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紀舒忙湊近媽媽, 先拍了拍媽媽的肩膀,“媽,我去送送我同事們, 她們要回家過年了,東西多, 我送她們到門口再回來哈!”


    其實,她卻是想找機會向羅倩倩她們問個究竟。


    出了樓道,羅倩倩開始嘰裏呱啦, 講得是七零八碎, 還是錢桂君淡定, 她說:“我們兩個正在宿舍裏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裏過年。沒想到,門衛處的大爺跑過來,說是你家裏來了人。因為你不在, 我們就去幫忙接一下。”


    她頓了頓,表情凝重,“我們去了, 見到了你媽媽,她還帶著你的弟弟妹妹,我們都很驚訝,你媽媽說找你,我們就先領過來了。”


    紀舒聽了,覺得奇怪, “這大過年的,怎麽回事?”


    羅倩倩插話, “不知道哇, 而且你媽媽的臉,你媽媽心情不太好, 我們就也沒多問,隻給你媽媽倒了茶,讓她歇著等你。”


    紀舒感激不已,上輩子她連個知心朋友也沒有,這輩子一下子就有了兩個,心裏感動,“謝謝你們!過完年請你們下館子!”


    “沒事。”錢桂君拍拍她肩膀,“我們的床位可以借給你,要是你家裏人需要,就住幾天吧,我們三天假期結束了才回來。”


    羅倩倩也趕緊點頭。


    紀舒謝過了兩個人,就慌急火燎往回趕,心裏是百般疑惑。


    進了們,紀舒回身把門鎖好,撲過去抱住媽媽,“怎麽回事?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劉彩娟繃不住,已經濕了眼眶,卻又對站在一旁的紀暢說:“暢暢,你先去樓下玩一會兒。”


    紀舒知道,媽媽不想讓6歲的弟弟知道太多,就拿了5毛錢給紀暢,“出門左拐走到底,有個小賣部,去買點零食吃。”


    紀暢眼珠一轉,有點猶豫,還是接了錢走了。


    劉彩娟這才開始講述起來,一麵摩挲著熟睡的紀甜的頭發。


    原來,這段日子,家裏已經是吵翻了天,劉彩娟卻不曾對紀舒說過。


    紀舒寫給家裏的信,劉彩娟舍不得燒掉,全都藏在自己的枕頭縫裏。沒想到,卻還是被紀幺妹發現了。


    紀幺妹見劉彩娟這些天總是在田裏偷偷看信件,人也越來越容光煥發,早起了疑心。


    上個月,她借口幫忙曬棉被,進了劉彩娟屋裏,一頓翻找,果然找到信件。


    這才知道,原來紀舒打算著把劉彩娟接到城裏去過好日子,而且還知道紀舒買了60平米的樓房,竟然還餘下了一萬來塊錢。


    她當場就破口大罵,把信給紀老太看了,也給紀三富看了,然後痛斥紀舒。


    “丫頭野了心了,這是想要拆散這個家啊!隻說接走劉彩娟嫂子和紀甜,卻不接走我三哥,更不接走親奶奶去享福,這不是想拆散自己家嗎?”


    紀舒本來知道,買房子這事情包不住,二伯肯定也會給家裏透風,卻沒想到自己手裏錢的事情也暴露了。但是她知道,媽媽舍不得扔掉信件也是因為心裏歡喜,所以並不埋怨劉彩娟。


    紀老太看了信,氣得是吹鼻子瞪眼,也跟著大罵紀舒:“家裏還有這麽些田要種,要交公糧的!把三富的媳婦接走了,誰種地?難道都讓我幺妹種?讓鐵軍種?我們勇勇還要進城找工作的!”


    所謂交公糧,就是實物農業稅,直到2005年,農民才不需要一年兩次去交公糧。


    紀老太又罵:“手裏有一萬多塊,卻不孝敬給家裏一塊錢?這錢怎麽來的?是不是不幹淨?個妖精蹄子,是不是做了醜事?”


    在紀老太眼裏,女人是沒有掙錢能力的,生來就是為了嫁人,操持家裏做牛馬,當然除了她自己的女兒。


    聽到孫女掙了錢,第一反應竟然就是錢不幹淨,不正經,可笑的是,這“不幹淨”的錢,她反而還要拷問一句,為什麽不孝敬給她。


    紀舒聽了媽媽的講述,一股惡氣上湧。


    “這些年,家裏的地幾乎都是媽媽死命種,姑父勉強算老實,但是姑姑偷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爸和勇勇說是出去打零工,其實不就是想要偷懶?我爸在磚廠,一個月才拿幾個錢?還不如回來種地!”


    劉彩娟知道女兒說的都是事實,卻也是這些年自己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她性子溫順,有些鴕鳥心態,總是自己吃苦,也不願意挑破問題。


    “就算讓他們知道了,又能把我怎麽樣?但又是誰打了你?我絕對不放過!”


    紀舒不再是以前的自己,她已經接受了互聯網的洗禮,看透了某些農村家庭吃女人的本質。


    紀舒估摸著是奶奶或者姑姑下的手,自己的渣爹紀三富雖然好吃懶做,但是卻不是一個暴力的人,主要是他懶,能躺著不站著,凡事都是靠他娘出頭,他為什麽要動手?


    可是劉彩娟接著講,紀舒才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打人的卻不是紀家人。


    發現了信之後,紀老太和紀幺妹大鬧了一場。但是因為臨近過年,總歸是要在其他親戚麵前裝作一團和睦,想等過了年,再來好好“解決”紀舒。


    紀幺妹更是想借著機會,讓紀舒把二廠的工作讓出來。


    紀老太卻是看上了那筆錢和進城養老的機會,總之是各懷鬼胎。


    鬧歸鬧,事情還是控製在家裏,紀老太也不願意被其他親戚知道了這些事。


    萬萬沒想到,就在昨天晚上,一群人來到了紀家,自稱是紀三富在鎮上磚廠裏的工友。


    這群人推開門就是大嚷大叫,說是紀三富欠了他們錢,不多不少,正正好是一萬兩千元,就是紀舒在信裏寫的,手裏剩下的錢。


    “怎麽會這樣?”紀舒按耐不住發問。


    “我們都懵了,而且可巧,那天你爸爸本來應該回家裏來殺豬過年,卻沒想到他根本沒回來!”


    劉彩娟接著講道,那群人凶神惡煞,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磚廠的工人,說是手裏有欠條,而且欠條上的簽字和手印卻是劉彩娟的。


    “這是怎麽回事?”紀舒皺眉不解。


    “我這才記起來,元旦過後,你爸爸有一天晚上突然對我說,村裏要求超生的孩子登記父母信息,不然不給上小學。因為甜甜是計劃生育之後超生的,所以我也沒多想,就在你爸爸給我的一張白紙上簽了字、按了手印。誰知道,竟然被你爸爸騙了,把那張白紙做成了欠條!”


    “然後呢?”紀舒焦急地問。


    “我當時又急又氣!就去搶那張欠條,和那夥人就拉扯起來了,被人抓了幾下,倒是不嚴重。那夥人在家裏翻翻找找,沒找到你爸爸,砸了幾個碗,就走了,說是還要再來。”


    劉彩娟臉上的傷痕確實不算嚴重,但是紀舒心裏還是非常心疼。


    她趕緊握住媽媽的手,“媽,我們這就回紀家村,我去報警,我非要這群人給我坐牢!”


    劉彩娟搖頭,“現在還是要先找到你爸爸,把事情問清楚!今早我們又去找了一圈你爸爸,竟然沒有找到,又去報了警,警察同誌卻說成年人不見了,一般不給找,除非有證據證明是出事了。可是我們哪裏有什麽證據?至於那夥人,也隻打碎了幾個碗,能把他們怎麽樣?最多關幾天,還是不解決問題啊!”


    她又歎氣:“那欠條寫的是我的名字,你奶奶竟然對我說,要我回娘家,不然萬一過年的時候那群人又來要債,給她丟臉!”


    紀舒冷笑,“真是好笑,幹活的時候,媽媽你可是紀家人,出事了,就成了娘家人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本來想給你先打個電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電話沒人接,你奶奶又在家裏罵我,我一心急,就帶了你弟弟和妹妹來找你了——”


    紀舒想著,臨近過年,廠裏值班室裏的大叔估計漏接了電話。


    劉彩娟說著,眼圈又紅了,卻沒有流淚,紀舒看出,媽媽是在極力克製。


    紀甜卻像是一隻小懶貓一樣,在紀舒的宿舍床上,睡成一團,還咂咂嘴,似乎在夢裏吃什麽好東西。


    任媽媽和姐姐講這樣激烈的事情,也不被吵醒,這是她的天賦,睡眠質量奇高。


    兩人正說著,門口響起來紀暢脆脆的聲音,“媽——姐——”


    紀舒忙開了門,紀暢走進來,手裏拿著花花綠綠的一大條東西。


    原來是粘牙糖!


    重生回來,紀舒早過了愛吃小零食的年紀,弟弟卻正是被零食勾走了魂魄的時候,他買的,正是1毛錢10來根的粘牙糖。


    這種糖被做成牙簽一樣一根一根,顏色有紅、黃、綠三種,用塑料膜包起來,連成一排,每次撕開塑料膜,就可以吃一根,買個1毛錢的,能吃一天呢。


    紀暢一次性買了5毛錢的粘牙糖,拿在手裏可不是一大把麽。


    他進來了,卻是把其中一大部分遞給了劉彩娟,“這是媽媽的。”


    又把其中一部分遞給了紀舒:“姐姐給你。”


    最後,又把剩下的一部分分成兩份,大的那份擱在紀甜的床頭,“那是妹妹的。”


    最後,他咧開嘴,“這是我的。”


    紀舒再看,他竟然隻剩下十來根了。


    一番舉動,倒是讓劉彩娟感動地摟過他來,“暢暢真乖,媽媽不吃,你吃吧。”


    紀舒看著弟弟的小腦瓜。


    這孩子,現在還真不壞。以後呢?如果留在鄉下,跟著紀老太她們,是不是注定會走入歧途呢?最後和上輩子一樣,杳無音信?


    她輕輕歎氣,撕開一根粘牙糖,放進嘴裏,甜絲絲的感覺很振奮人心。


    紀舒對劉彩娟微微一笑,“媽,咱們今年,還非要回家過年了呢!”


    作者有話說:


    紀舒:粘牙糖真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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