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點點頭,依偎在蔣欣的懷裏,輕聲答應。
等童童平複了心情後,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又在母親麵前哭鼻子,借故跑步出去了。
蔣欣看著童童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視線順勢落在了門口的保鏢身上。
撥通張騰的電話,說了童童的情況,同時約好了去探監的時間,沒有多說什麽,她就掛斷了電話,此時此刻,她還有很多情緒要整理。
夜色漸深,兩人早早入睡,蔣欣卻失了眠。
一股莫名的不安盤踞在心頭,她總覺得會發生些什麽,這種感覺和當年有些相像,說不定,那個人的同夥在盤算著同樣的事情。
慢慢的,眼前的黑暗像是凝成了實質一般,朝她籠罩過來,壓迫的她喘不過氣。
悄悄的起床,童童動了一下,但沒有醒來的跡象,她鬆了口氣。
倒了杯水慢慢的喝下去,心悸的感覺漸漸消失。
摩挲著下了床,蔣欣輕輕走到門口,拉開窗簾,透過縫隙可以看到那兩個保鏢還站在門口,就像是雕像一樣。
徹底放下心來,她小心翼翼的往床邊走,就在摸到床的時候,突然有種被盯著看的異樣感。
緊張的來回張望,那種異樣感不僅沒有消失,反倒更加強烈,讓她有種被關在盒子裏供人觀賞的錯覺。
鑽進被子裏,抓住童童的手,被窺探的感覺小了一些。
應該是心理原因吧,蔣欣安慰自己,不過是自己嚇自己,那天不是已經把整個屋子都搜過一遍了嗎,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然而,恐懼的種子一旦種下,想要徹底除根卻是難上加難。
清晨,蔣欣頂著兩個黑眼圈,嗬欠連連。
麵對童童的詢問,她隻是找了個話題敷衍過去,把自己嚇得失眠這麽丟人的事,她真的說不出口。
吃過藥後,蔣欣拿著那張紙片去找了主治醫生,很快一個低倍率的顯微鏡拿了過來。
主治醫生邊看邊把紙上的文字念出來,童童同步在電腦上打了出來,十幾分鍾後,一篇關於變態跟蹤狂的新聞報道出現了。
而這篇報道所說的,正是囚禁蔣欣的那個人。
“這完全是在挑釁!”童童攥緊拳頭,咬著牙看著屏幕上的文字。
蔣欣卻覺得這或許是有什麽深層的含義,想了一下,她問童童:“當年那個房子還在嗎?”
童童愣了下,然後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疑惑的說:“你想去看看?”
點點頭,蔣欣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那個人就是想讓我們去那裏,或許他留下了什麽線索給我們。”
越想越肯定,蔣欣直接打電話給張騰詢問房子的事,卻被告知房子已經拆掉,就在她被救出來不久後,而動手的,自然是他。
“不過裏麵的家具還沒毀完,一直扔在一個倉庫裏。”張騰補充道。
房子都毀了,留著家具幹嘛?這樣想著,蔣欣就脫口問了出來。
張騰笑起來,似乎很開心,就像是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樣,語調輕快的答道:“想等他出來,邀請他體驗一番。”
蔣欣頓時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而張騰的話還沒說完,隻聽他接著說,“自然對於他這種變態分子,是要加點料的,比如用蟲……”
“好,我知道了!”蔣欣趕緊叫停,急急的說:“下午我想去看看那些家具,就兩點吧,再見。”
掛斷電話,蔣欣打了個冷顫,突然想起一句話:對付變態就要用更變態的人。
“媽媽。”童童輕聲喚道。
摸摸他的頭,知道他在擔心自己。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蔣欣同時也給自己鼓勁,一定要克服過去!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當她真正站在倉庫門前時,心中還是充滿了恐懼。
童童捏捏她的手,她對他笑笑,然後看向身旁的張騰,堅定的點了點頭。
纏繞在大門上的鎖鏈發出吵人的聲響,大門被推開,封閉了四年的空間再次重見人間。
四揚的灰塵飄舞起來,幾人揮了揮手,捂住了口鼻,等灰塵落得差不多了才走了進去。
地上、家具上都積攢了厚厚的塵土,僅僅是走的快了點就會激起灰塵。
張騰皺了皺眉,語氣有些生硬,“不如等我叫人打掃過後再來吧。”
“哼,嬌氣!”童童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鄙視張騰的機會。
張騰一副不跟小孩子計較的表情,拉著蔣欣的手就往外走,卻發現拽不動她。
臉色一變,他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頭,看到她仿佛丟了魂一樣,也不顧會引起灰塵,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童童也緊張的死死抓住蔣欣的手,發現她的手又冷又濕,還微微發著抖。把這個發現告訴張騰後,張騰直接打橫抱起她走出了倉庫。
突然見到陽光讓他眯著眼偏轉過頭,懷裏的人也有了動靜。
他低下頭,看到蔣欣用手抓著他的衣領,眼中的恐懼尚未消退,臉上卻掛起了笑容,雖然這個笑很勉強,幾乎和哭一樣就是了。
皺起眉,不悅的厲聲道:“別胡鬧,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好,如果出了事你讓我們怎麽辦?”
“你、你先放我下來。”像是喘不過氣似的,蔣欣短而急的呼吸著。
見狀,張騰趕緊放下她,讓她躺在地上,靠在他的懷裏。
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下後,蔣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雖然還是笑的很勉強,但臉色已經好多了。
“嘿嘿,我還是有些高估自己了。”不好意思的為自己辯解,蔣欣扶著張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主要還是因為裏麵太悶了,所以我一時喘不過氣。”
然而蒼白的解釋對於這兩個人來說,根本不管用!
但蔣欣死活不肯走,而張騰和童童也是堅決不讓她再進去,雙方爭執不下,最後還是把櫃子從倉庫裏抬了出來。
刺目的粉色在陽光下更加鮮豔,忍著惡心反胃的不適感,蔣欣鼓起勇氣拉開了衣櫃門,裏麵的衣服還是跟當年一樣,隻不過在搬運途中掉了不少,因此櫃子底部堆積了不少。
“嘰嘰嘰!”
幾個黑影尖叫著逃走,嚇得所有人都連連躲開。
蔣欣臉色蒼白的看著逃遠的老鼠,狠狠的鬆了口氣。
“喂!把我媽媽放下!”童童瞪著張騰,氣急敗壞的嚷道。
蔣欣這才意識到自己跳到了張騰的身上,像八爪章魚一樣抱住了他。趕緊跳下來,整理了下衣服,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張騰慢悠悠的整理了妝容,衝著童童笑笑,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惹得童童又是一陣怒目。
這回蔣欣也不敢離得太近了,關在倉庫了這麽久,誰知道除了老鼠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東西?
一根棍子從旁邊遞過來,蔣欣接過來,對著張騰笑笑,把衣服一件件挑出來堆在一旁的空地上。
等到把衣櫃清幹淨,她果然發現了一些東西。
“這裏,好像是個夾層。”她指著衣櫃的背部對張騰和童童說。
童童拉著蔣欣的手往後退,看向了張騰,他是絕對不會讓媽媽去動手的。
張騰不在意的一腳踏進櫃子裏,雙手在背部摸索著,果然摸到一條縫隙,對著旁邊的人伸了伸手,一根撬棍放在了他的手上。
劈啪一陣響後,衣櫃的背部木板被撬開,一個本子掉了出來,但更讓人震驚的是木板後點點鮮紅的印跡,還有一股隱隱的惡臭傳出來。
用手帕墊著捏起本子,張騰示意手下報警,這印跡十之八九是血。
嘴角微微上揚,張騰冷笑著,涉嫌殺人的話,他就可以讓那個變態和他的同夥死在監獄裏。
蔣欣湊過來,伸手就想去拿那個本子,卻被張騰躲開了。
“等處理過你再看。”張騰如是說。
而張騰所說的處理,就是讓人用手機把本子裏的內容一頁頁的拍下來,再傳到他的手機上。
等看完了所有的內容,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張騰是不屑於評論,童童是不以為然,而蔣欣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長籲一口氣,蔣欣同情的說:“其實,他們也挺慘的。”
“慘就能傷害別人了?”童童翻了個白眼,語氣很衝的說:“世界上慘的人多了,怎麽沒見他們傷害別人,還是他們自己有問題!這種人就應該被永遠關起來,或者直接死刑,省的再害別人!”
伸出手想去摸摸童童的頭,卻被他躲了過去。無奈地看向張騰,誰料到他竟然笑著往後退了一步,站在童童身邊,“這次我讚同童童的意見。”
好吧,是她太聖母了嗎?可是,在那麽小的年齡遭受了那樣的災難後,孤立無援,又無法求助,任誰都無法保持心靈的純潔吧?
如果有人能在他們彷徨的時候施以援手,或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悲劇了。
看著兩人“沆瀣一氣”的模樣,蔣欣歎了口氣,“我們回去吧。”
等到入睡前,蔣欣歪著頭看著童童,討好的笑著問他,“還生媽媽的氣呢?”
哼了一聲,童童轉過身去,不理睬她。
眨眨眼,蔣欣直接撲上去撓他的癢癢,頓時傳來一陣求饒聲和笑聲。鬧了一會兒,兩人累的躺在床上喘氣。
正準備起身收拾收拾睡覺的蔣欣,突然感覺到昨晚的那種異樣感,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下意識的看向童童,發現他也是一臉凝重,莫非,這不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