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奴才最後的價值
我說完後,風嘉祺深深看了我一眼,也不問緣由,立刻將任務派發了下去。
到了作戰那天,果然如我所料,刮起滿天黃沙,我以擊鼓的聲音幫助他們判斷方位,幫助他們完成擾亂敵軍的任務。
—開始成效顯著,敵軍的節奏被打亂了,但好歹他們對這種天氣比我們熟悉多了,很快這種幹擾便若了許多。
風沙一過,敵方就會知道我方這邊真正的實力,風嘉祺下令:“差不多了,按原計劃繼續進行!”
風沙散去些許後,敵方原本隱隱約約看不真切,難以估算我們隊伍的規模,現在漸漸看清了,便知道被我們戲耍了,連忙帶兵來追。
隻是追到一半,突然發現漫天風沙又卷土重來,卻和剛才的自然風力不一樣……
為首的領軍大喊:“中計了,快撤退!”
然而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走在前麵的隊伍紛紛消失在一片黃沙之中。
人力拂起的黃沙散去,我們站在連夜挖的巨坑旁往下看,裏麵的人氣得直跳腳,忍不住開口罵道:“你們這樣算什麽英雄好漢?淨會用些旁門左道。”
風嘉祺冷笑道:“上一次的毒戰,不知道是誰更卑鄙?”
我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我們這邊的老兵忍不住舉起武器高喊:“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我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經此一戰,班師回朝後,風嘉祺怎麽也不會讓人忽視。
風嘉祺伸出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他清了清嗓音,道:“這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結果,並非本殿下一人之功,這次的奇計也是多虧了葉軍師。”
—個老兵笑著道:“莫非葉軍師就是那天上下來的活神仙?”
立刻有人附和道:“如此神機妙算,除了活神仙,還能是誰?”
說著,他們竟要跪下來,膜拜我。
我搖了搖頭,寵辱不驚:“大家切莫如此,我哪是什麽活神仙,不過是學了點辨認天氣的皮毛罷了。”
前有赤壁借東風,我們當然可效仿著“借黃沙”。
“葉軍師太謙虛了。”底下人連忙道。
風嘉祺讓人把領頭的從坑裏撈出來。
那人灰頭土臉的,呸呸的吐了幾口唾沫,道:“你們這群中原的人,心腸真是壞死了!”
風嘉祺看著他,眯了眯眼:“你是何人?承元真的沒人了嗎?還派你這種小屁孩出來?”
這領頭的看上去年紀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還是個孩子,長的也是白白嫩嫩,一看就沒有受過什麽苦。
那孩子趾高氣昂地道:“士可殺,不可辱!我不告訴你!”
“不說是嗎?來人紿我把他綁起來。”風嘉祺坐到椅子上,冷聲道,眼神像刀子。
那小孩愣了一下,隨即大喊:“你……你們都是壞人,說好了優待戰俘,不守信用!還殘暴無比!”
風嘉祺身後的小兵沒有說話,拿著麻繩上前毫不留情的給他捆成了麻花。
“你……你們幹什麽?”小孩在地上奮力掙紮:“我哥現在可是在你們軍隊裏做將軍,你、你們要是把我弄死了,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大概猜到這個孩子的身份了,承元的一個大將軍投奔了風隋,那個將軍之子現在在風隋的軍隊裏做指揮,他所說的哥哥應該就是他。
“是嗎?來人燒鍋油,把他丟進去,看看是他熟得快,還是他哥來的快。”風嘉祺的聲音毫無波瀾。
那小孩大抵是沒見過這種陣仗的,一陣驚慌:“你……你是魔鬼嗎?你怎麽還吃小孩。”
風嘉祺冷笑了一聲:“我不是魔鬼,但是比魔鬼可怕。”
那小孩終於忍不住投降了:“我、我告訴你!我是蕭明月!我其實不是來跟你們打仗的!是我哥讓我帶著隊伍來投奔你們的!”
他扁了扁嘴,拿出一張文書:“我就是臨時起意,想考驗一下你們,沒想到你們還真有兩把刷子……”
我看完了那文書上的內容,問他:“你哥哥讓你帶來的糧草呢?”
“還在庫中,因為覺得麻煩,沒有帶出來……”
我和風嘉祺對視了一眼,均有些心動。
因為風嘉瀾刻意克扣,我們所管的營中糧草不足。
風嘉祺推操著那小孩,讓他站了起來:“走,帶我們去拿糧草!”
我們換上了承元軍隊的衣服,在蕭明月的帶領下,到了承元的糧倉。
迎麵來了群士兵,他們看著我們:“那個部落的?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蕭明月走出來:“那我總見過吧?”
那人戲謔地道了句:“原來是明月小將軍,請進吧。”
我們一路順暢的到了存放糧草的地點,開始清點糧食,而蕭明月在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
我和風嘉祺卻越來越覺得有些異常,相看一眼,紛紛意識到不對勁,這一切太過順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風嘉祺低聲命令道:“撤退!”
然而已經太晚,我們已經被重重包圍。
“月兒,你做得不錯。”
—個男人輕笑著說:“幫大忙了。”
“師、師兄……”蕭明月愣住了,然後立刻求助地看向我們,風嘉祺立刻舉劍抵著他的咽喉。
小孩都快哭出來了:“我、我沒有要害你們,我什麽也不知道……”
風嘉瀾把劍收了回去,其實我們都知道與這小孩無關,是我們貪心了。
暗箭從四麵八方射過來,風嘉祺立刻將我拉到他身邊,提劍格擋。
而那小孩被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一把扯走了。
事到如今,我反倒平靜了一點,甚至還開玩笑一般地說:“殿下不是說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會管奴才嗎?你走吧,以你的功夫,他們留不住你。”
風嘉祺咬著牙道:“閉上嘴就行了!”
他將我半摟著,低聲吩咐我:“我已經找到了突破口,你等會用力地抱著我就行了,什麽都不要看。”
他這般認真,我也就不好那麽消極了,答應他道:“好。”
他死死摟著我的腰,帶著我離開了地麵。
我如他所言,將臉埋到他的肩窩處,什麽都不去看,感受到耳畔掠過的風,以及風嘉祺高束起來的馬尾掃過我的臉頰留下的癢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他的聲音略有些喘意,夾雜著一絲驚喜:“阿寧,我們出來了!”
我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嗯,太好了。”
他又帶著我一連離開了幾裏路,才將我放下來休息。
腳一沾地,我就有些眩暈,腳步虛浮地踉蹌了一下,他立刻又把我拉了回去。
我悶哼了一聲。
風嘉祺察覺到了什麽,回過頭,看著剛才我們一路來時一路流下的血滴。
他身上也有不少箭矢的擦傷,所以他隻以為那血的味道是他自己的。
他愣了一會,才轉頭看向我:“……傷了哪裏?”
我這才移開了手臂,將剛才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蓋住的傷口暴露了出來。
在我的側腰,愕然橫插著一枚飛鏢,隻餘一小塊頭露在外麵,其他部分已經嵌入了血肉中。
“為什麽不早點說!!”
他緊緊扣著著我的肩膀,雙目猩紅。
“說了對殿下也沒有幫助,反正現在我們已經逃出來了,不是麽?”我笑了笑,唇色有些慘淡。
“……不要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臉色比鬼還難看!”他低吼,撕下一塊衣角,想替我包紮,可看著那塊入肉的暗器,卻無從下手。
聽見他這麽形容,我反而笑得更開懷了一點:“所以殿下現在是在為奴才擔憂麽?”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說這些?”他將我背到背上:“我現在立刻帶你回軍營上藥。”
我的聲音有些飄,帶著些許自嘲:“因為可能再不說,奴才就沒有機會聽了……”
說罷,我輕輕在他後頸上點了一下,嚐到一點淡淡的汗味。
風嘉祺咬著道:“我就不說,你如果想聽,最好就紿我好好撐著……撐到回去,我就告訴你。”
我苦澀的扯扯嘴角,,那暗器上抹了毒,我剛剛自封了大穴,雖還未蔓延至全身的經絡,但仍舊麻痹了半個身子。
天上盤旋著一隻鷲。
我看了兩眼那隻鷲,輕聲道:“殿下……如果奴才死了的話……就把我丟在這裏,給那隻鷲作食就好了,就當是奴才最後的一點價值吧……”
“還有,奴才把那能控製人的藥方告訴你……”
風嘉祺打斷我:“這藥隻有你會做,隻能你自己來接著做!紿我把體力紿留著,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