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這一聲稱呼, 飽含震驚、茫然、興奮與歡喜。


    第五辭的嘴角在顫,雙臂也在發抖,過去數年, 他從沒有如此時這般慌亂,以至於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


    他將溫嫻死死扣在胸前,一手攬過她的腰, 另一隻手撫著她的唇, 慢慢收緊力道, 像是要把人嵌入自己的身體裏。


    可下一瞬, 他似是意識到現在的處境,猛地回神,作勢要把她推開,但被溫嫻反手抱住後腰,頓時動彈不得。


    “不準, 別丟下我。”她喃喃出聲。


    第五辭仰天長歎, 將眼淚生生逼了回去,重新收攏雙臂, 貼近溫嫻的發旋, 淺淺落下一個吻, 他貪戀這短暫的相擁, 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不等我?”溫嫻嗚咽出聲:“我找了你許久……”


    “對不起。”


    第五辭低頭反複輕吻著溫嫻的額頭,心中縱有千言萬語, 但話到嘴邊, 也隻能道出對不起三個字。


    溫嫻一頭栽進第五辭的懷裏, 不顧形象, 放聲大哭,數月以來, 連環奔波,所有的委屈,疲憊,思念和苦澀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淚水,哭得第五辭措手不及,胸前衣襟全部染成了深緋色。


    他一邊拍著溫嫻的後背,輕聲細語地哄,一邊又不停地朝四周張望。


    因為溫嫻的到來,引起了附近官差的注意,此地雖沒有禁止女人踏足的規定,但對外來人員一向比較排斥,管事的副將是個脾氣極差的男人,隨時都有可能會動用武力進行驅趕。


    第五辭擔憂不已:“時間不多了,我還得回去繼續上工,你先找個地方落腳,等我結束這邊的活兒,立馬過去找你。”


    “好。”溫嫻揪住他的衣角,很是懂事地回道。


    第五辭半推著她往前走,一刻不停地囑咐說:“這裏偏僻,沒什麽可以留宿的地方,幸好前頭有個村落,你先去借住一晚,等到了明日,再回縣裏,你身子不好,就別到處奔走了。”


    溫嫻點頭道:“知道了。”可仍是一步三回頭,不舍從眼角彌漫至眼尾,眸光含情,頻頻望過來,直叫人軟了心腸。


    第五辭狠心別過頭,壓□□內若幹情緒,與她反向而行。


    溫嫻眼看著第五辭跑遠,這才失落地轉過身,順著他方才所指的方向,繼續朝前走。


    大漠的深處並不多見人煙,隻是沙丘連接著一條長河,此處水草較為豐茂,又有綠洲可以供人生存,吸引了許多牧民搬遷到這裏來定居,慢慢的便形成了一片小小村落。


    因為靠近邊境,此地貿易往來比較頻繁,村民們見慣了各色的關內外客商,為人大多熱情,知道溫嫻是打中原而來,很是爽快地提供了一處住所。


    溫嫻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再洗去渾身的汙漬,等到蜷進被衾時,外頭天色早已到了睜眼不可視物的地步。


    她所住的房間正好對著沙丘的方向,熊熊連片的火把將長城輪廓映照得格外清晰,民夫們還在辛苦地勞作,唯有等到亥時過後,才能得空回房歇息。


    溫嫻強忍著困意,趴在床邊無聊地數羊,周遭一切都變得分外安靜,耳畔隻有呼嘯而過的獵獵風聲。


    屋頂一卷稻草被北風卷走,啪的一聲打在緊閉的柴門上,溫嫻從冥想中回神,募地反應過來,朝營地看去。


    篝火已歇,火把已滅,偌大的沙丘早就不見有民夫繼續在勞作。


    溫嫻喜出望外,簡直一刻都等不了,翻身起來把衣裳披上,光著腳丫就這麽跑了出去。


    臨到門口,她踩上粗糲的沙石,才覺自己幼稚得可怕,一抹緋紅頓時從頰邊溢出,羞得她腳趾都蜷縮在了一處。


    反正已是進退兩難,溫嫻索性赤腳靠在牆邊,托腮等著第五辭過來。


    深夜守備鬆懈,第五辭抹黑從床上爬起,佯裝如廁,避開巡防的士兵,再一路遮掩,悄聲摸到了村口。


    打從老遠就看到溫嫻孤身立在門扉旁邊,他抿唇一笑,預備繞到後麵給她一個驚喜,但不及溫嫻眼尖,早已發現了他的蹤影,正雀躍著張開雙臂撲騰過來。


    旋即胸前貼近一份柔軟,溫嫻像是浣熊抱樹,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


    第五辭任由她環抱,本人卻沒有任何回應,腳尖後點,甚至做好了要將她推開的準備。


    感受到他的抗拒,溫嫻探出腦袋,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第五辭偏過頭,耳垂紅得滴血,輕咳一聲,扭捏道:“髒……”


    他渾身都是汙跡,袖口褲腳全是搬石塊留下的灰塵,剛從營地附近跑過來,脖子上還有汗漬,貼上溫嫻香軟的身子,他根本就不敢伸手抱她。


    “我太髒了。”第五辭怯懦道。


    沒想到再見會是這般模樣,他打心底地覺得自卑,“別碰我了……”


    溫嫻拚命地搖頭,拒絕道:“我不。”


    她披散下來的柔發隨著她的動作不斷廝磨著他的胸膛,周圍氛圍瞬間變得曖昧又炙熱。


    第五辭喉嚨有些發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他聽見她帶著嬌嗔的嗓音說:“我不嫌棄你。”


    溫嫻噘嘴湊近他的下巴,一點點輕啄上去:“我想親親你。”


    第五辭腦中咯噔一響,臉緋紅,心亂跳,就連腿腳都不聽使喚地酥軟下去。


    他仰頭避開溫嫻的觸碰,啞著嗓子欲與她講道理:“別鬧,荒郊野外的,你難道想……”


    “呃——”話未說完,第五辭忽覺一陣頭皮發麻,腦中倏地變得空白,不禁從喉嚨溢出一聲悶哼。


    這是正處於極度亢奮又隱忍的狀態下身體變相地釋放。


    他的嗓音頓時也轉換成一種喑啞且富有魅惑的語調,溫嫻聽得迷迷糊糊,嘴邊的力度驟然便緩了下去。


    第五辭掰正那顆在他喉結處作亂的小腦袋,低笑一聲,無可奈何道:“又在胡鬧了。”


    溫嫻羞赧地簡直要鑽進地縫中,這番大膽熱情的舉動是她從前根本不敢涉足的存在,但此時不知為何,心中情動,難抑相思,她竟趁著月色對第五辭大行越軌之事。


    實乃……實乃孟浪至極。


    溫嫻雙手貼麵,不敢與第五辭對視,隻從指縫間露出嫣紅的眼角,羞答答道:“我不是有意的。”


    聽到第五辭悶笑出聲,她神色愈發變得嬌羞,幹脆轉過身,朝屋內跑去。


    奈何才剛踏出一步,就被第五辭雙手插·入肋下,從後大力抱住。


    第五辭曲起腰背,將下巴擱在溫嫻的肩上,轉頭貼近她的耳垂,用氣音戲謔道:“把我撩撥得心猿意馬,你卻想著全身而退,天底下豈有這般道理。”


    “怎麽不算呢。”溫嫻小聲辯駁:“我說的話就是道理。”雖然這語調聽著並沒有什麽底氣。


    “嗬——”第五辭淺淺笑著,胸膛微震,呼吸薄熱。


    溫嫻感受到身後緊貼的溫度,略微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第五辭摩挲著溫嫻的唇瓣,低聲喃喃:“我想你了……”


    溫嫻的脖頸細膩而修長,仔細一聞還有淡淡的薄荷香氣,第五辭不滿足於這般淺嚐輒止,將她調轉方向,正麵貼近自己。


    他的眼睛極為漂亮,裏頭盛滿了月影餘暉,而此時卻因情動,染上些許欲色,清冷中帶著雜念,反倒有種別樣的風情。


    溫嫻沉溺其中,卻很煞風景地提了一嘴:“你沒洗澡。”


    這次換第五辭噎了,他抬臂嗅了一口身上的味道……


    的確有些衝人。


    也不怪溫嫻提醒,他自己都有些嫌棄。


    幸好附近就有打好的水井,若不怕冷,當場衝澡亦不是什麽難事,第五辭如今活得糙,吃飯睡覺都沒了講究,此刻當著溫嫻的麵,他已經手搭在腰側,預備解褲帶了。


    溫嫻呀了一聲,飛快捂住眼,其後更是以雷霆般的速度衝進屋子,熄燈關門,躺上炕。


    第五辭無奈地聳聳肩,知她害羞不願露麵,解了上衣,往肩上一搭,悠哉悠哉跑過去衝涼了。


    井水冰冷刺骨,到了夜裏更甚,從頭澆到腳底,讓第五辭能保持短暫的冷靜。


    他粗粗拾掇完,就近靠坐在水井旁,隨意地扒拉著濕漉的頭發。


    溫嫻回房爬上了熱炕,想起方才的主動心裏洋溢著如糖酥一般的甜蜜,她麵頰泛紅,唇角帶笑,一會縮進被中,一會又喘不過氣地抬起頭,來回數次,自己陷入了不可言說的歡喜中。


    直到身後貼近一麵透著潮意的胸膛,她才猛然回神,還沒出聲,就被第五辭攬過雙肩,一陣天旋地轉,她俯趴在第五辭的身上。


    第五辭斂眸靜靜地看著她,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際上下遊走,待摸到一處熟悉的小痣時,他忽然使壞用指尖輕輕摩挲打圈。


    溫嫻驚呼一聲,再次無力地酥軟了身子。


    第五辭勾唇淡笑,雙手抽出,改為疊放至腦後,眼眸半闔,促狹地注視著溫嫻的反應。


    “膽子不是一向很大麽?”這個時候還不忘調侃兩句。


    他說話間一字一句停頓得恰到好處,溫嫻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胸口起伏的細微弧度,和一圈圈不斷縈繞在四周的曖昧氛圍。


    “你別欺負我……”溫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嫻受不住他這般戲弄的語氣,偏過頭,哼唧兩聲,賭氣地說道。


    第五辭支起上身,攥住溫嫻的雙肩往自己身前一帶,抿唇笑道:


    “這就算欺負了?”


    溫嫻羞赧低頭,過半的秀發盡數垂落在胸前,低眉的模樣幾多溫柔。


    她倏而一笑,第五辭心底的防線驟然崩裂,借著月色他抬手捧起溫嫻的麵額,竭盡繾眷,緩緩在她唇角落下一個吻。


    隨後兩人對視,皆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情,溫嫻褪去束縛,第五辭則翻身將她罩入身下,沒有言語,傾盡溫柔。


    再次醒來,已是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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