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片場詭事02

  拍攝中的其他工作人員聽到動靜趕忙圍了上來。


  有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鄒成渝眨了下眼，剛才那個小孩子已經不見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推開三樓的樓道門張望了一下，轉過頭見梁振神色恢復如常，正跟人解釋：「是我的錯，耽誤大家了，實在對不住。」又沖鄒成渝招了招手。「成渝，沒事了，剛剛嚇到你了吧，抱歉。」


  鄒成渝明白他這是想略過剛才那件事，也笑笑道：「沒事沒事，梁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下？」


  這部劇的導演叫譚嘉木，在國內認識的人還不多，但在圈子裡已經算是小有名氣了，他的處女座懸疑推理劇《秋夜》在影壇嶄露頭角，不久前還入選水城電影節競賽單元。據說他能來九州，是因為在國外偶然遇到魏傳實，與對方交談一番之後，便決定加入九州。九州雖然有姜之喬這個大導坐鎮，不過他擅長拍武俠和古裝劇，因此這次邀譚嘉木加入，主要是近年來國產電影多元發展，之前有幾部小成本的推理劇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好票房，魏傳實便是看到了這塊市場，才對譚嘉木起了招攬之心。


  譚嘉木帶著厚厚的眼鏡，給人的第一印象像個古板的學者。但與他合作的演員才知道他在進入拍攝之後的另一面。


  「剛才怎麼回事？」他走過來，面色不善的盯著兩人冷冷問道。剛才那一場本來拍的很順利，結果臨到結尾出了岔子，譚嘉木神色便不太好看。


  還是梁振先開口致歉：「譚導，都是我的錯，真的很抱歉。」


  聽他們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雖然還是有點不爽，不過譚嘉木也不在深究。擺擺手說道：「算了，今天就先拍到這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不希望再因為個人原因而拖了整個劇組的進度。」


  「一定一定，對不住了今天。」梁振再一次道歉。


  譚嘉木轉身離開，回去跟副導演看之前拍的片子。


  助理小陳見人都散了，才上前來，遞給梁振一杯溫水：「梁哥，喝口水潤潤嗓子吧。」轉頭看鄒成渝：「成渝哥，我也給你倒一杯吧？」


  鄒成渝搖搖頭：「不用了，安子去幫我買了。梁哥，那我先過去那邊了。」


  「今天真的很抱歉，連累你了。」


  「別這麼說。那個，你晚上好好睡一覺，精神養足了就沒事了。」他意有所指的道。


  梁振眸色一暗：「我知道了。」


  安子就是葉川給鄒成渝新招的男助理，大學畢業沒多久，是葉川遠房親戚，人比較老實忠厚，因為是家裡老大，下面幾個弟弟妹妹，所以比較會照顧人，這才被葉川帶來給鄒成渝做生活助理。


  「成渝哥，你沒事吧？」見鄒成渝過來，忙跑上前去，將手裡剛買的熱巧遞到他面前。


  「謝了。」鄒成渝捧著熱巧，吸了口氣：「葉哥回去了？」


  「恩剛才公司有事找他，他讓我跟你說一聲晚上再過來。」安子帶著鄒成渝到他休息的椅子那坐下：「成渝哥，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著了。」


  鄒成渝想到剛才那個小孩，神色愈發難看，頓了頓：「安子，你的房間在哪？」


  「啊？我是跟劇組裡的道具師住在二樓最東頭那一間，怎麼了？」


  「要不，晚上你過來我這邊吧。」鄒成渝想了想說道。


  安子十分聽他的話：「好的成渝哥。」


  有人陪著，應該不會再出幺蛾子了吧，鄒成渝暗道。


  晚上的時候，葉川聽完由小陳講述的事，皺了皺眉：「阿振呢？」


  「說是不太舒服，晚飯也沒吃就回酒店休息了。」小陳是女孩子，不方便跟著一起，只好來找葉川。


  「行，我曉得了。沒事，我去看看他。」葉川對走過來的鄒成渝道：「晚上還有你的戲嗎？」


  「沒了啊，怎麼？」


  「那你跟我一塊去過去看看阿振，安子你跟小陳去吃飯吧，回頭給阿振和成渝帶飯回來。」葉川吩咐道。


  安子應下，跟著小陳走了。


  鄒成渝陪著葉川上了電梯:「公司叫你回去有啥事？」


  「上面有意讓你和阿振演唱電影插曲，叫我回去問問情況。」


  「啊，讓我兩唱啊，可我沒學過唱歌怎麼辦？」鄒成渝天生樂感不強，之前葉川也在這方面動過心思，不過他雖然不到五音不全的地步，但也沒啥天分，聲樂老師給他的評語是：乾巴巴的沒有任何感情。


  「沒學過不會學啊！非得讓我拿皮鞭在後面催著才行！」


  鄒成渝一臉驚異的望著突然發火的葉川，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道：「你別生氣，我會努力的。」


  「算了算了，我回頭找個人給你特訓一個月！」葉川揉了揉額角，眉眼間滿是疲憊。


  「葉哥，你沒事吧？」鄒成渝遲疑的開口問。


  葉川搖搖頭:「沒事，到了，走吧。」


  電梯門開，鄒成渝跟在葉川後面走出來。梁振的房間跟鄒成渝隔著兩間房，出電梯左拐，走到1109門口，葉川敲門:「阿振，你在裡面嗎？」


  站在旁邊的鄒成渝有些無聊的四下望了眼，一抬頭，與走廊里的攝像頭對上，沖著鏡頭吐吐舌頭一笑，便轉回了頭。


  滴答——


  他神色微頓，偏了偏頭，哪裡來的水滴聲。等了一會兒，走廊里十分安靜，大概是錯覺，他心道。


  滴答——又一聲，這次他聽得很清楚，水滴聲就在耳邊。


  鄒成渝嚇了一跳，刷的往旁邊跨了一大步。


  「你幹嘛？」葉川敲了許久沒見人回應，正掏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就見鄒成渝這動作，蹙眉問道：「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鄒成渝比劃了一下：「葉哥，你聽到水滴聲了嗎？」


  「我什麼都沒聽到。」葉川沒好氣道，低頭按電話。嘟——嘟——「阿振在幹嗎，怎麼不接電話？」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聲越來越頻繁，鄒成渝看了眼還在翻來覆去折騰手機和敲門的葉川，咽了咽口水，往四周看去，一低頭：「葉哥！」


  「恩？」電話打不通敲門也沒人應的葉川面色不善。


  「水，有水從房間里流出來啦！」鄒成渝拉他手臂示意他低頭。


  葉川循著他指的方向低頭一瞧，一小灘水漬正從門縫裡緩緩往外蔓延開來。眼皮狠狠一跳，葉川厲聲道：「成渝你繼續敲門，我給小陳打電話。」他轉過身給助理小陳打電話。


  「梁哥！」鄒成渝大力敲了幾下，突然頓住。


  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一個很重要的地方。那就是，他跟葉川在樓道里又是敲門又是喊的又是打電話，要是他也住在同樓層，恐怕早就忍不住出來看一眼了，可奇怪的是，樓道里十分安靜，安靜的好像，他和葉川被完全隔絕在這個空間了一樣。


  他看著還背對著他打電話的葉川，越看越覺得心驚，對方高大的背影似乎突然變小了——咦？誒誒誒？！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葉川突然不見了。他忙喊了一聲：「葉哥！葉哥你在哪！」


  沒有人應。忽然，褲腿似乎被人拽了下，鄒成渝低下頭，正與一雙沒有眼珠全是眼白的青紫小臉對上。


  「啊！！」鄒成渝狂叫起來，猛地向後倒退好幾步，指著那東西道：「你你你，你是什麼東西？你你別靠近我啊！我身上可是有符咒的！是是成淮市特別科元科長給我的！很厲害的啊！」


  他此刻內心已經崩成渣渣了，是有多倒霉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這些東西纏上！他明明已經很小心了！


  而一轉頭就發現鄒成渝又不見了的葉川也蒙了，他剛要喊人，背對著的房間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梁振略顯疲憊的臉出現在他身後：「葉哥？」


  「你臉色怎麼這麼憔悴？」葉川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說：「奇怪，成渝又跑哪去了。」


  「成渝也來了？」


  「我跟他一塊從片場過來，進電梯的時候還在一塊，剛才出來我在前面走，一轉頭他就不見了。」葉川揉了揉眉心，感覺今天特別不順。


  梁振眸光閃了閃，側身：「葉哥，要不你先進來吧，沒準一會兒成渝就過來了。」


  「好吧。」葉川越過他走進房間，梁振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往樓到深處看了眼。最後抿了抿唇，關上了門。


  那小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看著鄒成渝。


  鄒成渝離得遠遠的，靠著牆壁，見小鬼沒在靠近自己，便哆哆嗦嗦的去褲兜里掏手機，拿出來一看，果然，信號又是零。頓時欲哭無淚，心道明明當初看『我和厲鬼有個約會』那部劇時，主角穿越回古代都能跟神仙電聯，為何到自己這，想跟元煦聯繫下都不行呢！

  正想著，那小鬼突然有變化了。不知哪裡來的水，像是傾盆大雨從他頭上澆下來一樣，很快，整個人都濕透了。然後他的頭髮突然變長，亂糟糟像水草一樣糾纏在一起。小臉也開始發白然後腫脹，好似在水裡泡了好久一般。


  他沖著鄒成渝裂開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有蛆蟲從眼眶裡爬出來，一瞬間把鄒成渝噁心壞了，手撐著牆壁，彎腰一陣乾嘔。


  冷——哥哥——好冷啊——小興好冷——好冷


  哥哥？小興？

  腦子裡響起孩童尖銳的嗓音。


  你騙我——騙我——騙我


  過一會兒，又變成了青年幽幽的聲音：你欠我的——該還給我了——哥哥


  光怪陸離的片段，奔跑在河岸邊的身影，破舊老房子里大人的哭嚎，還有站在牆角面容蒼白，眼神陰冷的男孩。


  「梁——興。」溺水般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氣的鄒成渝，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低垂著腦袋，輕輕吐出了這個名字。


  與此同時，在房間里打不通鄒成渝電話的葉川蹙起眉看向梁振：「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麼？」


  「葉哥，我想回老家一趟。」梁振面色沉沉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