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023.40
做好心理準備,許逸一把將棺材板給推了……可惜沒推開。這棺材板蓋得很結實,上下用子母扣緊緊扣住,輕易不能掀開。
這時候許逸又有點退縮,他想著這棺到底是開,還是不開。
理智來說,他真不是來盜墓的。這般一言不合就開人家祖宗的棺材,著實不是厚道的作法。可是對著這副詭異的棺材,許逸心情很複雜,他確實有種特殊的好奇心,很想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
咬了咬牙,許逸決定還是把棺開了:「得罪了,我看一眼馬上就走。」他邊說著邊拿出工具,是一把看起來怪模怪樣的鉗子,用來對付這種子母扣還算方便。
(呔!連工具都帶好了,還說不是來盜墓。)
用了大概十分鐘,四周的子母扣都卸了下來。許逸嘴裡叼著電筒,屏住呼吸,雙手慢慢推開棺材蓋。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許逸死死閉著眼睛,不敢往裡面看。
等棺材蓋推開半米左右,許逸這才把眼睛眯開一條縫兒,好好瞅瞅裡面究竟是粽子還是已經爛透的屍骨。
他猜應該是一副爛透的屍骨,因為鐵蛋說過,這種環境不會產粽子。
「娘的,這是什麼?」看到棺里的東西,許逸呆愣了一下。裡面既不是粽子,也不是爛透的屍骨。而是一個青銅材質的……盒子?
許逸不會稱呼它是什麼,只約莫猜出來,是古代的一些用來裝載的器具。它只有許逸的巴掌大,似六角菱形,盒蓋上有凸出的紋飾,繁雜詭異。
用手電筒再湊近看看,許逸發現那些紋飾其實不是紋飾,很有可能是一些文字。但是這種文字許逸不會看,估計只有那些專門研究古代文字的專家教授們才會看。
不過其中有一個字,大家都會看。
「卍?」這可是佛家的標誌,許逸不由用手指去摸了摸,同時感到好奇極了。
難道不是嗎?佛教最早出現在漢朝,而看這青銅盛器,怎麼看都是戰國以前的東西。不過許逸對這些也不是特別清楚,他輕輕疑惑一下,就把青銅盒子拿起來。
按理說,許逸對這東西很好奇,可是現在拿在手裡,他卻沒有迫切打開的心理。
連許逸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就好像他已經知道裡面是什麼,沒必要打開似的。可是他娘的,許逸心想,我他媽怎麼知道裡面是什麼……
他嘀咕一聲:「既然不是哪位的遺骸,那我就拿走了。」接著往腰包里一塞,拉上拉鏈,準備離開溶洞。
剛站到溶洞邊上,冷風嗖嗖地吹過來,讓許逸打了個寒顫。這鬼地方當真陰森得很,他馬上攀著藤蔓,去找老道士和胖子他們。
「啊——啊——」許逸聽到一陣烏鴉嘶叫,好像有人在攻擊烏鴉。
這些人肯定是胖子他們,許逸順著聲音的方向,迅速往他們那裡爬。他記得楊阿大還在附近,也不知道有沒有同伴受到楊阿大的暗算。
突然,那些烏鴉的叫聲越來越大,許逸一抬頭,才發現有幾隻烏鴉向自己沖了過來。那小畜生沖著眼睛來的,許逸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
他猛地閉上眼睛,就聽到一聲槍響:「嘭!」接著一股腥鹹的液體濺了他一臉,連嘴巴都沒放過。
「我靠!」許逸舔了舔唇,看著附近的胖子說:「你他媽就不能早點開槍,非得讓那東西*我……呸呸!」
「我說哥們,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你應該慶幸我剛才沒手抖。」胖子很帥氣地,吹了一下冒煙的槍口。他現在身上纏著藤蔓,掛在岩壁上,一手握著藤蔓一手握著搶。
二百斤重的噸位,竟然演練出了一絲矯健和魅力。
就算他是個胖子,也是個高能的胖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好了,說正經的。」許逸皺著眉說:「你們有沒有遇到楊阿大?我剛才在上面遇到他,那小子推了我一把,還把我繩子給割了。」
胖子馬上憤慨地說:「原來那小子是裝的?他要害你?」
許逸說:「不是害我,他對我們全部人都有敵意,以為我們是盜墓賊。」頓了頓,他訕訕地摸臉:「那什麼,我剛才在下面的岩洞里發現一些棺材,我就拿了一樣東西。」
那胖子不在意什麼盜墓賊的標籤,他本身就是盜墓賊:「拿就拿唄,反正我們不拿也是別人拿了。」他抬頭看看四周,在有限的能見度之下,沒有看見楊阿大的蹤影,就說:「我們去找道長他們,準備出去。」
「好。」許逸也迫切地想要離開,他馬上攀著藤蔓往胖子身邊爬。
胖子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眼睛在黑暗中看著下面洞穴的方位,最後還是調頭離開。
越往上,光線就越足。他們倆都看到了那三個天降奇兵,特么地已經爬得老高,就快上山頂了。
「道長!」許逸向上喊了一聲。
馬上聽到那老道士回應:「小老闆,你們快上來呀,這裡有懸棺!」
許逸和胖子對視一眼,然後趕緊上去。
只見石壁上有一道狹長的天然凹槽,空間很小,只能容納一副到兩副棺材左右。但是勝在形狀狹長,足足有十多米長,能夠一字排開擺上五六具棺材那麼多。
他們倆上去的時候,老道士和王瀟已經正在研究。二個圍著其中一副棺木說:「這是一副新棺,約莫就是最近下葬的,其他幾副和這副相隔不到二十年時間。其他幾副棺材,最久遠也都只有百年歷史。」
「沒啥歷史價值。」王瀟背著手,瞥著那現代工藝十足的棺木說道。
聽說是新棺,許逸感到一陣膽寒。他猛地想起自己那個夢,夢中就是一副新棺,然後那烏鴉被新棺裡頭伸出的手抓住……
不過他往下看了看,這地方很高,也沒有烏鴉的蹤影。在夢裡看到的情景,應該不是這個。
「那蔡老爹不是說,沒人往這兒葬了嗎?」眾人還在疑惑,許逸就渾身不自在地說:「快要到山頂了,我們繼續往上爬,從那邊上棧道,然後回村裡。」
老道士不由去看胖子,說:「這就回去?」
王瀟和鐵蛋也看著胖子,畢竟他們不知道胖子此行的目的是什麼,現在又完成了沒有。
那胖子也猶豫,不過想了想,還是沖他們點頭:「咱們都是來玩兒的,兔子說回去就回去。」
「那行。」幾個人準備傢伙,又開始往上爬,然後從棧道上原路返回。
在路上,許逸突然想起楊阿大的事情,就跟大家說:「我剛才差點沒被楊阿大給害死。」
「怎麼,你看見楊阿大了?」王瀟驚訝地問道。
「沒錯。」許逸擼起自個受傷的上臂,說道:「我在岩壁上遇到了那小子求救,就過去看看。想著他也算是我們的嚮導,要不是給我們帶路也不會來這地方。誰知道那小子推了我一把,還割斷了我的繩子,險些沒把我摔死。要不是有些藤蔓可以支撐,我已經摔成肉餅了。」
「這傷口,瞧著怎麼不像擦傷啊?」老道士看了看,覺得不對。
「我在岩壁上下墜了好幾米,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岩洞,裡頭的棺材有一片那麼多。不過裡面有機關,這傷口是箭傷。」許逸齜牙咧嘴,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順手拿了一樣東西,咱們回去再看。」
老道士拍掌笑道:「小老闆好手氣,這麼快就順到了寶貝。」不過臉色馬上又凝重起來:「照你這麼說,那楊阿大是裝的,他根本就不是傻子?」
「嗯,是裝的,他說了,他要置我們這些盜墓賊於死地。」許逸抽了抽氣,接過鐵蛋遞過來的繃帶,暫時把傷口纏住。
「胖爺爺,小老闆受傷了,你怎麼不關心兩句?」賈常雲看著鐵蛋遞繃帶這一幕,突然說道。
那胖子好像在想事情,聞言說:「耍嘴皮子有卵用,身體力行保護兄弟才是實在的。」
「沒錯,道長你是沒看見,剛才胖子一槍崩了要啄我的烏鴉,槍法那叫一個超常發揮,帥斃了!」許逸一邊纏受傷的手臂,一邊笑著誇獎道,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兄弟厲害似的。
「哎喲,一槍就打中了?那還真是超常發揮。」眾人不由地想起,之前胖子開了兩槍也沒打中那個假鬼影,顯然是故意的。
他為什麼不打中?
他們三個人絞盡腦汁地猜,猜猜猜,卻猜不出來。因為粽子的心思無從猜測,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尋找答案。
一行人走回村裡,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
剛剛踏入村裡的地方,大家就感到不對勁,怎麼村裡邊這麼安靜,好像所有人都不在家似的。
「怎麼回事?」許逸隨便在附近找了一個人家,發現大門緊閉,沒有一個人在家。
老道士的腳步停了下來,還有點發抖,他好像比見鬼了還要恐懼,眾人就疑惑,這老貨怎麼了?
他就說道:「是不是有人報了案,說這裡有盜墓賊出沒,然後公|安抓人來了?」
「靠,嚇我們一跳,還以為怎麼了!」眾人絕倒,然後一致決定說:「不管怎麼樣,先回蔡老爹那裡看看。」
一群五個人,加快腳步往蔡老爹家的方向走。還沒走到,就看見那遼闊的曬穀場上,聚攏著一群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熱鬧得不得了。
原來村民們都到了這兒來,怪不得家裡沒人。
「他們這麼集中幹嘛,有錢分嗎?」老道士探頭探腦,看著也想上去分一份兒。
事實上還真是有錢分,鐵蛋指指那兩輛大卡車說:「你們看,他們真的在分東西。」
兩輛大卡車,上頭滿滿都是物資。村民們竟然排隊上前領取,而且每個人都樂呵呵地,嘴裡總嘮叨著一個名字,木少爺。
「我看這怎麼不像是zf發放的,倒像是土豪的做派。」許逸說著,上前去,找了一個老大爺問道:「大爺,誰來發東西?是zf嗎?」
那老大爺擺擺手說:「不是zf,是木少爺又來了,今年都發了兩次了。」
木少爺是誰?
他們五個都不知道,也不關注。得知不是公家的人,那胖子就說:「別看了,我們趕緊回去。」
回到蔡老爹家裡,那蔡老爹似乎剛回來,門角那邊還堆著剛領回來的東西。
許逸走進門,笑著說:「蔡老爹,你也領了東西?」
「回來了?快進來歇歇,你們走了一天了呀。」那蔡老爹滿臉笑容,把他們迎進來,給他們倒茶水喝,然後說起自己領回來的東西:「你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吧,曬穀場那邊有東西領,我們每年都能領上一兩回。」
「那不錯啊,是誰這麼大方?」許逸一看,那堆東西有大米、香油、腊味,還有電風扇等等,都是實用的物資。
「是木少爺。」
從蔡老爹嘴裡,他們得知木少爺祖上是這邊的村民,百多年前就搬遷出去闖蕩了。後來木家發跡,每年回老家掃墓的時候,會帶上兩大車物資,免費發放給村民們。
「今年清明來了一次,這才隔了兩個月,就又來了。」
蔡老爹這句話,讓眾人心裡泛起一絲奇怪,便問道:「他家的墓,在燕子峽?」
「不是,燕子峽的風水不好,要是葬在燕子峽,木家哪能這麼風光。」
雖然蔡老爹說不是,但是這位木少爺的突然出現,還是讓眾人不太心安。五個人背著蔡老爹商商量量:「那現在咋辦?趕緊跑路,還是明天再走?」
老道士說:「貧道主張連夜趕路。」這貪生怕死的老貨,他怕被逮住。
許逸看王瀟的意思:「王哥怎麼說?」
那王瀟搖搖頭:「我沒意見,怎麼都行。」
鐵蛋一向不參與決定,他也點點頭,怎麼都行。
「你們怕什麼,就算碰上了,他也吃不了你們。」胖子大無畏地說道:「今晚在這歇著,明天一早趕路。」
道長和胖子之間出現了分歧,許逸就頭大了,他該將就誰的意見?
「那行,聽胖爺爺的。」賈常雲馬上說道,他哪敢跟粽子爺爺唱反調呢。而且心裡頭明白,這缺德粽子還需要他們幾個,輕易不會讓他們有事兒。
意見順利統一,許逸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這麼決定了,大家回屋裡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不不。」老道士說:「小老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
許逸剛想問什麼事兒?看到老道長那賊精賊精的眼神,心裡頓時就明白了,於是好笑道:「你這道長,等著。」他拉開腰包的拉鏈,從裡面掏出一個青銅盒子,只有手巴掌大小。
「青銅的?你碰上的是什麼棺,竟然有青銅?」賈常雲和王瀟都好奇得緊,不由湊近了幾分。
只見那盒子躺在許逸的掌心裡,渾身散發著古樸的氣息,以及歷史的厚重感。而上面細小的文字,他們一概看不懂,只推測是異族文字。
「裡面是啥?」鐵蛋不關心那盒子,他只關心裏面的東西。
「我也沒看。」許逸說著,動手就要打開盒子。
「慢著,有人來了。」胖子的胖手蓋了下來,把許逸開盒子的動作給攔住,在眾人看向門口的時候,他順便把盒子塞回了許逸的腰包。
來人是蔡老爹,他對屋裡的人笑道:「木少爺來家做客了,各位認識認識。」
只見他身後,跟著一位身形修長,年輕俊俏的小哥。
瞧那位衣著得體,細皮嫩肉,是個典型的富家少爺,而且屬於沒什麼心機的那種。因為眼神太露,高興就是高興,好奇就是好奇,什麼也藏不住。
看到屋裡五個詭異的組合,那木少爺眼裡十分好奇:「我聽說村裡來了幾位遊客,去過燕子峽,特地過來問問,現在燕子峽怎麼樣,那棧道還能走嗎?」他一副懷念口吻地說:「我小時候跟爺爺去過一回,一眨眼十多年過去,爺爺走了,燕子峽的模樣,我也快忘了。」
五個人眼觀鼻鼻觀心,都不明白這木少爺的來意。於是裝死的裝死,扮高冷的扮高冷,只有許逸接茬,他的性格本來就開朗,聲音底氣十足:「回答這位朋友,燕子峽的棧道還能走,你瞧,我兄弟這噸位的人兒都走了兩趟,可見還結實。」
那木少爺哈哈笑道:「那就好,各位去燕子峽,不知看到了懸棺沒有?」
許逸就說:「懸棺看到了,據說那是古越人的遺棺?而且我們還看到幾副新棺。」
「新棺?」屋裡的人看到,那木少爺臉色都變了,雖然他很快就掩飾下去,對眾人說:「我先離開一下,大家早點休息。」
他就這麼匆匆走了。
留下一頭霧水的人們,都在琢磨那新棺到底有什麼問題。
本以為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因為他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這裡的事情也不會跟他們再有關係。
可惜留宿一晚的決定,足以影響很多結果。當很久以後許逸就在想,如果今天沒有聽胖子的話,而是聽老道長的話,他們的命運又會不會有所不同。
晚上十一點左右,大家都歇下來,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拍門。
所幸都沒有睡著,就被那木少爺給挖了起來。
他好像遇到了急事,或者說困難,臉色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從容,反而有點懊惱的意思。
「這麼晚了還打擾大家,真是抱歉。」
許逸搖搖頭表示沒事,接著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那木少爺嘆了一聲氣,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從最開始說起吧。」他開始講故事,他的故事不長,也不算短。
概述一下大概是如此,他們姓木的人家,千年前是這裡唯一的村民。那燕子峽的懸棺,從那時候就已經存在了,沒人知道裡面埋葬的究竟是誰,又是哪裡來的。
直到有一天,木家祖先進入山裡伐木,在山裡遇到了危險。
有一個野人救了木家祖先,那野人已經很蒼老,救了人之後就讓木家祖先答應自己一件事。這件事就是守墓,守著大山裡頭那些懸棺,不讓人來破壞也不讓盜墓賊來偷盜。
因為救命之恩大於天,木家祖先就答應下來。從此以後,木家每一代都會選出一個壯年男丁,在山上守墓。這個規矩延續了幾百年,後來時局發生動蕩,木家祖先從這裡搬走,這個規矩就不能再延續下去。
時隔幾十年後,木家又一次搬了回來。他們還記得祖先的遺訓,但是並沒有再讓家人進山守墓,而是守在村裡,時刻注意進山的外來人。
這時候村裡的村民已經多了起來,不再是單一的木姓,還有其他外姓。木家也是為了防止其他人知道,才暗中守墓。
不過後來,燕子峽的懸棺還是被人發現了。那時候大家都封建迷信,輕易不敢去動那些懸棺。而且懸棺不像其他墓葬,懸棺的陪葬品很有限度,盜墓賊並不愛盜懸棺。
村民只覺得那裡的位置極好,風水肯定不錯。於是就開始有人把自己家的陰人葬在那裡,一開始運氣確實有好轉,不過慢慢地就開始衰落,到最後竟然全家死絕。
所以好些人都害怕了,連忙進山把自己家的陰人接出來,葬到別處去。從此以後,燕子峽就成了不詳之地,更加沒有人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