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抓著張騰的胳膊,哀求的看著他,聲音悲切,“我實在不忍心看她被關在那樣一個地方。”
“會的,我們會把她接過來一起住的。”張騰抱住蔣欣,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的頭發,輕聲道:“等我驗證了你們的關係後,我會立刻著手辦理的。”
從懷裏抬起頭,蔣欣紅著眼睛,疑惑的問道:“你要做親子鑒定?”
見張騰點頭,她沉默著垂下了頭,就在張騰以為她不同意的時候,卻看到她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我知道了,是我太著急了,畢竟是那個羅美華給的消息,一定要謹慎再謹慎才行。”
張騰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她一定會反對呢,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想開了,於是安慰道:“不會太久的,最多三天。”
蔣欣點點頭,依偎在張騰的懷裏。
這時,敲門聲響起,隨即就響起了古青煙的聲音,“欣欣,你在嗎?”
兩人對視一眼,蔣欣趕忙擦了擦眼睛,拍了拍臉頰,這才讓張騰開門。
古青煙一進門就看到蔣欣的紅眼眶,原本還帶著笑的臉立馬垮了下去,猛地轉頭瞪著張騰,懷疑的質問道:“你是不是欺負我們欣欣了!”
張騰淡淡的瞥她一眼,根本不打算跟她一般計較,對蔣欣說了一句,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房間,順便還把門給關上。
“他對我很好,青煙,他變了。”按著古青煙的手,蔣欣苦笑著說,“你對他的偏見也該改改了。”
古青煙不樂意的鼓起了臉頰,不甘心的說:“但是當初那些傷害都是真真切切的,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原諒他!”
蔣欣笑笑,像青煙這樣非黑即白的性格,應該無法理解吧,可是她已經是從鬼門關前走過了幾次的人了,對她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麽看不開的。
她隻是不想在死的時候留下遺憾,既然放不下他,既然心中對他還有感情,那麽她就想要給彼此一個機會,能夠永遠在一起固然好,縱使兩人最後還是有緣無分,但她努力過了,將來想起也不會後悔。
“謝謝你。”
蔣欣是誠摯的感謝,隻有真心愛護你的人,才會為你的痛苦而不值,也會為你的幸福而感到高興。
見她這麽真誠,古青煙也有些不好意思,撓撓臉頰,嗬嗬一笑就把剛才的不愉快忘在了腦後。
“對了,我是想告訴你,爸爸的病情好轉了不少,今天還跟我說了不少話呢!”古青煙高興的手舞足蹈,幾乎要拉著蔣欣跳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蔣欣也是異常的高興,突然,心中閃過一個想法,但看著古青煙這麽的興奮,她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母親的事告訴她。
算了,等到親子鑒定的結果下來了再說吧。做好了決定,蔣欣的心也就輕鬆了不少。
聊了幾句家常,墨子非跑來把古青煙拉去休息,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這讓蔣欣還有些不適應。
時值正午,窗外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很溫暖,卻也有些冷寂。
閉上眼,蔣欣仿佛又置身於那家精神病院中,那些可怕的不知所謂的叫喊聲就在耳邊回蕩著。
哪怕是個正常人,常年生活在那種環境中,恐怕也會變成精神病,一旦結果出來,她就要立刻把母親接出來。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寂靜的環境,簡單的收拾一下,在院子裏找到張騰,一起去了醫院。
把張騰留在走廊和醫生了解情況,蔣欣先走進病房,在床邊坐下,看著古為業平穩的呼吸著,她的心也隨著寧靜下來。
握住古為業的手,蔣欣淺淡的一笑,緩緩說道:“爸爸,我找到媽媽了,媽媽沒有死,等再過幾日,我們就可以和媽媽團聚了。”
本打算進門的張騰,聽到房間裏傳來的話語,手頓了頓,收了回來。走到窗邊,點燃一根煙,也不抽,隻是看著它慢慢的燃燒殆盡,最後化為灰燼被風吹散。
一根煙了,他這才推門進去,看到蔣欣把古為業的手貼在臉頰上,眼中閃爍著點點晶瑩,心中微微歎氣,走上前去,摟住她的肩膀,故意破壞氣氛,“這樣我會吃醋的。”
嗔怪的看他一眼,蔣欣把古為業的手好好放下,用被子蓋好,站起身,挽住張騰的胳膊,對著熟睡的古為業笑道:“爸爸,快點好起來吧,到時候,我們一起拍全家福。”
“你說要和誰一起拍全家福?”
充滿了陰冷氣息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蔣欣轉過身,臉色也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古天成手拿花籃站在病房門口,身後還跟著主治醫生,見氣氛不對,醫生趕緊偷偷的離開。
陰鷲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蔣欣,古天成一步步的朝病床走去,蔣欣也不甘示弱,鬆開張騰的手,攔在古天成身前,怒目而視,語氣也是相當的強勢。
“你來這裏幹什麽,還嫌害的不夠深嗎?”
冷笑一聲,古天成無視蔣欣的憤怒,嘲諷的看著張騰,“管管你的女人好嗎?想讓我報警把你們趕出去嗎?”
“你!”蔣欣恨不得當場把古天成揍一頓,可她也很清楚,在法律上她和古天成是沒有任何關係的,若是古天成真的報了警,她根本就無法前來探視。
忍住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蔣欣拉住張騰的手讓到了一邊,同時掏出電話給古青煙打電話。
簡單的說了情況,古青煙說會盡快趕到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蔣欣冷眼看著古天成在那裏惺惺作態,緊握的拳頭越來越用力,若不是張騰拉著她,她說不定就忍不住衝上去了。
“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
她不說話,古天成倒是不甘寂寞的上前來找茬,傲慢的看著蔣欣,鄙夷的罵道:“私生女還敢這麽囂張,真是下賤。”
咬著牙,蔣欣氣的渾身發抖,卻無法反駁。
事實上,她的確是私生女。按照年齡推算,她的出生要晚於古天成,就是說,在古為業和羅美華結婚並產下一子後,她的母親才和古為業在一起的。
她的母親,就是世俗所說的“小三”。
這是她一生的恥辱,也是母親一生的汙點。
深吸一口氣,蔣欣的話幾乎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也好過為了搶奪家產而弑父的狼心狗肺強!”
古天成揚起手就想給蔣欣一巴掌,可卻生生的被張騰的眼神嚇了回去,色厲內荏的嚷道:“你得意什麽,要不是你身邊的男人,你連個狗屁都算不上!”
心微微抽痛,蔣欣剛要反駁,卻被張騰搶了先。
“要不是看在我身邊的女人的麵上,你也不過是路邊溝渠裏的老鼠罷了。”張騰一挑眉,嘴角上揚為一個嘲弄的角度,眼中冰涼一片,“半個月後,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在這裏叫囂。”
聞言,古天成心中一驚,開始後悔起自己的衝動。明明母親已經警告過他,讓他不要和張騰正麵碰上,可他一看到蔣欣,就想起父親那從未露出過的慈愛表情,他就覺得如鯁在喉。
“慢走,不送。”張騰清冷的嗓音加上刻意壓抑的語調,聽起來就像是置身於暴風雨前,讓人忍不住心聲懼意。
而古天成,本就有了退縮之意,隻好強撐著麵子,灰溜溜的走了。
等腳步聲遠了之後,蔣欣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頹然的坐在了凳子上,把臉埋在膝蓋上,心痛不已。
私生女,小三,下賤,不要臉……
她一直都忽略了,直到古天成說出來,她才被即將到來的現實狠狠打醒。
無論怎麽解釋,母親和已婚男人在一起,並且誕下了孩子,這都是既定事實,哪怕她當時不知道古為業結了婚,哪怕她一得知自己被騙就離開了古為業,也無法抹去“小三”的標簽。
說來可笑,那個禁錮她的精神病院反倒成了她的保護所,隻要呆在裏麵,就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往。可若是把她接了出來,走進世俗大眾的視野中,她再也無法擁有平靜的生活了。
第一次,蔣欣開始動搖,是不是不該把母親接到身邊來。
“你看你,每次都忘,我不是說過了,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張騰扶起蔣欣,把她摟在懷裏,輕聲的安慰道。
“你不要這樣寵著我,都把我弄的沒有自理能力了。”蔣欣把臉埋在張騰的懷裏,聲音悶悶的,肩膀微微抖動,“我不想做溫室裏的花朵,在暴風雨來臨時,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那樣我會寂寞的,總是不被你依靠。”張騰輕聲笑著,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後背。
抓著衣襟的手用力,蔣欣再也忍耐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被撞開,古青煙氣喘籲籲的衝了進來,怒目橫掃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同時咬著牙狠聲道:“古天成那個王八蛋呢?”
不等兩人回答,她就注意到蔣欣的不對勁,衝到張騰身邊,剛要大罵,就想起剛才蔣欣說的話,長舒了一口氣,這才不自然的問道:“欣欣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