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東臨城
第96章 東臨城
聞言, 褚泱一愣,眼中滿是不解和意外。
杜奉為有多寵愛自己的獨女,看得出來, 這後宮的日子如何,杜奉為也會知道, 怎麽還會讓女兒進宮, 更何況是這種時候進宮。
選秀的時間已經過了,此刻杜雲舒進宮, 難免有些顯眼了。
他凝視著杜奉為,開口詢問:“此事是杜姑娘的意思?”
他雖然和杜雲舒交際不多,卻覺得不是杜雲舒那個性子能做出來的事情,也不像是杜奉為這個性子做出來的事情, 那是為何?
杜奉為輕輕搖頭:“舒兒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媒妁之命父母之言,此事輪不到她同意與否。”
他看著杜奉為這副樣子, 眉眼間是看不出半點高興來, 杜奉為是不願意的,杜雲舒也是不願意的。
他麵色微沉,此刻也明白了杜奉為為什麽明明不願意卻依舊要求他將杜雲舒納進宮中。
“老師是因為昨晚杜姑娘一夜未歸的事情?”
杜奉為沉默不語, 卻也算得上默認了。
“若我告訴老師, 昨晚杜雲舒隻是在書房中坐了一個晚上呢?老師會信嗎?”他凝視著杜奉為,杜奉為也抬頭注視著他,兩人都能將對方眸中的情緒收入眼中。
杜奉為沉聲回答:“老臣信,可旁人不會信。”
杜奉為出身世家,極注重名聲, 褚泱心知這個道理是和杜奉為說不通,輕歎一口氣:“這道聖旨朕可以下。”
聞言, 杜奉為麵上一鬆,剛想要行禮謝恩,就聽見褚泱的聲音再次傳來。
“但是需得杜姑娘親口告訴朕她想進宮。”
杜奉為一愣,抬眸看著褚泱,還想要說些什麽,但褚泱卻是擺擺手:“朕有些累了,老師還是回去休息吧,近幾日雨水大濕氣重,老師還是多注意一下保暖,別讓膝蓋關節受了寒氣。”
關懷的話說完,褚泱抬步離開,再也不看杜奉為一眼。
杜奉為愣在原地許久,這才彎下佝僂的身子,對著褚泱離開的方向,深深彎腰,高呼。
“老臣謝陛下體恤。”
·
按照杜奉為的辦事效率,現在那些刺客身份應該早就調查出來了才對,但是瞧著小皇帝那邊,沒有半點動靜傳出來,秦淮忍不住扯開了個笑。
“長能耐了,現在會隱忍了,不像之前那樣掐著咱家脖子質問咱家了。”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讚賞,但是秦淮的語氣卻滿是不屑,他抬頭看著簷上急促流下的雨水,微微勾起唇角來,隨後將袖中早就寫好的信件拿出來遞給了一旁的太監。
吩咐道。
“送去嘉平縣。”
——
傅姬塵回來了。
在沈安合離開之後的第三天,商苑將房門推開,便見傅姬塵一身緋衣坐在院中,手中端著茶杯,茶杯之上還飄著絲絲縷縷的熱氣,瞧著真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而跟傅姬塵回來的,還有一人。
她將視線放到一旁的雪衣男子身上,雲遮月低頭抱劍,宛若一個冰雕般,沒有半點情緒起伏,但又和冰雕不同,冰雕立在太陽下會化,但是雲遮月不會。
傅姬塵微微揚眉,眼神落在她身後敞開的房屋中。
“沈大人呢?”
她重新將眼神落到傅姬塵的臉上,回道:“走了。”
傅姬塵輕嘖了一聲,又問:“江月令也走了?”
她沒說話,但是已經是默認了。
“回來的不是時候,人都走光了。”
傅姬塵語氣惋惜地說著,他還攢了一身的傷打算讓江月令看看,沒想到人不在,雖然這一路上那些傷大多已經自愈了,但他還想讓江月令給他看看有沒有內傷,不要落下病根才好。
他可最惜命了。
想起傅姬塵離開之後給她送來的書信,她收回對雪衣男的探究,抬步坐到傅姬塵的對麵,詢問道:“傅穀主應該知道蕭峰的下落?”
傅姬塵眸光輕閃,像是說什麽極重要的秘密一樣,往前探了探,看著商苑的眼睛輕聲說;“你們還沒找到?”
若是找到的話,她就不會問傅姬塵了。
就見傅姬塵直起身來,如同搖折扇一般搖了搖手中的團扇,正當他想要再次說話的時候,一旁突然傳來夢和略帶冷意的聲音。
“你知道蕭峰的下落?”
姐姐已經將一切都告訴她了,她現在知道蕭峰就是璿道派滅門的凶手,此刻再提起蕭峰,連那一層薄薄的恭敬也沒了。
傅姬塵的眼神落在一旁走來的夢如和夢和兩姐妹身上,醉花樓的花魁畫像他自然是見過的,但是沒想到,竟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花魁。
眸中劃過一絲意外,隨後收回視線。
在傅姬塵跟著雲遮月進城的時候,夢和便察覺到了,見他們朝著府衙走去,擔心他們會對商苑不利,便急忙跟了過來,沒想到聽見剛剛的對話。
一點也不在意多了兩個旁觀者,他看著商苑詢問:“你們將兩國一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過了?”
聞言,她和夢如兩姐妹對視一眼,雖然沒有傅姬塵說的這麽詳細,卻也是在南詔和北魏都派人找過了,渝南城也有商家的鋪子在留意。
但是蕭峰應當不敢在渝南城露麵,他隻要一露麵,那些打著給他報仇名號對魔教趕盡殺絕,爭奪渝南城城主位置的正道之士,定會率先將他給殺了。
傅姬塵現在也不敢在渝南城露麵,隻得逃回了下陵城中。
“地上都找過了,那天上呢?”
此言一出,幾人的麵色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旁的初兒更是一臉不相信地出聲道:“人還能藏到天上去?”
“怎麽不能?”傅姬塵搖了搖手中團扇,掃了一眼初兒,隨後又將眼神放到了商苑的臉上,開口道:“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東臨城?”
東臨城他們自然是聽說過的,但是現在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幾人都有一種陌生感,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兩國兩城,現如今大家記得的隻有渝南城,對於東臨城。
誰都沒有見過,沒有去過,隻能稱得上是一個傳說。
有傳言東臨城是在雲巔之上,也有傳言東臨城是在深淵之下,但誰也沒有去過傳說中的東臨城,這兩國兩城的地圖上沒有東臨城的地方,隻占了一個名字。
她皺眉,看著傅姬塵:“傅穀主的意思是蕭峰現在藏到了東臨城?”
眾人臉上皆浮現一絲凝重,這幾十年來尋找東臨城的不在少數,但是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找到東臨城,如果說蕭峰藏到了東臨城那就麻煩了。
但是下一秒,傅姬塵突然笑了,嘴角上揚看起來格外開心,但是瞳孔中卻平靜地可怕,沒有半點的笑意。
“開玩笑的,他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能進東臨。”
眾人無語,傅姬塵也知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略微正色,繼續說道:“你們所有地方都找過了,但是找過你自己名下的商家鋪子嗎?”
說到這裏,傅姬塵的話頓了頓,轉頭看向夢如兩姐妹,將視線放到她們兩人的身上,繼續詢問:“你們找過醉花樓嗎?”
聞言,幾乎是下意識的,夢如和商苑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這一點,她們倒是沒有想過。
——
這幾日南詔國大雨,簷上的連成線的雨水就沒有停過,孟汝杳看著殿外的大雨,眉頭緊鎖,她自小都在北魏長大,自然是沒有見過這種一下就是半個月的暴雨。
黑成墨的烏雲壓在頭頂讓人喘不上氣來,這一切就像是神明對凡人的責罰一樣,讓人生出逃不脫掙不掉的心思。
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伸手攥著領口的衣衫,小臉變得煞白無比,金玉看見這一幕,以為孟汝杳犯病了,連忙跑了過來,伸手攙扶住孟汝杳。
“娘娘可是又不舒服了?”
孟汝杳搖搖頭,雖然心口悶痛,但是她清楚,這一次不是發病。
她伸手抓住金玉伸過來的手,詢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她記得前世南詔國也下了一場大雨,而那場大雨直接導致了南詔災民暴動,北魏借機發難,出兵攻打南詔。
金玉不知道孟汝杳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仔細想過之後,回道。
“今日是二月初十。”
二月初十,就是這場大雨了!抓著金玉的手微微用力,她轉眸看著金玉,有些著急地詢問:“陛下呢?陛下在哪?”
往日裏孟汝杳都是躲著褚泱,避著褚泱,哪裏像今日這般急切地去找褚泱?金玉愣了愣,這才回道:“現在陛下應當在禦書房……”
但不等金玉說完,殿外傳來宮女齊齊的行禮聲。
“奴婢見過陛下。”
等到聲音從殿外傳進來的時候,褚泱的腳尖也邁了進來,他抬眸便看見坐在窗台旁,一臉虛弱的孟汝杳,微微皺眉,抬步走了過去。
“身子又難受了?要不要再喚太醫來看看?”
孟汝杳搖搖頭,她心中明白,自己這個病根本就不能根治,隻能費盡心力地養著,或許還能多活個幾日,江月令給她的藥她已經服下了,現如今已經好了許多。
“臣妾無礙,勞陛下掛心了。”
“你們先下去,本宮有話跟陛下說。”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褚泱說,孟汝杳將宮中的宮女都屏退了下去,最後側頭對著金玉:“你也下去吧。”
金玉彎腰對著孟汝杳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奴婢告退。”
見孟汝杳將所有人都給屏退了,褚泱轉過頭來有幾分好奇地看著孟汝杳,等著孟汝杳的下文,就見孟汝杳蒼白的小臉因為過於激動而有些泛紅。
“陛下絕對不能將押送賑災糧的事情交給馮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