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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果不其然, 接下來的日子溫嫻好過了許多,第五辭總算聽進去了話,沒再不分晝夜地外跑, 即便出去玩,大多時候也能按時歸家,從前那般醉生夢死外加夜不歸宿的日子, 現在也已不多見了。


    溫嫻徹底放了心, 一門心思撲在管家上, 她白日窩在書房理賬本, 偶爾第五辭也會跟著過來轉悠,但他一看書腦袋便疼,根本就堅持不下去,晃蕩了幾次就又跑了。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度了過去,溫嫻忙碌之餘還會親自下廚, 鑽研些可口的飯菜, 第五辭嘴挑,又時不時鬧著吃宵食, 下人們做的他瞧不上, 溫嫻便自告奮勇領了這樁差事。


    她新研究了幾道西南樣式的點心, 酥軟爽口, 甜而不膩,頗得下人們的喜歡, 正好今日成了型, 可以端出來給第五辭嚐嚐。


    但溫嫻左等右等, 仍是不見他回來, 派了幾個小廝出去找人,也說是沒見著蹤跡, 溫嫻隻好又把糕點收了起來,叫人擺上膳,自個兒先吃飯。


    她剛淨過手,重新坐回桌旁,筷子都沒來得及動幾口,第五辭踹了一腳屋門,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臨到溫嫻身邊,他一把拽下肩上的書袋,哐當便扔在桌上,癱坐在椅子裏,呼呼喘著粗氣,活似幹過一場惡戰。


    但不多時,桌前烤羊腿的香味就飄進了鼻子,第五辭咽下一口唾沫,擼起袖子就吃了起來。


    溫嫻輕輕拍著他的背,又遞來一杯水,勸道:“夫君,你慢些。”


    第五辭後知後覺自己行為實在有些粗俗,待坐端正,用絹帕揩過手,洗淨上頭油漬,再走回來,慢慢解釋說:“今天我去書院了,先生見我不順眼,把我狠狠地罰了一頓。”


    溫嫻吃了一驚,問:“夫君去書院……作甚?”


    實則也不怪溫嫻覺得驚奇,尋常百姓壓根就不會相信第五辭這小混蛋會老老實實上書院求學,按照他平日招貓逗狗的臭德行,會讀書才怪了。


    第五辭當然也猜到溫嫻心中所想,撇撇嘴,道:“你別看我如今胡鬧,幼時那可稱得上是天資聰慧,人人都說我有仲永之才,以後必定也是狀元之貌,那時我上書院拜學,三五百的後生,先生一眼便相中了我。”


    他說起來滿臉都是驕傲之色,不過時間拉長到現在,滄海桑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雖然現在不成器,堪堪也隻掛了個名,可我好歹也是先生的學生,該有的課業一樣都不能少。”


    說來說去,溫嫻總算悟出了其中的門道,原來幼時的第五辭也曾因才學而名動京城,武安侯念其聰慧,特地代子向山長求得一個入學的機會,本想著能讓他漲點學識,哪知第五辭後來半路跑偏了道,落得學業荒廢至今,他能如此作為還不被書院除名,背後也少不了武安侯的走動打點,現在雖是隻掛了個空名,但該有的課業一樣不能落下。


    溫嫻夾了塊鵝肉放在第五辭盤中,蹙眉問道:“先生為何罰你?”


    第五辭直言直語:“今日月考,我老早就上書院參加考試去了,可題目太難,我又答得不好,先生生氣,便把我罰去抄書,一整天都不準吃飯,我餓得很了,這才跑回來的。”


    語罷,他又趕緊讓人再添了一碗飯,吃著盤中的肉,喝著盅裏的湯,心裏別提有多快活。


    “今日這菜倒是合我的口味。”


    溫嫻斂眉一想,可不是嘛,餓急了什麽都好吃。


    但她不好指責第五辭的不是,隻道:“未經允許,擅自出逃?書院那裏怎麽說,你沒打招呼就回來,先生會不會更加生氣?”


    第五辭聽後也有些尷尬,差點就把自己失手弄傷先生的事抖落出來,對上溫嫻的眉眼,沒由來的心虛,他擺弄著手裏的羹勺,有一搭沒一搭地攪拌著麵前的白粥,然後扯起謊來。


    “先生哪裏願意管我啊,他巴不得我少在他跟前晃悠,什麽都沒說,直接放人了。”


    這話說得有鼻子有眼,乍一聽還真尋不到什麽錯處,溫嫻對此深信不疑,並貼心地為第五辭布菜。


    她想著為人妻者,理應助丈夫早日步上正軌,便也好言好語勸著第五辭聽話讀書。


    可這套說辭第五辭從小聽到大,光是溫嫻一開口,他就知道接下來的走向,於是沒好氣地回瞪過去,逼得溫嫻隻能噤了聲。


    然而沒過多時,第五辭又從書袋裏翻出一摞書卷,攤在桌上,跟溫嫻打著商量:“我聽孟天說你愛看書,想必也能做文章,你看看這上頭的題目會不會寫,如果沒問題的話……”說到此處,第五辭已經抑製不住地嘴角上揚,興奮道:“你便順手做了吧。”


    “夫君是要我代你作弊!”溫嫻美眸瞪得渾圓。


    “什麽作弊,說得那麽難聽。”第五辭嘖了一聲,不以為意道:“這又不是考試,不過就是先生隨意布下的課業罷了,你不答應,那我找別人了。”他作勢起身就要出去。


    溫嫻當即喚住他,扭捏地絞著臂間的披帛,好似糾結,又好似猶豫,萬分掙紮之後,才苦著臉蛋,點頭道:“我試試。”


    不過溫嫻答應並非是當真願意替第五辭明目張膽撒這個慌,而是怕他在外胡來,找些什麽不三不四的人,萬一對方在答案上亂動手腳,寫了不該說的話,傳到官家那裏去,免不了要治一個大不敬的罪。


    溫嫻對自己的才學並沒有多少信心,不過也是趕鴨子上架,逼不得已罷了。


    但第五辭可是甩出去好大一個燙手山芋,樂得嘴角笑意藏都藏不住,現下飯也不吃了,銀筷一丟,撒開腿便往外跑。


    隔了好遠,溫嫻還能聽見他霸道的命令聲:“十二個時辰之內,我要看見具體成果。”


    溫嫻耗了一宿,才算勉強完成了任務,為防止先生起疑,還特地模仿了第五辭的筆跡,然後寫下詳細思路,方便第五辭背誦,免得他在人前露餡。


    她把書與稿紙一並交給孟天後,身子也疲倦到了極點,回到臥房,幾乎是沾床就睡。


    然而第五辭連句謝謝都沒說,拿著溫嫻給的答案歡天喜地地交了差,他嘴甜,又滿口的仁義道德,哄得先生們信以為真。


    眾人紛紛倒戈,開始誇讚第五辭是大智若愚。


    山長更是念他進步迅速,特準評了優,將第五辭的文章謄抄下來,發給諸位學子傳閱拜讀。


    院中之人無一疏漏,付淮安也看到了這篇策論。


    他久聞第五辭的名聲,對此多有好奇,待仔細讀後,卻覺得有一種熟悉之感,遣詞造句和行文風格都仿佛是看過一般,付淮安想不出哪裏不對,直到他發現了文章當中的小貓膩。


    當今文人慣愛書寫辭藻華麗的大長篇策論,看起飽含學識,讀起來卻是拗口又晦澀,溫嫻從前讀到這樣的文章,為了上口,便在每處斷句的地方標注一個圓點,用以區分上下文。


    久而久之,她便養成了這個習慣,寫詩或者作賦時,總會在尾字的右下角拉長一個圓點。


    這是溫嫻獨有的讀書習性,幾乎少有人知道,就連付淮安也是幼年與她相處之時悄然發現的。


    此刻這篇文章,加上這個小秘密,付淮安可以十分料定這是出自於溫嫻的手筆。


    但他沒有貿然揭發,默默看過,再默默收好,珍藏在匣子裏。


    按照輪值,今日由他負責書院後山的掃除工作,午休過後,付淮安立即拿上笤帚走出寢舍。


    春日已過,世間再無百花紅,後山的槐樹卻獨有一番厚重韻味,長風一吹,消暑納涼,樹葉簌簌作響,幾不可聞,似是最悅耳的呢喃。


    付淮安不急不慢,掃除過半,便留在一處涼亭間歇息。


    他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一陣悠閑輕快的口哨聲,來人似乎心情尚佳,連步伐都變得分外輕盈。


    可書院規矩極多,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食不言寢不語,就連走路,也不可如此隨便,此人絕非院中人,更不可能是學子。


    付淮安暗暗猜想,接著扭頭看去,果然便見第五辭,正不疾不徐地往這邊過來。


    他同時也看到了付淮安,緊跟著上前,含笑道:“付表哥——”


    一如既往的語氣,調子拖得老長。


    付淮安壓下心中不適,起身報之一禮,回笑道:“第五公子。”


    “誒,客氣了。”第五辭抬手示意他坐下,隨後撂袍落座於對側,佯裝埋怨道:“付表哥喚我一聲表妹夫便成。”


    付淮安一噎,多日不見,這人自來熟的毛病已經更近一層樓了。


    明明是個貴公子,卻整日吊兒郎當不正經,若不是看在溫嫻的麵子上,他當真不屑與他為伍。


    可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有的,付淮安正了正神色,點頭道:“那便如此吧。”


    可這回答裏麵到底有幾分真情實意,第五辭還是看得出來的,他知付淮安不喜他,心裏多少也能猜到緣由。


    論起兩人的緣分,還真得從數月前他大鬧客棧那時說起,彼時他還苦口婆心規勸付淮安金榜題名後要去娶溫嫻,哪曾想風水輪流轉,到頭來卻是他娶了溫嫻,打臉打得如此之快,第五辭都替自己尷尬。


    於是乎他一展折扇,故作風雅的搖晃兩圈,然後扯開話題:“今日難得碰麵,我與付表哥竟然師出同門,咱們這可謂是非一般的緣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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