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幾分鐘思想準備,木照靈臉上的紅暈也下去了,他從手臂里慢慢抬起了頭,然後帶著些許威勢站起了身,就表面上來說,還是非常淡定的。
『如果不做點解釋的話,事情絕對會往糟糕的方向發展。』
木照靈看著這幫人,愈發覺得自己這想法是對的。
大抵是出自心虛或者害羞的緣由,班上這些人裡面,除了秦月,一個個或眼神躲閃或臉色泛紅,就好像戳破了別人的小心隱藏的秘密一樣。
身上稍微泛出壓迫性的氣勢,木照靈陰沉著臉,眼神也盡量往『兇狠』方向變化。
如果換做十分鐘前,這絕對會給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但剛剛…他的四分之一被大家看到了。
『不可名狀的近視眼鏡』能夠模糊其他人對佩戴者的認知,但如果在佩戴之前,尚未佩戴的那個人就已經被別人認知了,那麼佩戴之後,對於這些曾認知過的人,眼鏡的模糊效果會大打折扣。
所以,就算露出一副大老虎齜牙咧嘴的兇惡模樣,在這些人眼中,他最多也就是虛張聲勢的大貓咪。
——雖然危險,但還是很可愛啊。
這裡還涉及到玄學層次的原因,因為木照靈是『不可能』傷害他們的,再加上他是神明,而且這個世界似乎也格外『青睞』他,各方因素作用下,在很多時候,他的威脅都會起到反效果。
帶著『殺意』『怒氣』的眼神掃視了眾人一圈,木照靈字字鏗鏘,他一隻手拍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們看到了不能看的東西!」
就他個人感覺,他說這話時的樣子比黑大佬更大佬,想必一定能震懾住這幫凡夫俗子……
秦月別開了視線,木照靈形象的崩壞就是出自她的手,剛剛還好說,可現在接受了這設定,對方這樣子真的不忍直視,虛張聲勢的少女……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這邊心虛轉過了頭,那邊則猶猶豫豫緊緊張張湊了過來。
「那個……阿靈,」梁宇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對方,「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自己這位同桌隱藏身份這麼久,想必一定有不能告人的隱情,就算是女孩子……自己…呃…還會把他當做朋友的……吧?
好吧,這不是主要問題,關鍵是他居然內心有點小驚喜,這個面癱學霸居然是個女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裏面一下子平衡了許多。
——畢竟學渣總是對學霸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木照靈一眼就看到了這傢伙眼底深處的喜意,這混蛋絕對有幸災樂禍吧!?
「滾!」
毫不留情地讓人滾蛋,然後他開始了掙扎似的解釋。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只是長得有點像女孩子。」
「其實我是男的!」
字字珠璣,皆是發自肺腑。
「呵。」秦月撇開頭,像是在照顧對方的感受,她莞爾一笑,笑得這麼美好,一定是不相信這解釋的了。
連這個閱歷豐富的人都這樣,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木照靈倍感心涼,他的這幅皮囊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夠理解的,就表象上來說,除非他拿出什麼致命性證據,否則基本上坐定了『他是女孩子』這個結果。
但這證據,都說是『致命』的了,各種意義上都非常糟糕啊。
這樣的話,那還不如修改他們看到的,比方說其實他們看到的是『他臉上有顆飯粒』?
想到這裡,木照靈便暗暗開始兌換法力……
然而——
【系統正在升級,如出現操作異常,請稍等片刻。】
【系統升級中……】
【0.9842%…0.9849%……】
這破系統能操作的就一個『兌換』功能,現在出現異常就是在跟他過不去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還有這更新速度,是存心用來折磨他的吧?!
真是越想越煩躁,無奈之下,木照靈只好繼續做些口頭上的掙扎。
嚴肅的聲音透露著毋庸置疑的意味,「因為長得像女孩子,這給我製造了許多麻煩,我希望你們不要給我亂傳謠言,否則——」
「詳細參考語文教科書一百二十一頁第二段,後果你們自己想想。」
——那是一篇反對校園暴力的文章,而他說的那一段主要描寫某位施暴者深厚的背景……
所以這應該是個很黑暗很隱晦的威脅吧。
再一次巡視了一圈,確定所有人都聽到自己說的話之後,木照靈坐了回去,一臉面癱模樣,完全看不到一絲情感波動。
他感覺自己現在威勢十足,為了確保這幫傢伙不會說三道四,他需要親自作鎮,小小的震懾一下。
於是在上午的最後一節課,F班比以往安靜了許多,那些知道的大都沉默不語或言不及此,搞得某些不知道真相的人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
我的同班同學竟然是女孩子!
震驚!某年級第一的學霸原來是女的!
帶你走進哲學的世界。
大新聞!F班的學霸原來是女扮男裝!
給你們看幾張刺激的圖片。
……
從下午開始,圍繞著木照靈的性別跟長相問題,以F班為中心迅速地擴散到了整個白雨高中。
有學霸、有美少女,更關鍵的事還有決定性的證據——照片。
在流傳出來的幾張照片里,秦月拿著一副眼鏡在發獃,顯然是被眼前之人的真實模樣驚到了,而桌子上,露出側顏的少女正閉著眼,即使只是個圖片也能想象得到,這名少女會是在做著一個多麼甜美的夢……
真是怎麼看都不膩味,而且心裡還有種甜甜的幸福感,好想抱上去……
不管是線上還是線下,這個話題的熱度都在攀升著。
下午的時候,木照靈就感覺整個學校的氣氛更加詭異了,梁宇、張曉海應該是還在消化今天上午的事,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湊過來,其他人更是連目光接觸都會刻意避開,結果這一下午他都沒跟人有接觸。
放學后,木照靈心事重重地從學校里走出來,「不妙不妙非常不妙。」
這情況本來應該是他之前一直想看到的,但很顯然,不是這樣的!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威脅有這樣的效果,那麼——
他猛地一回頭,頓時,驚著了七八個『別有用心』的人,這幾個人裡面只有一個是同班的。
果然,他現在感覺不到別人背後的視線。
也就是說,從下午開始,就有人在暗地裡打量著他嘍。
「這真是太糟糕了,不行……我還是回去改掉他們的記憶吧。」
【系統升級中……】
【1.013%……1.015%……】
這就是入地無門吧。
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的神色,還好,大多數人都沒在意他。
下意識的雙手抱胸,雖然心裡堵得慌,但木照靈還是得去思考今後的打算,「人與人之間會有猜疑,雖然消息已經擴散出去了,但只要我緘口不語,過陣子風聲應該會下去的…吧?」
——他還沒意識到自己被人拍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