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琉璃白> 第9章 母憑子貴

第9章 母憑子貴

  「王上,您這次匆匆將舒妍妹妹封為貴妃,怕是有欠思慮,這後宮嬪妃皆道不公啊。」


  王后率了後宮女子,跪于謙和殿中,大有長跪不起的架勢。


  「誰言不公便站出來,來尋孤理論理論。」


  洛靖看著奏摺,舒妍則在一旁研磨,如同尋常人家夫妻,乍看起來,倒是很和睦,毫無違和感。


  王后不依不撓,仗著律例開口:「王上,按後宮規矩,答應的上一個封號是睫妤,應當一個一個往上封號才是正理啊。」


  「哦?規矩嗎?」


  舒妍不屑地勾了勾唇線,搶在洛靖之前開口,道:「這些年來姐姐苛扣我冷宮的吃穿用度,對冷宮的侍女大肆打罵,指桑罵槐,可想過『規矩』二字?如今,你是來跟王上講規矩,還真是有些好笑了。」


  見王后的境地有些難堪,蕭貴人不免惱羞成怒,提高了音調:「你閉嘴,王后和王上說話何時輪得到你插嘴。侍妾之身,蒲柳之姿,有什麼資格說話。」


  「夏荷,掌嘴。」舒妍走到女子的面前,瞅著女子的穿著,嗤笑道,「區區一個貴人,竟敢要本貴妃閉嘴,你好大的膽子。」


  王后喝止了要再次下手的夏荷:「夠了,王上和本宮在這裡,輪不到你動刑。」


  「姐姐說得是,只不過妹妹平白受了怨,這心裡頭難免不痛快。」舒妍索性蹲在了王後面前,眸光千轉,「姐姐,那發了霉的糕點和嗖了的湯水的味道,妹妹至今記得,姐姐倒是忘了么?」


  王后柳眉攏了幾分,面色有些發白,手腳涼了下去,轉瞬間,恢復了端然神色:「王上,封妃一事還望您三思,臣妾言盡於此。」


  「好了,這晚上就是慶功宴了,熱熱鬧鬧的好彩頭,都起來吧,別哭喪著臉。」洛靖放下手中的玉筆,扶起王后,勸慰道,「離歌啊,你是後宮之主,更應該明白「母憑子貴」這回事,如今辰兒大功凱旋,舒貴妃又是他的生母,自然功不可沒。」


  「況且以後有妍兒幫著你打理後宮,我也更加放心些,不至於累壞了你。從今日起,後宮的賬本由舒貴妃管理,各個宮的吃穿用度統一由她來分配,王后覺得如何?」


  掌管後宮的賬本?

  洛靖的目的何在真是讓人越發看不透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離歌自然也不能再自討沒趣,只能欠身道:「王上英明。」


  洛靖攏了攏離歌,笑容滿面:「妍兒,你可要看好孤的錢袋子,秉承一貫節儉的風氣,記住了嗎?」


  「是,承蒙王上寵信,臣妾感激不盡,日後凡事定當以節儉為先。」


  不知道洛靖葫蘆里賣了什麼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洛君辰已經許久未曾踏入這座王宮,記憶里的一些景緻到底還是有了不少變化的。


  比如小時候和洛君翊常待的梨樹已經不在了,換上了一棵杏樹,不高,不壯,尚且稚嫩。


  大約過不了多久,這棵樹也會長得巨大吧,憑著宮人們的細心照料。


  洛君辰指著杏樹,扭頭問了一句:「那棵梨樹呢?」


  「那棵大梨樹半個月前死了,王上讓人給換了。」老媽子從小就照顧著洛君辰長大,多少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七皇子讓人送到錦程殿去了。」


  「奶媽,我已經稟報過父王了,明日您就可以出宮了。」洛君辰依舊駐足在原地,「回去吧,您的孩兒們都成家了。」


  夫人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多謝六皇子,多謝六皇子!」


  洛君辰側身,不敢受禮:「快起來,奶媽,別這樣。」


  老婦人顯然還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我這輩子都沒想到還能出宮,看看我的孩子。」


  「如果不是你,我和翊兒怕是活不到今天的。」


  「您言重了。」老婦人抹了兩把眼淚,往事歷歷在目,原本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嬰孩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光陰荏苒,人的容貌會改變,但是有些感情是變不了的,「以後,七皇子在宮裡總算也有了依靠。」


  「奶媽,您知道翊兒去哪裡了嗎?」


  從回來到現在,他打聽了很久,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


  「七皇子啊.……」


  張佑之踩著小碎步急急地趕來,一臉焦灼:「六皇子,晚宴已經備好了,您趕緊去殿里叩謝吧。」


  老婦人聞言,也幫著催促,推推洛君辰:「快去吧,快去吧,莫要讓別人等久了。」


  行完了叩謝禮,洛靖率眾人進了大殿中,坐上主位:「眾愛卿不必掬禮。」


  「諸位能來參加今日的慶功宴,君辰深表感激。只是這幾年來常在宮外,諸多朝綱里的事情皆不清楚,日後還望諸位多加關照才是,我先干為敬!」


  洛君辰謙和有禮的一番話不乏拉攏人心之意,他洛君辰常年不在朝綱,過去所為他不計較,只看中各位將來所做的一切。


  「好了,辰兒,你過來坐這裡,舒妃坐這裡。」


  洛靖指了指手,將母子二人分別安排在了左右手邊最靠近自己的地方,而王后和太子則被不合常理地安排在了下面,不免又引起了一陣非議。


  張佑之貼著洛靖的耳朵臉上是濃重的焦急之色,道:「王上,七皇子回來了。」


  「回來了便讓他換了衣服過來,剛好趕上了慶功宴。」


  洛靖不耐煩的瞪了張佑之一眼,這點小事莫非也要自己親自下達口喻嗎?

  「王上,這恐怕不行啊。」張佑之為難地張望了一下四周,見大家都喝得還算盡興,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七皇子剛回到錦程殿便暈了過去,而且高燒不退。」


  「既然還能自己回來,應該不是什麼會死的病。」洛靖更加不耐,非要在這個時候出亂子,「由他去吧,待慶功宴后讓御醫過去看看便是了。」


  「可是,王上,七皇子病得很厲害,怕是傳染了瘟疫啊。」


  張佑之心中一痛,如果沒有請到王令,是叫不走來參加宴席的太醫的。


  「先封鎖錦程殿,任何人不得入內,在太醫確診前不得有任何人接觸,以防瘟疫擴散。」洛靖怒意橫生,口氣越發不好,「你也下去吧,文武百官都還在,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張佑之無奈,只得退下,按照洛靖的意思去傳達旨意。


  臨走前,他不安地望了望床上面色慘白、嗆咳不已的洛君翊,嘆息了一聲,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錦程殿的所有俾女奴才皆被派去其他院落暫住幫忙,門窗全部被封鎖,燈光全無,彷彿那只是一座空蕩蕩的院落,從未有人在裡面生活過,與此刻正是熱鬧的宮廷格格不入。


  洛君翊渾身忽冷忽熱,難受至極,而喉嚨又因為咳嗽而干啞的厲害,無意識道:「小路子,水,咳咳咳,水……」


  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沒人出現,洛君翊只得朦朦朧朧地睜開眼,這才發現屋內一片昏暗,唯有窗外不時地出現幾道閃電。


  洛君翊扶著床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飲下,頓時覺得喉嚨舒服了不少,雖然混雜著絲絲血腥味兒,可是他卻毫不在意。


  費力地起身走到窗邊,只是想打開窗子看看外頭的情況,卻發現窗子已被封鎖,完全打不開。


  洛君翊苦笑,瞭然於心。


  張佑之一直沒有離開,聽到裡面的聲響后便立刻湊上去問候:「七皇子,你醒了嗎?」


  洛君翊靠著牆壁挪著步子到了門邊:「咳咳咳……張公公你怎麼沒有走?」


  張佑之把耳朵貼到門上,年齡有些大了,耳朵還真不如以前好使了:「七皇子,好些了沒有?」


  洛君翊捂著嘴,越是抑制、咳得越是厲害:「我沒事,咳咳咳……」


  張佑之聽聞咳嗽如此的嘶聲,心疼不已:「七皇子,你先去歇著吧,老奴就在外面。」


  「好。」


  洛君翊在門上靠了一會兒,緩過這一陣眩暈后才慢慢地走向床邊。


  突然,胸口再次傳來了近幾日來經常出現的刺痛感,洛君翊一個不慎便跌跪在了地上,愈演愈烈,刺痛感迅速蔓延了到了整個胸腔。


  真氣因為體虛難以匯聚,此刻所有的疼痛都接踵而來,全身所有的傷口也跟著肆虐叫囂起來。


  張佑之拍著門板,愈發不安:「七皇子,你怎麼了?」


  而後,便聽到了清晰的身體落地之聲,以及桌椅倒塌的聲響,陶瓷碎裂的聲音。


  張佑之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擔憂,拿出鑰匙就要打開了房門。


  一個女子站在張佑之身後,聲音清甜:「如果不想讓他死,就想辦法叫個能管事的人過來。」


  此刻的錦程殿空虛無人,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出現,張佑之深知這一點,故索性冷靜地應對:「你是什麼人?」


  「不用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只管去找人過來就是了。」女子奪過張佑之手中的鑰匙,見他還杵在那裡,怒道,「還不去!」


  張佑之這才回過神來,直覺里這個女子不似惡人,於是便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錦程殿。


  女子打開門鎖,點亮了一根蠟燭,只見洛君翊倒在地上,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口,身體蜷成一團。


  女子跪在地上試圖扶起洛君翊,卻受到了他的反抗:「不要,痛,好痛……」


  他的的聲音虛弱空洞,甚至帶著一些淺淺的不易察覺的哭腔與委屈。


  女子束手無策,抬手點了他身上的幾處穴位,起身點亮了屋裡的油燈。


  光線啃食了黑暗,取而代之,似乎給了光明的同時,也給冷冰冰的屋子帶去了一些溫度。


  女子本就是習武之人,但洛君翊畢竟比她高了不少,於是,在將他挪到榻邊時一不留神,一起滾到了塌上。


  「嘶~」女子吃痛地皺著眉,抱怨道,「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麼這麼沉?」


  拉上錦被,女子摘下斗笠,細細打量著洛君翊的睡顏:「長得還真不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