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酥炸平菇

  第94章、酥炸平菇


    也許是為了彰顯魏芷卉這個貴妃之位的重要, 貴妃的冊封禮比其他人早了五天。


    “爾令妃魏氏,素嫻女誡……”(1)


    女官宣讀聖旨的聲音緩緩地傳入魏芷卉的耳中, 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她的心房。


    頭頂的朝冠沉重, 卻也能讓她在此刻更穩當。


    “欽哉。”


    隨著聖旨宣讀的結束,魏芷卉鄭重地行禮謝恩。身上的琥珀朝珠和紅珊瑚朝珠隨著她的動作,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耳垂上掛著的一耳三鉗選擇了顆顆碩大的南珠, 隨著行禮的動作, 也輕輕地想碰。


    “恭喜娘娘。”


    禮成以後, 還要前往翊坤宮去聆聽皇後的教誨。隻是皇後似乎沒有什麽話要說, 不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好好伺候皇帝、誕育子嗣之類的言論。


    魏芷卉左耳進, 右耳出。


    等回到永壽宮,正殿裏早已坐滿了人。


    魏芷卉一路昂首地走向正殿主位,舒妃、穎妃、慶妃三個人緩緩地跪下行禮道賀。


    坐下以後, 她接過初菱手裏遞來的湯婆子,說道:“都坐下吧。”


    “方才看著含雲源源不斷地往庫房裏送東西, 如今看來,各家都在討好你呢。隻怕永壽宮的庫房都擺不下了。”


    魏芷卉笑了笑,各處送來的禮她都沒過問, 除了幾個平時交好的誥命、福晉,才會看上兩眼, 但她知道, 舒妃這話不誇張。


    “姐姐說笑了。”魏芷卉垂眸看著金黃色朝服上的紋樣,說道。


    舒妃抿了口茶,說道:“什麽姐姐不姐姐的, 以後啊, 你是我姐姐!本身就比我大了一歲, 我倒是白占了你這幾年的便宜。”


    “都叫了這麽多年了,我可改不回來了。”


    魏芷卉把視線落在穎妃和慶妃身上,勾了勾唇:“初八便是你們倆的冊封禮了,內務府的朝服也都送過去了吧?”


    內務府很會巴結她,也看出來了這一趟大封六宮是她最為得意,所以穎妃慶妃的朝服和首飾,早早的就送來了永壽宮給她先行過目。


    見穎妃和慶妃點了頭,魏芷卉也沒說什麽。


    大喜的日子,幾人隨口扯了些吉利話,又聊了聊孩子們的事。


    “聽說,皇上特地邀了娘娘一同用膳,臣妾等就不打擾了。”


    冊封禮耗費了大半日的時間,除了進了幾口糕點,快一天了,也沒正兒八經地吃上什麽。


    坐在主位目送著三人離開,魏芷卉又嚐了一口邊上擺著的蛋黃栗子糕,方才帶了初菱含雲去內殿更衣。


    今晚要與乾隆用晚膳,穿朝服並不方便,隻能換了一身稍顯輕便的衣裳。


    嫩鵝黃的旗裝,莊重卻又帶了幾分靈動,外罩彩雲花卉紋樣對襟長坎肩,衣服邊角的白色絨毛襯得她愈發肌膚甚雪。


    養心殿裏,乾隆早已在案前等候,看著她身上這身衣裳,嘴角微揚。


    冊封禮後,她穿著朝服來養心殿謝過恩,方才去了翊坤宮。


    那會兒的著裝與此時不同,最初的端莊與規矩,在此時全然不見。


    不那麽規矩,才是她。


    乾隆看得有些久,目光灼熱,直到人在自己麵前緩緩跪下行了禮他才回過神來,起身把人扶了起來:“不必多禮。”


    魏芷卉在乾隆麵前坐下,桌案上一道農家一碗香,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搭上鮮美的香菇和煎得焦香的雞蛋,在青紅椒的調和下,鮮香誘人。


    除此以外,還有一品酥炸平菇,一品焦溜裏脊,一品荷葉肉,一品蔥椒羊肉,一品火腿蒸白菜,一品山藥泥,一品蟹粉蛋卷,一品江米藕,一盅雞片筍片口蘑湯。


    “布膳。”乾隆擺了擺手,吩咐了身邊的人,又看向魏芷卉說道:“朕特地讓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快嚐嚐。”


    何止是她愛吃的,大多都是她這些天思考著想吃的或是打算自己在小廚房搗鼓的。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初菱這個小叛徒告訴的乾隆身邊的人。


    吃過飯,像是特地預留了之後的時間一樣,乾隆沒有處理朝政,反而與她一起在三希堂裏,讀書賞畫。


    魏芷卉從桌上端了碗燕窩遞給乾隆,桌上正擺著如意館剛送來的畫,是今年家宴上郎世寧畫的畫,好巧不巧,畫裏,魏芷卉與乾隆遙遙相望,眼神柔情似水。


    乾隆從她手裏接過碗,打量著此刻魏芷卉望著畫正出神的樣子,竟下意識地用勺子舀了一勺燕窩,往魏芷卉嘴裏送。


    魏芷卉一心看著畫上的人,全然沒意識到不對勁,直到燕窩進了嘴,方才反應過來,忙回過頭看向乾隆,眼裏滿是震驚,嘴裏的燕窩遲遲沒有咽下去。


    乾隆被她這表情給逗笑,把碗放回案上,笑著靠回椅背,說道:“趕緊咽下去。朕不過是喂你一口燕窩,就把你嚇成這樣?”


    魏芷卉咽下了燕窩方才開口:“皇上是天子……”


    “有誰規定,天子不能喂自己心愛之人吃東西?再說了,可見從前朕喂你吃東西都是白喂的了,喂了這麽多次,怎的就今兒這麽嚇人?”乾隆一臉促狹地看著她,她今兒冊封禮,整個人都有些端著了。


    魏芷卉腹誹,以前你那都是我提前知道你要喂我,誰能想到我看畫看著看著你就要喂我啊!

    乾隆看著她的樣子,不免好笑。想起了什麽,從一旁拿過一個錦盒打開。


    魏芷卉看過去,三希堂的桌上擺了不少這樣的錦盒,因此她一看便知裏麵是什麽。腦袋不禁微痛,別了吧……


    “朕前幾日命人新雕刻了一枚印章,你看看。”乾隆把手裏的玉印遞給她。


    玉印比魏芷卉的手掌要小一些,上頭用玉雕刻著一頭獅子,她把玉印翻過來,上麵是四個字“乾隆宸翰”。


    魏芷卉看了眼麵前的畫,畫卷雖大,留白之處亦有,角落裏也蓋了幾個章。她想起沒穿越前看到的那些乾隆朝的畫,有些章占據的篇幅比畫還多,不由得打算製止。


    “臣妾瞧著這畫上留白不多,已經蓋了好些章了,倒不如就空著的好,不然的話,這畫上倒是太過緊湊了。”


    乾隆聞言,眯眼看著桌上的畫,揚了唇角:“也好,那便回頭再換一幅蓋。”


    有話好說,別蓋章。


    天色昏暗,李進今日好似很識趣,到了點也沒有帶敬事房的人進來。


    乾隆把人攬在懷裏,摩挲著長坎肩肩膀處的毛邊,一天快過去了,冊封禮成,她終於是這紫禁城名副其實的貴妃。


    “朕終於等到你坐上這個位置。”


    妃位上坐了十幾年,自淑嘉皇貴妃薨逝以後他就有這個想法,但她不願。


    魏芷卉兩條纖細的胳膊攀附著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膝上。許是今兒日子特殊,兩個人又私下待了許久,明裏暗裏互相撩撥,如今三希堂漸漸暗了,連自己也起了一些旁的心思,不由得低頭在他唇上輕吻。


    洪水決堤,隻因衝破了最後一道堤壩。


    書案上的玉璽仍舊被碼得整整齊齊,兩人看過的畫卷已經被收入卷軸之中放置在一旁,但很快,便又掉落在地。


    魏芷卉本以為卷軸掉落的聲音會引起外麵人的注意,但顯然沒有。


    地上躺著的那件坎肩和金黃色的旗裝替卷軸掩蓋了一切。


    而那沒蓋上的章,也會換一個地方,換一種方式繼續蓋。


    ,


    乾隆二十五年正月,純貴妃的病始終未有好轉,後宮眾人連帶著諸多福晉時長入儲秀宮侍疾。


    大封六宮的衝喜沒能有多大的起色。


    四公主和六阿哥的婚事,乾隆最終還是下了決定,並且下令讓內務府好好操辦:四公主封和碩和嘉公主,於三月下嫁一等忠勇公傅恒次子福隆安;六阿哥永瑢娶傅謙之女富察氏為嫡福晉,三月完婚。


    一子一女的喜事,皆與滿洲大姓富察氏有關,也算是了卻了純貴妃的心事。


    這兩樁喜事,乾隆本打算交給魏芷卉來辦,權當是替她在後宮立足。隻是,賜婚的旨意才剛下去,永壽宮令貴妃再度有孕的消息便經由杜茂傳到了養心殿。


    乾隆無法,福隆安是舒妃的親外甥,傅謙又是傅恒的哥哥,隻能把這事兒交給了舒妃去辦。


    若說起來,魏芷卉這一胎懷得也是極難受,孕吐害喜不斷,才剛有孕,便已瘦了好些。


    婚後的某日,永璜福晉和永璋福晉入宮侍疾,去景仁宮前特地去了趟永壽宮給魏芷卉請安。


    魏芷卉送走了二人,慣例去了趟養心殿。


    因著害喜厲害,杜茂提起,可以每日適量地走走,也需可以稍許緩解。


    如今正是春日裏,前有夾竹桃後有驚蟄的蛇,乾隆不放心她,特地吩咐,可以每日午後走來養心殿陪他待會兒。


    “今兒怎麽來晚了?”乾隆每日都親自出殿迎接她。


    魏芷卉福了福身,請了安,方才和他一起進了殿,說道:“皇上不用每日都出來接,不合規矩。”


    乾隆笑著說道:“你為朕誕育皇嗣辛苦,朕不過就是出來接接你怎麽了?”


    回到殿內,兩人在榻上坐下,小幾上擺了新鮮的馬蹄糕和一盤棋。


    “今日是永璜福晉和永璋福晉入宮侍疾,方才來永壽宮坐了坐,固而晚了一些。”魏芷卉這才回答方才的問題。


    提起永璜福晉,乾隆笑了笑,說道:“永璜福晉教孩子教得很好。”


    永璜膝下隻有綿德與綿恩兩個孩子,綿恩都很受乾隆的喜愛。


    “今兒見了永璋福晉,倒叫臣妾想起一樁舊事。”魏芷卉垂手摳了摳衣服上的繡花。


    “何事?”乾隆疑惑地看向她。


    魏芷卉頓了頓,提了裙擺,起身跪下:“請皇上恕臣妾隱瞞之罪。”


    乾隆被她這突如其然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擰了眉把人扶起來:“有著孕呢,好端端地動不動就跪做什麽?起來說話。”


    “臣妾當日見了怡嬪最後一麵,怡嬪坦白,因為白貴人的緣故,認為當年宮中之人冷漠寡情,故而起了謀害算計之心,為了不讓純貴妃好過,在孝賢皇後喪禮那日,買通了小太監,在三阿哥的醒神湯裏下了手腳,最後又命小太監自盡,以作畏罪自殺狀。”


    這事兒當年魏芷卉查到那太監那兒就收了手,怡嬪是太後的人,他當年也不過隻是一個嬪位,以此扳倒怡嬪還難得很,更會牽扯到太後。如今怡嬪已經失了君心死了,那便也無礙了。


    魏芷卉頓了頓,繼續說道:“今日永璋福晉來見臣妾,說純貴妃這幾日病著,時常夢魘夢到當年孝賢皇後葬禮時,永璋犯錯的場景,總在夢裏喃喃著要永璋孝順嫡母,孝順皇阿瑪。臣妾如今也為人母,聽福晉說完,鼻子亦是酸澀得很。”


    乾隆沉默了一會兒,純貴妃早些年也算得寵,因此永璋的事他雖氣恨,但這幾年也都淡了,隻是他沒想到這事兒對純貴妃影響如此之大,也沒想到怡嬪心機如此之深。


    他伸手牽了魏芷卉到自己身邊,輕撫了撫魏芷卉的肚子,說道:“怎麽當日不告訴朕?”


    “臣妾隱瞞許久,隻怕皇上怪罪,當年臣妾已經查到那太監了,卻也被蒙騙了過去,也算是間接地讓怡嬪這樣的人多在宮裏猖狂了將近十年。”魏芷卉依靠在乾隆的肩上,交握的雙手靜靜地摩挲著。


    頭頂不多時便傳來聲音:“朕永遠都不會怪罪你。”


    魏芷卉勾了勾唇,握著的手緊了些。


    “趁著永瑢和元瑾成婚,喜上加喜,朕打算晉封純貴妃為皇貴妃,四月十一行冊封禮。”乾隆輕歎著說道,“純貴妃病著,一切還得抓緊辦才是,朝袍就用純貴妃封貴妃時的朝袍讓內務府抓緊時間改改,也能用了。”


    誰都知道,隻有行過冊封禮方才名正言順,當年孝賢皇貴妃被封為皇貴妃不過兩日就溘然長逝,隻怕乾隆也並不想純貴妃也步上這後塵吧。


    半個月後,皇貴妃的冊封禮舉行得尚算隆重,魏芷卉因著身子不適沒有前往,聽舒妃傳來的答複是,皇貴妃身子不適,隻穿了朝袍領旨謝了恩便結束了,翊坤宮那兒也未曾過去。


    衝喜衝喜,衝得都不過是旁人的心理作用罷了。


    冊封禮之後,皇貴妃的身子每況愈下,日日都靠參湯吊著身子,四月十七這日,乾隆去了趟景仁宮,在那兒呆了有一個時辰,二人聊了什麽旁人不得而知。


    隻是次日,魏芷卉在杜茂替自己診完脈,喝了安胎藥後,見到了景仁宮的宮女。


    魏芷卉看著這個雖眼熟,卻不常有往來的宮女問道:“皇貴妃可有何事?”


    宮女福了福身,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們娘娘想喝貴妃做的排骨湯了……另外,皇貴妃想見見令貴妃。”::


    作者有話說:


    1:出自《清高宗實錄》


    章可不興蓋!

    蓋身上可以(不是!)

    我愛東北菜!炸平菇鍋包肉拔絲地瓜嗚嗚嗚如果可以我想住在東北菜館!嗚嗚可是份量好大我炫不完感謝在2022,07,04 23:47:29~2022,07,05 23:52: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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