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好熱……」
逆著風走,氣溫一直以極其微小的變化增加著。
木照靈輕輕地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體表感受到的熱一度讓他有種『出汗』的錯覺,但手一摸,能感受到的卻只有皮膚的細膩感。
他正沿著山坡往上走,山坡有點高,現在才剛走到山腰位置。
就像是入了盛夏,這裡的花卉表現出遠超平常的生命力,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太鮮艷了。
「相對於『這裡這麼熱,為什麼我不會流汗』這個問題,我更在意『時間失去計量意義的原因』。」
木照靈沒有開口說話,但這些思考的話語卻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
這裡的時間亂七八糟,前後不分,上下不明,有關這裡發生的事,記憶的記錄是向前記錄的,所以可以說『時間是向前的』。
但從周圍的情況來看,這個世界的時間似乎處在某個平衡點上。
再考慮他處於現實中的身體,假設那裡是標準時間流速,那他在這裡『記憶』的時間長度,至少也是現實一百年。
木照靈不清楚自己現實中的具體情況,但可以肯定的是,當自己醒過來的時候,時間的跨度絕對不會超過半天。
這是依照他的『常理』得出的結果。
如果『常理』沒錯的話,那麼這裡的時間相對於現實流速,應該是前後無序的。
向前向後,向前向後,也許這裡的時間就是這樣的步調變動著的。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我自己的時間又是怎樣的?」
「能夠從起點走到這裡,這就說明我跟這個世界應該有不同的時間流速。」
腦子裡凌亂的想著,他若有所思的低下身,隨手摘了朵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分瓣八片,沒什麼特別,就是一朵普通的花。
把玩著手上的花,木照靈像是在對著花自言自語,「如果生命的長度相似,卻有著不同的時間流速……」
「……那麼,就算現在你在我手裡,也會產生時間的距離吧,如果這樣的距離可以累積……」
「那麼,我是否能看著你零落呢?」
「談不上有趣。」
「時間的亂象。」,像是想到了什麼傷感的事,木照靈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或許,這也是長生的一種理解吧。」
他抿起嘴輕嘆著了搖搖頭,然後便放棄了繼續深思下去。
「太過深奧,算了。」
抬起頭,一叢叢的花卉開得異常繁茂,生命力濃郁得甚至可以說是撲面湧來。
木照靈看著前方蹙起了眉,這一路空無一人,安寧靜謐的氛圍讓他有了許多思考,這就好像是冥想,只是沒那麼深入而已。
只是,他最近一次冥想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神明停了下來,突然的立定讓動態的美轉變成了靜態,一瞬間的芳華彷彿讓世界也定格了下來。
可惜,這是一個無人的世界,不管是這幅迷惑眾生的皮囊,還是絮絮叨叨的話語,都不會有其他人知曉。
「雖然現今因果紊亂,但我始終感覺自己還是有所牽扯,所以行為處事皆有約束。」
——確實,他一直在現實中克制自己。
「事出必有因。」畢竟是修過仙的,對於『命運』啊『因果』啊之類的自然是諱莫如深。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木照靈眼睛一眯,「是想讓我知曉什麼吧?」
「可問題是…….是系統……還是這個世界……?」
————現實————
體育課的活動場所一般是在操場,而木照靈這時候正在班裡『睡覺』,所以他當然不可能出現在操場啦。
「學習壓力過大導致的睡眠不足……」
F班的體育老師是位身材壯實的中年男子,他對梁宇給出的木照靈缺課的理由有些半信半疑。
木照靈這個學生還是挺出名的,全科目滿分的天才,而且據說知識儲備比一般的老師還要多,是個『教不了的學生』。
成績好的學生學習壓力大很正常,但這個是天才,這就顯得有點不自然了。
體育老師看了看體育科代表,梁宇這孩子一臉正氣,像是個有擔當的人,先不管這理由是真是假,至少在這件事上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了。
而且按照以往的慣例,校領導會給予天才學生特別的優待,所以待會跟他們班班主任說明一下情況就好了,這件事不需要深究到底。
『嗯…….他們班班主任是誰來著?』
體育老師腦海里顯現出一道前凸后翹婀娜多姿的身影。
「…罪過罪過……」
秦月的身材非常好,是個在標準線之上的美人,但在加上氣質、說話方式、說話語氣、細微肢體語言等等之後,綜合下來給人的感覺就不怎麼來電了,至少他在念頭升起的瞬間就開始自我反省了。
「?」梁宇聽得莫名其妙,「怎麼了,老師?」
「沒什麼,」體育老師擺擺手,「木照靈的事我知道了,你去玩吧。」
「哦。」梁宇有些不放心,但看情況應該是沒事了,猶猶豫豫之下,他還是離開了。
體育老師看著他走後,又看了一會兒班上其他學生的情況,沒什麼意外,然後拿著個點名冊,往一年級的辦公室走去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一節秦老師應該沒課才對。
——轉回意識世界——
當第一縷夾著著涼意的風吹過,木照靈便知道——秋來了。
這是他登上山坡時感受到的事,溫度依舊高,但吹起的風卻有了秋的涼意。
「春夏秋冬…….」
木照靈自嘲似的嗤笑一聲,「我早該想到的,春夏秋冬,這裡沒有太陽,本身就不符合邏輯,所以我也沒有太過懷疑。」
「這個世界的氣溫完全沒有變化過吧,從入夏開始,我感受到熱度都是夏意影響的結果,是意境入了夏,這裡入夏的就只有我……雖說這樣也足夠了……」
畢竟只有他一個人,以這種方式入夏也未嘗不可。
「這個世界,連入夏的方式都那麼獨特。」
「真不知該怎麼說,是該讚譽呢?還是去貶損?」
一捂額頭,木照靈開始發散自己的思維,「春夏秋冬,表示時令時是循環往複,那表示生命呢?從出生到死亡?亦或者是生生不息?」
「走過春夏,步入秋冬,如果是生生不息,那我現在不就是在顆球上轉圈嗎?那麼,將剩下的秋冬走完,那會是你想要告訴我的東西嗎?」
「這不像是系統那個混蛋會做的事,最合理的解釋,出現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世界。」
「道之一葉,此世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