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來到戀心島的第五天,不知元煦用了什麼方法,節目組一行人最終取得了進入島中正開發那片區域的進入權。
本來節目組是打算讓陸茜茜留下的,畢竟她腳受了傷,進去以後有諸多不便,大家也不可能時刻注意她的狀況,裡面植被叢生,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沒想到,第二天節目組正要跟對方說的時候,陸茜茜卻一臉笑吟吟的表示自己的腳傷已經好了,行動完全沒問題。楊導不太信的走過去看了下,這一看也不覺驚訝,昨天見她還要人扶著,沒想到過了一晚上居然真的好了。只不過對方的臉色看起來依然十分慘白,精神狀況比起前幾天也更差了。楊導曾私下問過他們這一組的工作人員,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都是席天王幾乎在私下裡不會跟這個女人有任何接觸,而且全天候的,除了晚上睡覺時,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節目組的注視下。
而這個女人反倒是多次在中途消失不見,每晚睡得也很早,起來時卻像是熬了一夜通宵,眼底一片烏青,看起來狀態非常不妙。
楊導琢磨了一陣子什麼也沒琢磨出來,也就乾脆放到一邊不管了。
既然對方自己都說沒問題了,想必是真的沒問題。轉而一想,他們接到通知時,那邊也保證雖然這裡還在開發中,卻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他們也只是白天在裡面待一天,只要多注意一些應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全部安排妥當之後,一行人進入了島中。
陸續穿過鐵絲網中被扒開的巨大的類似門的口子,元煦轉頭就看到正轉動眼珠四下張望的鄒成渝,將人拉到自己身旁。
「看什麼?」
「我還以為裡面會像是電視上,熱帶雨林那種。」鄒成渝比劃著笑道。
元煦:「.……」
不過雖然跟熱帶雨林完全比不了,但走進來才發現裡面跟外面比起來,卻可以說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島外是一個浪漫的繁華的旅遊休閑之地,但只是往裡面多走了一段,鳥兒的鳴叫聲,踩在枯樹枝上發出的聲音,還有草叢間什麼東西忽然躥過發出的響動,都讓已經打起十二萬分注意的眾人不覺心頭一跳。
就連陽光,也沒有那麼亮堂了。從樹縫之間漏下的斑駁的樹影,明晃晃的打在前面的高大背影上,將原本被風掀起的巨大的海浪聲完全隔絕在外。
這裡是一個完全獨立的世界,寂靜無聲,不為人知。
鄒成渝一直安靜沉默的跟在元煦身後,偶爾會為周圍茂密的草叢裡突然的動靜,視線掃過一圈,發現什麼都沒有,便又繼續跟著元煦往前走。
他看著前面那人的背影,微微眯起眼,不知想到什麼,眸光漸漸暗下來,神色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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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對不起,我不能救你。】
【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咳咳,呵,果然,你們其實都希望我死,對嗎?】
【你體內的魔氣已然成了氣候,如果此時不把他們就此消除,會給三界帶來多大的震動,你,曉得嗎?】
【我想要的,不過是原本就該屬於我的那些,難道這也是錯的嗎?!】
男人沉默良久,終於長長的略帶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痴兒——去吧——】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伴隨著不甘的吼聲,在耳邊久久回蕩。
【不——!我——不——甘——心——啊!】
男人雙手背後,緩緩轉過身去,再也不看面前這一幕,也看不到身後躺在地上那人,淚流滿面的樣子,和他眼中深深的痴戀最終化為尖銳的痛苦和狠戾。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
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大殿中又再次回到往日里的安靜,不,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忽然,一陣詭異莫名的風捲起地上的血跡化為利刃直直刺向背對著的男人,當尖利的匕首尖即將刺入男人背心時,一直沒有回頭的男人只是輕輕抬手,然後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那帶著寒意的厲風一下子便被打散了。
日升日落,循環往複,不知過了多久。
男人低頭,慢慢打開了握緊的拳頭,一團小小的綠光蜷縮在他手心,似乎是受到了打擾,無形的綠團不安的抖了下。
九天之下,驀然傳來響徹天地的悲鳴之聲。
這是代表著,有準聖人入了歸墟。
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下那團綠光,男人輕嘆一聲。
【終於,還是欠了你的】
手心猛地向下一翻,那團綠光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從他扔進面前那翻滾著雲海的鏡中,指尖似乎被什麼抓了一下,最終卻什麼都沒抓住,長袖拂過,鏡子又恢復了一片光滑,只能看到紫色衣袍從中劃過的一個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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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後,元煦停住了腳。
身後有一個身影從透明漸漸變成實體,在他轉身的瞬間,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形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雖然我很想說,第一次見面你好,但是我想你一定早就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吧?」五官平淡無奇的男人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也同樣平淡無奇,但是聽在人耳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元煦沉默的看著對方,目光平靜,卻沒有說話。
「咦,為什麼你不說話,是我打招呼的方式不對嗎?」那人露出疑惑的樣子,還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歪了歪頭。「我之前一直有在觀察你,可是你和別人明明一直在笑著的。」
「你說你之前,一直在觀察我?」元煦雙手抱臂,淡淡的開口道:「你是,怎麼觀察我的?」
「你肯跟我說話啦。」那個人語氣歡快的說道,但是他的臉上卻依然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像是說話的和眼前這個不是同一個人,他的身體和靈魂分裂成兩個獨立的個體。「你只想知道這個嗎?好吧,這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他聳了聳肩,語氣聽起來有一點無奈。
「其實你不是早就發現了嗎,那個總是鬱鬱不平的年輕人,和那個高個子的美人。人類真的是很奇怪,有的人,明明已經比大多數人過的要好,卻還是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少而感到憤怒。而有的人,明明可以過的很開心,卻偏偏要想那麼多有的沒的,讓自己變得不開心。」
「還有你,你也很奇怪。你心裡明明在懷疑——」
「說說你的目的吧。」元煦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你附著在那些人身體里,不是只為了觀察我們吧。」
「當然——」他頓了頓,語氣里夾在著一絲扭曲的興奮感,「我只是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只是,想通了一直糾纏了我多年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麼嗎?哦,我猜——」
「壽元。」這是元煦第二次打斷他的話,但跟第一次不同,這一回,面前的人臉上終於不再是什麼表情都沒有,而是有了生氣的跡象。
「你知道了。」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過片刻又揚起嘴角,笑起來。「那又如何呢,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了吧。我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靈啊,你們,對我沒有任何辦法。」
元煦看了他好一會兒,也露出一抹笑。
「我們的確拿你沒辦法,但是,它可以。」
他手腕一轉,金色流光中,東君的凜然劍氣令對面的人——應該是靈,猛地倒退了一大步。
「你,你是誰?不不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會有傷到我的東西!」他像是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臉上露出驚恐不定的表情。「你是誰!你不可能只是一個凡人!」
「這把短劍,叫什麼?」他顫抖著問。
元煦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短劍,回答了他的問題。
「東君。」
「東君,東君……」他喃喃自語的重複了兩遍,想起什麼似得雙眸瞪得老大,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原來,原來你是——」
「元煦!」
一個清越的聲音突然傳來,在場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神色一變。
元煦俊眉微揚,而另一個原本滿臉恐懼的人臉上的恐懼卻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他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之前那種詭異而莫名的愉悅表情。
古怪的笑容讓他原本沒有任何錶情的臉看起來十分扭曲,「呵呵,元科長。」他的笑聲從低沉變得越來越大,「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明明設置了界,你說,你的朋友,一個普通人,是怎麼通過我的界的呢?」
「誰說他是普通人了?」元煦挑眉,淡聲反問道。
「怎麼,你終於發現了嗎?」
「發現什麼?」
「發現你的這位朋友,他有多麼的不普通。」他伸出手臂,掌心向上,然後一個傾斜,做了一個劃開的動作。
一個青年的身影由遠及近的,逐漸走向兩人。
「似魔非魔,似靈非靈。將死未死,魂魄不全。不入輪迴,三界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