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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在性命面前,臉皮子什麼也不算。就說前面那個鬼影,饒是老道士和王瀟見多識廣,此時真正面對面碰上了也不由發憷。
誰知道那是一個什麼鬼,冤鬼、厲鬼、還是索命鬼。
「一群膽小鬼!」趙振北罵道,他胖爺手裡拿著槍,三兩下走到前頭,似乎一點兒都不懼前面那髒東西。
「我和胖子打頭陣,大家別慫,它奈何不了咱們!」許逸也拔出槍,緊跟在胖子後面說道。
大家紛紛應是,只見那胖子大步往前走,邊走邊彙報說:「我操他大爺的,那東西果然不動了,就在那兒等著咱們呢!」
後面的人探頭望去,果然看見那黑影站在迷霧中一動不動,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可是儘管如此,還是看不清楚那東西的具體模樣,只看見是個人影。也怪這邊迷霧太濃,就連用望遠鏡也不管用。
心裡正在發顫,就聽那胖子說道:「他奶奶的,讓胖爺打他一槍,看他是人是鬼!」說著胖子舉起槍,當真放了一槍。
這槍打偏了,沒打中。
「我說胖爺爺,你眼神不好啊!這都打不中,要是……」老道士還沒說完,突然看見那人影動了。
「奶奶滴!有種別跑!」胖子又放了一槍,這回大夥們都看見了,那人影一閃就不見了。
「這王八蛋肯定是個人,呵呵,裝神弄鬼,咱們追上去,抓住他!」許逸擠上前,往那人影不見的方向追去。
之前胖子開槍的時候,他們距離人影大概二十米左右。周圍迷霧太多,有些地方根本看不清楚。等他們追到人影消失的地方,才發現這裡暗藏玄機。
看到石壁上那條裂開的大縫,大夥們就明白了,果然是個裝神弄鬼的人!
許逸剛把身子卡進去一半,就停了下來,說道:「我看還是不追了,讓那小子先跑一陣子,他肯定還會再出現。」
鐵蛋正準備第二個進去呢,聞言不解:「為什麼不追?」
老道士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追個屁,你看咱們胖爺爺那身材,能往下追嗎?」要是沒個粽子在身邊,這鬥倒得多沒安全感,是吧?
「不追也好,你們看,那對面就是山峽。」王瀟向對面看了看,告訴他們,懸棺可能就在不遠處。
「嗯,重點是來看懸棺的。那裝神弄鬼的傢伙就別管他了,要是他敢再出現,就一槍崩了他。」許逸故意說的大聲點,希望那個躲在暗處的人聽見,別再招惹他們。
「敵在暗,我們在明,不解決他我心裡不踏實。」胖子咬牙切齒道,他恨的對象不是裝神弄鬼的那人,而是那道窄小的裂縫。
「還好意思說,剛才要不是你眼神差,早把他給解決了。」許逸收起槍,帶頭繼續往棧道上走:「我們都小心點,注意周圍的死角。既然我們看不到他,他在遠處要看到我們也有點難。」
而走近就會有動靜,有動靜就會暴露方位,仔細點還是可以預防偷襲的。
接下來的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離開棧道后,下面是一片石灘,而兩岸是高聳的懸崖峭壁,這就是他們要尋找的燕子峽。
許逸正在尋找懸棺在哪裡,就聽見鐵蛋一聲驚呼:「你們看!」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往上看,只看到一片棺木累累,懸挂在高高的石壁上面,初步估計至少有三十餘具。一具一具的棺木,放置在兩根插入石壁的木樁上擱著,形成排列有序的效果。而有些棺木因為長年累月的腐蝕,早已墜落,只剩下兩根椽在那兒插著。
這片棺木全都是一種典型的船型棺,頭大尾小,整個棺體長約兩米,看起來儼如一隻小船。
王瀟對大家科普說:「此種置棺方法被稱為木樁架壑式,咱們看到的這種棺,傳說是古越人留下的棺。這一整片應該是同一時期的,少說也有千年的歷史。」
許逸點點頭,虛心請教幾個問題:「王哥,千年以前,有沒有可能這條河是不存在的,只是一個乾燥的崖底?」因為在夢裡,他自己站在崖底下,是不可能有水的。除非夢中的場景,不是這個地方:「還有,懸棺這種葬法,會出現粽子嗎?」
王瀟想了一下說:「按理說這條河古早就有,如果沒有這條河,很可能就沒有這片懸棺。因為古越人選擇墓葬的位置也很講究,一定要在水邊,崖上。」至於第二個問題,回答許逸的是老道士,那老道壞心道:「小老闆,第二個問題貧道可以回答你,粽子這東西是無處不在的,你別看那些棺材風吹日晒,就以為沒有粽子。」
「道長鬍說,那種懸棺才不會有粽子。」鐵蛋看不慣老道士忽悠許逸,就說道。
那老道士不依了:「鐵蛋,到底誰才是你的親人!」
「我和鐵蛋也是親人,道長你這樣不行,會教壞鐵蛋的。」許逸摟摟鐵蛋的肩膀,笑著說道,似乎怕胖子吃醋,又誇了兩聲胖子:「像我家胖爺那樣就不錯,膽子大又特別講義氣!」
幾個人默默點頭,哪敢說胖爺的壞話,除非是活膩了吧。
「兔子,那棺你還看不看?」胖子指指那些懸棺,問他意思。
許逸站在這懸棺下面,就好像看風景一樣,並沒有特別的感覺。跟夢裡那種詭異和緊張,完全不同。他站了一會兒就說:「我們再到處找找,看看有沒有別的懸棺。」
至於這片懸棺,他也用相機拍了下來。
這會兒時間接近中午,大家走了一上午,也都累了。他們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來,準備在這兒歇歇腳,順便解決午飯的問題。
當初找這個地方,只是為了背風,還真沒有仔細注意周邊的環境。等坐下吃著乾糧和水,才發現,他娘的,這上面又是一條裂開口子的小峽谷。
這峽谷很窄小,上寬下窄,就像一把斧頭,把一座大山分裂成兩半。上面的寬度約莫就只有五米來寬,越往下面越窄,還沒到山根就已經完全閉合。又因角度不向陽的緣故,裡頭很昏暗,所以容易被石灘邊路過的人忽略。
如果不是因為許逸吃飯的時候覺得無聊東張西望,也不會發現這麼一道小峽谷。
而這道小峽谷,雖然還不清楚裡面究竟有什麼,但是許逸有種強烈的感覺,裡頭肯定有東西。
其他幾人知道這個峽谷之後,都露出心裡苦的表情,難不成還要爬進去裡面?
胖子就說:「我沒關係,你們別看我,這要看兔子怎麼決定。」那口氣說的,就好像許逸讓他上山就上山,讓下水就下水似的。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火里火里來,水裡水裡去,沒二話!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是一對兒好兄弟。
許逸就是那個不知情的人,聞言險些沒感動哭了,拍著胖子的肩膀說:「兄弟,為難你了。我一定把最粗的繩子讓給你。」
老道士認命地說道:「鐵蛋蛋,抄傢伙上!」
「嗯!」鐵蛋爽快應一聲,手腳麻利地從背包里取出攀登的工具。
不出五分鐘,各自就準備好了傢伙。在下面分清楚路線,用工具開始往上爬。
沒一會兒聽見鐵蛋喊道:「這山好爬,到處都是下腳的地方!」
許逸剛要接茬,那邊老道士罵罵咧咧道:「好爬個□□,到處都是螞蟻,哎喲……」
「咋了!道長,螞蟻爬你蛋蛋里去了?」
安靜了三秒,那道長說:「一群傻□□螞蟻,鑽胳肢窩裡讓貧道給夾住了,丫想反抗,不過最終還是給熏暈了過去,活該!」
「媽的!你們惡不噁心!」那胖子爬得最慢,他彷彿感受到了頭上有一群熏暈的螞蟻屍體掉下來,那畫面太美不敢直視。
王瀟年輕力壯,身材又清瘦,除了鐵蛋就數他爬的最快。他一向是沉默穩重,不屑參與此類沒有內涵的話題。
至於許逸,他爬著爬著,發現自己爬偏了方向,距離大部隊竟然越來越遠。
剛想喊一聲胖子,聽聽看他在哪兒,就看到不遠處有個晃動的影子。
「前面那個是誰?胖子?還是道長?」許逸一邊問,一邊爬了過去。
那影子突然就說話了:「救我,救救我……」許逸仔細一聽,驚訝得不得了,因為那竟然是楊阿大的聲音,他竟然在這裡?
「楊阿大,是你嗎?」許逸想了想,停在那裡用手電筒往那邊照了照,看到確實是楊阿大。他現在被一根藤蔓給纏住,整個人懸挂在石壁上,看臉色白里透青,似乎被嚇傻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失蹤了許久的楊阿大突然出現,許逸多少有點狐疑。
「救我,救救我……」楊阿大嘴裡一直說道,好像真被嚇傻了似的,他還囔了句:「有鬼,這裡有鬼。」
許逸就猜想,這楊阿大莫不是被之前那個假鬼影給嚇到了,就慌不擇路地躥到了這兒來?
過了片刻他說:「你呆在那裡別動,我馬上過來。」
放好手電筒,慢慢爬到楊阿大身邊,許逸正想看看楊阿大的情況,那楊阿大突然伸手一推,用力把許逸給推了出去。
那楊阿大當然不可能住手,他手裡的刀子又利又狠,一把抓住許逸救命的繩子就開始猛割。
耳朵里聽著那聲音,許逸心裡那個顫抖,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他媽的楊阿大,明擺著就是要自己的命!
不成,許逸心裡想,這樣下去絕對是等死!
他利用手裡的登山鎬,快速在岩壁上固定好自己的身體。然後腳踩著凸出的石塊,準備離開楊阿大可以碰到自己的範圍。
可恨自己現在騰不出手來,要不許逸真想一槍崩了楊阿大,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大騙子!
吧嗒一聲,楊阿大就割斷了繩子。他看許逸竟然沒摔下去,便拽著繩子想控制許逸的動作。
那許逸早有防備,突然一拽繩子把楊阿大給嚇了一跳,最後撒了手。
「你大爺的,老子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那楊阿大說:「你們這些噁心的盜墓賊,該死!」
許逸說道:「盜你祖宗八代,我們什麼時候盜墓了?你家墓這麼矜貴,看一眼都不行?」
他邊說邊爬走,也是害怕楊阿大有后招,沒準身上帶了傢伙,給自己一槍就完蛋了。
「哼!原本想讓你們知難而退,結果你們不死心,非要進來。那就墜下這崖底下去,給那些死鬼陪葬吧!」楊阿大說道,也許他一開始並沒有要殺死許逸的打算。
「陪葬個屁,要去你自己下去!」許逸說著,人已經跑得老遠。
眼見著楊阿大沒有追過來,許逸心裡有點狐疑,那傢伙這麼好說話?竟然不追過來?
心裡正疑惑著,忽然聽到一聲哨響,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是楊阿大所在的位置。
許逸好奇極了,那傢伙究竟想幹什麼?
沒過多久,耳邊聽到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給人一種有什麼東西正在傾巢而出的感覺……許逸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因為他不知道這他媽會是什麼玩意兒。
「啊——啊——」
峽谷里黑天昏地,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橫掃過來。
許逸只看見成群的烏鴉,把頭頂上的一線天全部蓋住。最後一絲光線消失,那成群結隊的烏鴉猶如乘風破浪,像箭一樣向許逸射過來。
「卧槽!!」許逸的聲音很快被蓋了下去,他的肩膀、手臂都受到了烏鴉的攻擊。
那些烏鴉的衝擊力量很大,許逸的身形一個不穩,腳下打滑了,身體迅速下墜。
「媽的!」下墜了四五米左右,許逸用力抓住身邊的藤蔓,很吃力地把身體懸挂在岩壁上,一邊尋找落腳點,還要躲避不停飛過的烏鴉。
這時候,他真是灰頭土臉,傷痕纍纍。那手早就流血了,虎口處火辣辣地疼。
再說上面的楊阿大,看見許逸墜了下去,就以為他墜崖了。因為光線太暗,再往下面楊阿大也看不見。
他轉移了方向,不知道去對付誰。
剛才那一群烏鴉橫掃而過,惹得岩壁上的其他人破口大罵。
「媽個巴子,哪來的扁毛畜生!啄死你爺爺我了!」
「別開手電筒!它們會啄你眼睛!」
「大家伏在岩壁上等一等,它們一會兒就過去了!」
「卧槽!我兔子呢?他在哪,你們看見了嗎?」
「沒看見呢,小老闆這是上哪去了?大家找找!」
「兔子!兔子?」
「哎喲,我胖爺爺,那是貧道的褲腳,別抓,哎……老道的褲衩都被你拽掉了……」你這缺德粽子啊,裝個屁的裝?
他們心心念念的小老闆,眼下正因受虐過多,掛在岩壁上頭暈眼花,一時半會兒緩不過勁兒來。
身體的重量全靠藤蔓支撐,腳下沒有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而雙手早就麻木了,不知道還沒堅持多久。
許逸咬著牙,怎麼也得撐住,絕對不能讓自己往下墜。因為一鬆手,想要再抓緊就難了。
他艱難地騰出手來,用藤蔓繞住自己的腰,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以歇歇雙手。
舉著自己傷痕纍纍的手掌,許逸絲絲抽氣,這他媽的也太疼了。他把手掌不停甩動,緩過勁兒來,然後才掏出手電筒,看看四周的環境。
只見黑咕隆咚的四周,布滿了腳趾頭粗細的藤蔓,幾乎把整片石壁掩蓋住。而這種藤蔓很少長葉子,幾乎是光溜的一條條。
許逸照完上面,隨便往自己下方照照,結果照到一個反光的東西。
「嘶……」那好像是一個金屬物體,可是岩壁上怎麼會有金屬物體?
許逸用嘴叼著手電筒,慢慢爬過去,等他的腳陷入一個空間,才發現下面特么是空的,是一個凹進去的大洞。
這個大洞因為光線的問題,掩藏在藤蔓後面,如果不是摸過去的話,幾乎發現不了。許逸順著藤蔓,花了約莫五分鐘的時間,終於腳踏實地,站到了岩洞裡面。
他拿下嘴裡手電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眼前的場景就讓他張大嘴巴,忘記了喘氣。
手電筒的光線所到之處,全部都是一片黑壓壓的棺材。一副挨著一副,用條凳子擱起來。這岩洞的面積估計不少於六十平方,裡面擺放的棺材,少說也有三四十具。而許逸剛才看到那反光的東西……
「啊——」許逸看到一個黑影,瞬間把自己嚇了一跳。他的心臟砰砰砰四處亂撞,冷汗流了一臉。
心想他娘的,這個地方也有鬼?
可是害怕歸害怕,不能馬虎,萬一那黑影撲過來不就玩完了!
許逸心裡暗罵一聲見鬼,再度用手電筒照過去。那黑影瞬間又出現,確實是一個輪廓分明的人影,還能看出來髮型。不過慶幸的是,它不會動,是靜止的。
心裡著實害怕得發毛,很想拔腿就走,不過許逸最後還是沒走。他咬了咬牙,一步一步慢慢向那黑影走過去,然後發現那黑影竟然慢慢擴大,越近越大。
許逸走近之後,就看到一張人臉。
這張臉長得年輕帥氣,招人嫉妒,額頭上還掛著幾滴汗珠,有種迷之性感的味道。
總體來說,就是很有男人味的一張臉,許逸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樣評價道。
「原來是面鏡子。」剛才可把他嚇死了,哎。
然後許逸又緊張起來,這地方放著這麼多棺材,而且黑暗陰沉,一看就是盛產粽子的風水寶地。他馬上就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否則肯定出事。
這麼想著,許逸馬上抬腳就走。
他剛剛踏出一步,身體就僵住了,因為腳下有種踩中了機關的感覺。有種日狗的預感襲上心頭,假如他這腳一動,周圍肯定會有什麼變化。
許逸咽了咽口水,冷汗嘩啦啦地流。他現在是進退兩難,既不敢放腳,又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操,這是鬧哪樣……我真是來觀光的。」真沒想過盜墓,騙人是小狗這種毒誓,許逸分分鐘發給他看。
這樣僵持著不是辦法,因為大腿肌肉受不住,開始抽筋了。
許逸橫下心放腳,只能祈禱這裡的機關年久失修,已經沒啥卵用。
可惜許逸運氣不好,他剛一放腳,一道道破空的聲音傳來。無數只箭從他下盤掃過。
幸虧許逸早有防備,兩手一撐前面的棺材板兒,像跳馬一樣翻身上去。下面的箭雨是暫時躲了過去,但是上面也有。
許逸在棺材蓋上一滾,迅速滾到地面上。這回更慘了,觸碰到了更多機關,那失去了最強力氣的箭,射在手臂上疼得許逸齜牙咧嘴。他情急之下,一把滾進了一副棺材底下。
等上面的箭射完,輪到下邊放箭的時候,許逸馬上又爬到棺材蓋上面。
這時候許逸又氣又慶幸地感謝製造機關的人,謝他祖宗八代,製造了這傻逼機關。如果箭是上下一起發射,他許逸早沒命了。
「麻蛋!難道這機關的最終目的是要把人累死么?」許逸經歷了幾個上下躲藏的來回,終於領悟到了這個機關的真諦,原來真相是這樣!
製造機關的人好狠!
正詛咒著那早就死翹了的人,突然那箭停了下來,讓許逸有點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