要在他人面前提起，會生出許多麻煩事。」
雙臂環抱，若無其事地站在特洛伊身後的男人又補充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