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村異事01

  「你要回老家?家裡出什麼事了么。」葉川關切道。


  梁振表情有些悲痛。「剛才接到我爸電話,說我媽快撐不住了,讓我儘快回去一趟。」


  「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說。」葉川皺眉,忙道:「這樣,我讓小陳儘快給你訂票,陪你回去。這邊我去跟導演請假。」


  「葉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葉川一想也是,小陳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那你自己多注意點,有事跟我聯繫。」


  「好,我知道了,我訂了今晚的票,現在就得走。」


  葉川心裡有一點不太痛快,轉而一想到對方母親生病了,自然心急,也就不再計較了。「那就讓安子開車送你去,你是坐火車還是飛機?」


  「我家不算遠,就是地方偏,坐火車就行。」


  「我知道了。」葉川立刻給安子打電話,讓他回來,送梁振去火車站。


  打過電話,兩人坐在房間里,相對無語了幾秒,葉川蹙眉:「成渝怎麼還不過來?」


  「或許有什麼事耽——」


  「梁哥,你在嗎,我是成渝。」才說著,就聽見鄒成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川先於梁振起身去開門,跟在他後面的梁振聽到鄒成渝的聲音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和深沉。等門開了,鄒成渝見到的卻是一張滿是關心的面孔。


  「剛才你去哪兒了,讓你跟著我,亂跑什麼!」葉川責備道。


  鄒成渝抓抓頭髮傻笑,「我那個——誒,對了,剛才安子給我發簡訊,說要送梁哥去火車站啊,這是怎麼回事?」


  他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但正要發問的葉川恰好擋在梁振面前,就見鄒成渝一個勁兒的朝他擠眉弄眼,頓時明白對方是有不能說出口的理由。橫他一眼,沒好氣的把他放進來:「阿振家裡出了點事,要連夜趕回去,我才讓安子送他一趟。」


  「啊,沒事吧梁哥,導演這邊需要我幫忙說一聲嗎?」鄒成渝睜圓了眼睛盯著梁振的臉看。


  梁振莫名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挪開視線說:「沒什麼,那就多謝了。」


  安子很快就過來了,葉川又囑咐了幾句,讓他們先離開。等門一關,轉身惡狠狠道:「你給我說清楚!剛才你到底去哪兒了。」


  鄒成渝一臉委屈:「快被提了,剛出電梯就遇到小鬼,差點被嚇死。」


  「什麼情況,你又被纏上了?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葉川也心塞,覺得鄒成渝八成是最近犯了小人。「乾脆你去廟裡拜拜吧,對了,那個元科長也沒給你道護身符啊什麼的貼身放著?」


  「他說我不需要,就算被纏上也死不了!」葉川能想到的,他怎麼可能想不到。但是他去問元煦要,對方卻只是一揮手,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除非是千年厲鬼,萬年老妖,其他東西最多讓你受點驚嚇,正好當給你練膽了,習慣了就好。』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他給打發了。


  聽聽,什麼叫就當練膽了,有這麼說話的嘛!一點也不能體會鄒成渝心中難以言喻的痛!

  葉川:.……

  「葉哥,梁哥回去了,我是不是要等他回來在拍?」


  《明日》這劇里基本上都是梁振和鄒成渝的對手戲,梁振這個主角之一走了,鄒成渝可以集中拍的場次就不集中了。葉川想到一會兒跟譚嘉木請假鐵定要被對方刺上兩句,債多了不愁,乾脆把鄒成渝也放了,讓他趁機去突擊一下練練歌也好。


  「也行,正好我給你找個聲樂老師,這幾天你就抓緊練練吧。」


  鄒成渝暗叫不好,不想練歌是一部分,關鍵是他剛才答應了小鬼要帶他回去,怎麼能留下?!他想了想,一拍腦袋:「這,恐怕不行啊葉哥。」


  「什麼不行?我告訴你啊,必須給我去練!不能在放任你就這麼混下去了。」


  「不是不是,我沒說不練,我是想跟你請兩天假。」


  葉川瞪眼:「你也請假?!你也有事?」


  鄒成渝眼珠四下轉,不敢跟葉川視線對上,對著手指:「那個,是元科長啦。他,他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有點事需要我幫忙。」


  他說完就在心裡拚命祈禱葉川不要給元煦打電話求證,一打就穿幫!要是葉川知道自己為了一個小鬼不幹正事,肯定會削掉他一層皮的!

  果然,一聽是元煦的事,本著對體系內的忌諱。葉川雖然眉頭緊皺,卻也只能同意。「既然是他找你,那我也不能攔著。不過你也得記住,你的本職工作是什麼。」葉川語重心長:「成渝,我以前不逼你,是希望你自己能上進。但現在連蔣興都看好你,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鄒成渝最近的人氣剛剛有所上漲,葉川自然希望他能趁此機會在更上一層樓。


  小鄒童鞋頓時感動萬分,指天盟誓:「葉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別的我也不多說,先去找導演。唉,兩個主角都請假,真擔心譚導會發火撂挑子不幹了。魏總要是知道了,到時候咱們誰也跑不掉!」葉川沒好氣的恨聲道。


  「對不起了葉哥,我以後會盡量不讓你操心了。」


  「你心裡明白就好。」葉川擺擺手:「走吧走吧,別跟著礙我的眼了。」他還要想想找什麼理由去安撫導演才是最重要的。


  鄒成渝得到特赦令,笑嘻嘻地道了聲再見,轉身就跑了。


  城東火車站,廣播里字正腔圓的女聲正一字一句的循環播放著:『女士們,先生們,由本站始發,終到新陽站的快1218次列車現在開始檢票了。檢票地點在a3,a4檢票口,檢完車票的旅客請到6站台乘車。』


  安子剛送完梁振過安檢,正準備往回走,經過一個小商店時,便想進去買瓶水。


  廣場上一片人山人海,商店門口也是擠著進去再擠著出來,安子憑藉結實的手臂推開旁邊跟你自己逆行的人,那人低呼一聲,他沒來得及說抱歉已經被後面的人擠了進去。


  結賬的時候突然一頓:「奇怪,剛才那聲音好像成渝哥啊。唔,一定是我聽錯了,成渝哥怎麼可能來火車站呢。」


  而被人踩了好幾腳,一雙白色板鞋上面滿是黑色腳印,臉也黑了的鄒成渝正捏著從黃牛那裡買來的高價票,鬼鬼祟祟的擠上了開往新陽站的列車。


  同一時間——


  一個鄒成渝並不想見到的人也驅車離開成淮市,元煦一邊開車,一邊叼著煙含糊不清的問:「地圖找到沒?」


  旁邊穿著連帽衫的人進車后掀開了帽子,露出鋥光瓦亮的腦袋瓜。「找到了,從成南高速一路往北,差不多開一天就能到。」他又歪了歪頭,「需要貧僧與你換著開嗎?」


  元煦嗤笑:「別,讓你開車,是等著上高架橋以後玩激流勇進嗎。」


  這傢伙之前請人教他開車,結果上去沒兩分鐘就奔著馬路牙子上去了,把旁邊人都嚇了一跳。後來才知道他一摸方向盤,超過兩分鐘就開始走神,一走一個準,甭管在哪,平地上也能壓出個坑來,別提多恐怖了。


  「貧僧也只是隨口一說。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就開始閉目養神,用行動表明他剛才的確是『隨口一說』。


  元煦也不生氣,隨手扯過他攤開的地圖看了眼,視線落在『青衣縣』三個字上。而青衣縣左上方不遠正是『新陽市』。


  鄒成渝在列車上沒有遇到梁振,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但一想到自己身上帶著的小鬼,又總忍不住想要探知梁振的行蹤,不免有些鬱卒。


  列車七個小時后終於到站,硬座坐的屁股疼。鄒成渝起身時,一邊不忘壓低了帽檐,一邊偷偷揉了揉,嘴裡嘀咕著:「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隨著人、流下了車。


  等到了出站口,他又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眯著眼念道:「青衣縣,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就有人上來拉生意。


  「這位小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無論新陽市區還是周邊縣城,老哥都熟,去哪你說一聲,保證給你拉到地才收錢。」


  鄒成渝本來不想搭理他,這種在火車站外拉生意的都是黑車,專坑外地人。結果一轉身看到他身上穿著在胸前印有碩大的四個『最愛蘇少』字的橘色汗衫就樂了。這不是男神的男神家粉絲後援服么。他之前可見過不少人穿,沒想到——「你這衣服?」


  「啊?這是我閨女買的,家裡人人都有,之前還非要我們穿。我是不愛這個,不過覺得料子還不錯,透氣呵呵。小哥難道也有?那太巧了,我就覺得我們很有緣,小哥去哪兒啊,我送你好了。放心,就沖這衣服,我也不會要你太多。」中年男子一眼瞧出鄒成渝對這衣服挺有好感,忙順著說下去。


  那衣服確實博得了鄒成渝的一部分好感,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晚上出發,現在正是凌晨,他對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想坐公車一時半會是找不到。


  至於人身安全,一來他是男人,二來他身兼重任,還有小鬼保駕護航,膽子自然也大了起來。


  想不到之前把自己嚇得半死不活的小鬼居然也能變成護身符,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我要去青衣縣。」鄒成渝故意壓低了嗓音沉聲說道。


  那人卻是一愣:「小哥去那做什麼?」


  「你問這個幹嘛?」


  「哦沒什麼。」中年人一邊將鄒成渝往自己停車的地方帶一邊解釋:「說起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聽起來有些古怪,因為我有親戚在那邊,前天打電話時恰好聽他提起,所以今天又聽小哥你說到這個地名,不由得有些驚訝。」


  「那邊發生了什麼稀奇事嗎,不瞞您說,我正好是在一個民俗雜誌社工作,這期就打算寫點地方志怪一類的報道,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先給我講講。」


  兩個人上了車,中年人發動車子,有囑咐鄒成渝把安全帶系好,等車子開出去了才開口道:「就是前一陣子,青衣縣下面一個叫蓮河村的地方,有一家人,忽然好端端就突然出事了,那家裡總共有四個子女,前面三個都是女兒,已經嫁人了,還有一個兒子不知在哪裡工作。出事的正好是那三個嫁出去的女兒。聽說大女兒嫁到鄰省,好不容易懷了一個孩子,還是男孩,本來好好地,快生的時候難產,孩子到最後也沒保住。」


  「二女兒和三女兒都在縣裡,一個丈夫家做點小生意,前不久被人騙了一大筆錢,然後又說在外面養小老婆,兩個人現在鬧離婚;小女兒才嫁人,卻患了怪病,每天都被噩夢驚醒,嘴裡喊著什麼『不是我不是我』。」


  「要說只有一個人這樣不算奇怪,怪的是出事的人都是那一家子的,一看就有古怪。」中年人說的活靈活現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般,說完還不忘問唯一的聽眾感想:「小哥,你研究這個,你看這裡是不是藏著什麼秘密?我聽人說那家人怕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呢。」說完又哈哈大笑幾聲自說自話道:「你們年輕人,念過大學,肯定是不信這個的。」


  鄒成渝呵呵一笑,摸了摸小手指:「信則有,不信則無嘛。」又轉向車窗外,看著遠處漸漸亮起來的那一條水平線:「不過老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才不怕鬼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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