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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相思債

  哦, 反正就是那啥的章節

  原來他要給他看的東西就是這個,這把馬刀一樣的槍。可能還要給他看他的戰力,看他有那個能力贏他, 即便他選了這種在近身對戰當中吃力不討好的兵器,還是有能力贏他。這場比試更像是獸類當中剛長成的小獸,急於向實力遠勝於自己的同類亮爪,有點兒驕傲又有點兒撒嬌, 打得贏你是驕傲,打不贏你就是撒嬌。


  看這嬌花一樣的北戎小王輕輕鬆鬆攥起那把槍,慶朝這邊的將士們都有點兒身在夢中的感覺, 怎麼說呢, 就好像看到一朵小白花刷地露出一嘴鋼牙!

  說是點到為止, 賽那卻一出手便是殺招, 人還遠在丈八開外, 手上的槍已經遠遠扎到, 刷刷刷幾槍,全面封堵陸弘景的進路和退路,一點沒有點到為止的意思。


  陸弘景左手使不上勁, 動作有點兒懶洋洋的拖沓,一點不似他往日的靈活利落。


  老張等一干慶朝將士,心都在喉根那兒呆著呢,陸弘景慢了一個板眼, 多少顆心都朝嘴外拱!

  ——這個野東西!成心的吧!

  專門盯著陸弘景的左手打, 兩桿槍「鏗」的一下撞在一起, 陸弘景便要微微蹙眉。野東西步步緊逼,眼看就要一槍挑到他面門,他面不改色地朝後一拗,人生生拗成一張滿弦的弓,而後單手握著滾雲就地一點,飛身彈起,一個掃堂腿,覷著野東西一踉蹌的空當,一槍格到他脖子邊上,劃出一道淡淡血痕。變數來得太快,不論是慶朝還是北戎都傻住了,過了一小會兒,慶朝那邊轟然迸出一聲「好!」。


  點到為止,這就點到了,也該收手了,誰知那賽那眼裡戾光一閃,竟然挺著槍又殺了過來!這是殺紅了眼,連自己也收不住了。陸弘景是真沒想到賽那的「點到為止」居然不算數,後背心大開著,根本來不及回身防護。慶朝的兵士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多少顆心幾乎隨著一聲驚叫脫嘴而出——當心!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人影從側邊閃進了戰圈,一撲撲向賽那,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這一撲上,賽那全身心都在扎出去的一槍上,沒提防側邊過來的這一撲,然後他被那條人影撲得飛了出去,一場點到為止的比試才終於到此為止。


  這下安定了。


  被撲倒在地的北戎小王先是一愣,后是暴怒——是誰這大狗膽敢來撲本王!

  殺紅了眼的人,猛地被外力打斷,那股殺氣來不及發泄便會化成同樣分量的怒火。賽那怒火中燒當中拔出身上一把匕首,惡狠狠地朝上扎去!


  上邊的人不躲不閃,等著他致命一刀。


  「當」的一聲響,一把槍橫在匕首與皮肉毫釐之間,硬生生從刀下搶出一條命,「點到為止,你輸了。」


  陸弘景一張臉冷得掉冰渣,從昨日就衝到頭頂的火氣這時大開花,直接把他炸成了另個人,這人至多六歲,滿嘴「X你媽」,一身的邪本事,就是不學好。他感覺那句「X你媽」就在唇舌之間,隨時準備和唾沫一起「啐」到那張細皮白肉、眉目如畫的臉上。火氣呼呼燒著呼嘯而過,他深吸幾口氣,又深吐幾口氣,幾吸幾吐之間,六歲的那個孬小子慢慢沉下去,真平復了,他才開口說:「我們走。」


  龍湛從賽那身上撤走,高高大大地立起來,先不看自己割傷的手和磨破了一大片油皮的膝蓋,他幾步並做一步追上他,拉起他的左手道:「血!」


  北戎那邊的人這才注意到他血流滴答的左手,衫袖都讓血吃透了,厚厚地黏在手腕上,血還沒止,還在順著手腕往下蜿蜒,滾雲的槍身上一條細細的血溪流下來,順著槍尖滴到地上。


  老張見了心底一涼:這是要壞!三變的手受過幾次傷,但哪次都沒有這次這麼重,軍醫本來就讓少活動,誰想到了這兒,居然還幹了一場大的!傷口裂成這樣,拉傷的筋脈還沒得到生息就狠扯一把,這手還能要?!


  慶朝兵士們悄默聲地圍了過去,把陸弘景圈在當中,有脾性耿直的忍不住譏誚起來:「打一個手腕有傷的都打不過,還好意思開口比試!」


  「王起頭!不許胡說!」老張一聲斷喝,止他話,其實是話裡有話——你怎的還和他們一般見識!

  矮胖敦實的王起頭是陸弘景手底下的兵,平日里他們家頭兒習慣叫他「王一」,本來誰的兵誰來管,但陸弘景身上那個六歲的孬孩子還沒完全下去,「X你媽」也還沒完全下去,還嫌他說的不夠狠辣難聽呢,壓根懶得管。


  北戎那邊也知道這回鬧得過了,出來一個挺有分量的官說了幾句好話,多是說小王年歲尚少,人情尚未練達,多有得罪,要不就是請諸位以大局為重,共御強敵,切莫因小失大。話由老張去接,陸弘景撿直走了,弄得他不尷不尬的。


  走到營帳附近,迎上來兩個健美型的美人,確實美,眉眼濃秀,看著也瓷實,絕對耐折騰。


  看來,陸弘景青樓薄倖的名聲在外呀,連北戎都知道他包了一個青樓女子,這回送上門來的這兩個,說是醫病,實則瀉火。不想瀉火,對著女人,陸弘景也動不來手。而且,這絕對不是那北戎小王的主意——他自己都還沒沾到的人,哪裡肯讓別人先沾!小王知道了,說不定還要瘋!

  傷口挺疼,陸弘景疼得一張臉寡白帶青,疼糊塗了,從倆美人面前目不斜視地直走而過,龍湛放下營帳帘子,徹底隔開了美人還未出口的嗲和嬌。


  「包袱里有把小剪子,你拿過來幫我剪開袖口!」剛才還威風八面的陸千戶進了營帳就成了沒長牙的奶貓,純哼哼。


  龍湛拿來剪刀,剪開袖口,就見一道橫亘半條手臂的傷迸裂開來,針腳崩脫,血肉模糊,「怎麼做?」,該怎麼做,剛才還奮力一撲逞英雄的半大小子徹底沒了主意,還要問傷重的人討主意。


  「笨!包袱里除了剪子還有傷葯!飯都吃哪去了?白長那麼大個頭!」陸弘景疼得猛吸氣,越疼話越多,疼到極點,直接把他疼成一個小碎催。


  龍湛把傷葯拿過來,倒拎著藥瓶就要往傷處倒,這時軍醫進來了,驚得出來一陣駭笑:「我的祖宗!傷葯不是怎麼用的!」,言語未定便搶過傷葯,把他支了出去:「外邊等著去,孩子家家的,不好看這個!」。龍湛偏還不走,賴在原地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看他炮製陸弘景的那條傷胳膊,從頭看到尾。他不大敢看陸弘景,寡白帶青的陸弘景虛弱得讓他起了凌虐之心,他竟想奪過軍醫手上蘸著藥粉的布,用力摁上那傷處,然後看他額角綻青筋,猶如看一朵正當年的花敗在他手心。


  怎麼會起這樣的心思!

  起這樣的心便是作孽!還仰賴人家過活就想干這樣的事,不是作孽是什麼!

  可心思也和野草一樣,要麼不起,起了便燒不盡吹又生,頂多能壓下去一陣,日後還是要翻上來,長出來。


  更要命的是,這樣心思里還有另一層見不得人的意味:若不是仰賴人家過活,那便大膽的做,做到滿意為止。


  這是對長上的心思么?


  本心想要又柔又狠地凌虐長上一頓,理智卻說不可,誰做誰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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