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騰的話,童童的腦海中立馬閃現葉如蝶那副輕蔑的模樣,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忍耐,忍耐,這才沒有發火,但笑臉紅撲撲的,顯然也被氣的不輕。
閉上眼,深呼吸了好幾次,童童終於壓下打電話去罵某人一頓的衝動,厭煩的說:“好,我知道你跟她有聯係,你還想說什麽?”
張騰微笑著,碰巧這時候服務員過來,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放下,正準備走,就被童童叫住,讓她把東西打包,再給他上一份檸檬水。
不客氣的搶過對麵的三明治,童童盯著張騰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他的血肉一樣。
眼底泛著淡淡的笑意,張騰動作優雅的喝了口咖啡,濃鬱的香味彌漫唇齒間。
“那麽苦的東西,你怎麽喝得下去。”童童嫌棄的瞥了一眼。
聳聳肩,他淡笑著說:“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說完,他就靜靜的看著童童吃完了整份的三明治,然後才開口問道:“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拿著杯子的手一頓,童童瞥他一眼,煩躁的情緒盡數收斂,淡然的喝了一口,想了想,放下杯子,站起來,“不管我有什麽打算,我和媽媽的未來裏,都沒有你們。”
“謝謝你請客。”童童走過張騰身邊,從服務員手裏接過打包盒,微微一笑離開了店裏。
輕輕攪動著咖啡,一個小小的漩渦出現。張騰看著那個漩渦,把鮮奶慢慢倒進去,看著黑白兩色糾纏,然後融合。
“可我的計劃裏卻全是你們的影子。”放下錢,他走出店門,正好看到童童上了計程車,他露出一個微笑,“我們走著瞧。”
下車後,張騰麵帶微笑看著一臉不爽的童童,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病房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聽著旁人的竊竊私語,童童越來越無法保持微笑,內心的煩躁讓他想把整個醫院的人都幹掉。
“好可愛,後麵的帥哥是他爸爸嗎?真想當他的媽媽。”一個小護士紅著臉偷偷對同事說。
童童的耳朵輕輕一動,停住,轉過頭,陰狠的瞪了小護士一眼,在對方怔愣的瞬間又換上了天真單純的笑容。
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媽媽,在他心裏,他的媽媽隻有一個!
然而,等他來到病房,卻發現房間是空的。
拽住收拾房間的護士一問,才得知母親是去了庭院散步。
心思一動,他不顧身後的張騰,急匆匆趕往庭院,碰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跟母親告別。
站在原地,等那個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裏時,他才掛上歡快的笑走了過去。
“你好。”童童捧著包裝盒乖巧的站在蔣欣身前,聲音軟軟的,就像是棉花糖一樣,“我買了蛋糕,可以和我一起吃嗎?”
蔣欣有些困惑的看著童童,似乎有什麽東西從眼前飛過,但隻是一瞬間,麵前還是暖暖的陽光和可愛的小男孩。她回過神,點點頭,讓了讓位置。
童童坐下來,開心的把草莓慕斯拿出來,用小叉子叉了一塊小心翼翼的送到蔣欣嘴邊,期待的說:“你嚐嚐看,如果喜歡的話就好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蔣欣一口含住,甜甜的草莓味搭配著濃鬱的奶油,軟軟的入口即化,讓她的整個心情都好了起來。
“我們認識對不對?”她的手交叉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緊張,她認真的打量著童童的樣貌,總覺得有什麽要從腦海深處出來了,可最終還是一片混沌。
童童在心裏呐喊著,臉上卻還保持著微笑,但眼圈終究還是微微發紅,他張了張嘴,想要叫一聲媽媽。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她低下了頭,有些落寞的說:“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
“不要緊。”一張口,就是哽咽的聲音,童童連忙穩了穩心情,輕咳兩聲,朗聲道:“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我相信,肯定會想起來的!”
蔣欣輕輕的嗯了一聲。
陽光下,童童的皮膚顯得有些透明,黑白分明的眼睛靈動而充滿了活力,她不禁伸出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這個動作仿佛做了很多遍,她沒有感到一絲的不協調。
看到童童臉上懷念的神情,她的內心也變得寧和了許多,於是柔聲問道:“你可以多來找我聊聊天嗎?”
“當然!”童童驚喜的撲到她的懷裏,蹭了蹭後,才意識到自己太過魯莽,或許已經嚇到了她,連忙抬起頭,卻看到她寵溺的笑著。
終究還是個孩子。
眼淚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滑落,他抱緊她,在心裏不停的喊著“媽媽”。
蔣欣安撫的輕輕拍著童童的背,嘴裏輕聲哼起一個小調,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不遠處的走廊下,一個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她們,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
是之前在病房外的男人。她記得那時的他,也是用這種深情而隱忍的目光看著她。
難道他是她的丈夫或者戀人?
臉開始發熱,她低下頭,這個人很帥啊,看他的穿著打扮也像是有錢人家的樣子,這樣的人真的會喜歡她嗎?
手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童童察覺到異樣,抬頭一看,就注意到母親緋紅的臉頰和羞澀的眼神,一轉頭,就看到張騰站在不遠處。
柔軟的表情瞬間變成嫌棄無比的白眼,不想讓他來打擾他們,童童轉過頭,乖巧的說:“媽、阿姨,外麵風開始大了,我們回去吧?”
偷偷的瞥了眼張騰,蔣欣也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便點點頭,牽著童童的手從另一邊上樓,回了病房。
躺回床上,她打了個嗬欠,醒來後她總覺得身體很差,沒怎麽活動就累的要死,還特別容易困。
“累了吧?你先休息吧,等你醒了我再來找你。”童童掖好了被角,笑嘻嘻的揮了揮手,關上了門。
童童走後,屋子裏一下子變得寂靜,她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深深的倦意襲來,她緩緩的閉上眼,睡了過去。
看到她安穩的睡著,童童這才從凳子上跳下去,直直的從張騰身邊走過,離開了醫院。
想起在庭院裏,童童的變臉,張騰不自覺的笑起來。點燃一根煙,他靠著牆,透過窗戶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也隨著她的一呼一吸平靜了下來。
直到整根煙自然熄滅,他都沒有抽一口。
把煙頭扔進垃圾桶,他淡淡的想,或許該戒掉了,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來麻痹自己了。
從懷裏掏出煙盒,毫不憐惜的扔了進去,回頭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他不緊不慢的走出醫院,開車,直奔市內最大的書店。
漫步在層層疊疊的書架之間,他有些苦惱。他隻知道她喜歡喜劇和樂器,還有彩妝,但是其他的消遣性的書籍,他不知道她會喜歡哪一類,難道要買一堆專業書籍送去?
也不是不可以,隻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正常的普通女孩子都喜歡讀什麽?
摸著下巴,在文學區走走停停,看了幾本都覺得不是很合適。放下手裏的書,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
雖然從進來開始,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就沒斷過,隻是其中一個讓他隱隱感覺有些異樣,本不打算理會,但這個人已經跟了他十分鍾了。
偷偷察看了下地形,他往一個角落走去,在拐角處突然轉彎,藏在另一個書架後麵。
果然,一個女人慌張的跑了過來,四下尋找自己。
隻是,怎麽會是她?
繞到她的背後,輕輕一拍,他淡然的笑著問道:“王青青,你在找我嗎?”
王青青嚇的往後一跳,撞上了書架,上層一本沒放好的書掉下來,正好砸在她的頭上,她捂著頭蹲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
他站在一邊,就這樣冷眼看著她蹲著。
十分鍾後,見她還不站起來,他有些沒耐心了。
“有事就說,沒事我就走了。”冷淡的丟下這句話,他抬腳就往外走。
下一刻,褲腿被拽住,他回頭,看到王青青一臉受傷小狗的表情的看著他。
“鬆手。”話音未落,那隻手迅速的縮了回去。
轉過身,雙手插兜,他淡然的看著她。
王青青站起來,膽怯的看了看四周,掏出手機快速的打了一行字,遞給他看。
輕輕一掃,他點點頭,“身體恢複的還可以,除了有一部分記憶沒想起來外,其他一切都好。”
王青青驚訝的張大了嘴,手速又快了幾分。
“她的事不用你操心,直接說你跟著我是想幹什麽。”他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心的問她。
猶豫了一下,王青青打了一行字,又全部刪掉,又打了一些,又刪掉,最終,在張騰越來越不悅的目光中,她打完了字。
看你似乎很苦惱的樣子,你要送書給她?我可以幫你。
對上王青青殷切的眼神,張騰微微點點頭,自己好像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問了,“謝謝。”
王青青開心的笑了起來,在詢問了一係列問題後,她無語的發現,與其問這個看似精明實際情感白癡的男人,不如自己憑著印象挑一本。
於是,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張騰帶著挑好的書離開了書店,連飯也沒吃直接開往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