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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這些罪孽自己背

  古青煙看著那個男人,黑色的西裝,眼底含著深切的悲痛,在見到她和童童時,他的表情顯得非常複雜。


  似乎有些眼熟,但她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童童靜靜的等那個男人走過來,互相點頭示意,他輕輕的問道:“林先生好,不知道您女兒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


  古青煙有些詫異,童童居然把林笑笑的父親請來了,他到底想幹什麽?

  林父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麵無表情的回答:“還沒死,不牢你掛心了。”


  童童不置可否的笑笑,轉身帶著林父朝裏走。


  賓客到齊,葬禮開始。


  僧人念經的聲音低沉而冗長,每個人都垂下頭想著自己的事。


  林父有些坐立不安,那些超度的經文就像是鞭子一下下的鞭笞著他,哪怕他再恨那些傷害女兒的凶手,也無法否認,這條小生命的逝去是笑笑一手造成的。


  禮堂裏氣氛壓抑,室外陰風陣陣,那些燭火搖蕩著,他甚至有種被暗暗窺視的感覺。


  他有些後悔來參加葬禮,但他不得不來。


  好不容易熬過了禱告會,童童與賓客一一道別,隻有個別關係比較親近的留了下來。


  林父好不容易找到空檔,攔住了童童,著急的低聲問道:“你不是說有傷害我女兒凶手的線索,快告訴我!”說完,他緊張的朝四周看了看。


  冷笑一聲,童童引著林父往後堂走去。穿過迂回的走廊,兩人走進一間屋子,屋子裏很暗,隻有正中央的桌上的蠟燭所發出的些微光亮。


  “進來,把門關上。”童童背對著林父說。


  林父害怕的環顧一圈,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關上。


  木門受了潮,關上時發出嘶啞的聲音,林父心裏毛毛的,總覺得有什麽可怕的事要發生。


  “快點告訴我!我要知道是誰把笑笑害成那樣的!”想起女兒的那副樣子,他隻覺得呼吸都要斷掉了。


  童童走到桌後,從櫃子裏拿出一台筆記本放到了桌上,輕點幾下,他把屏幕轉向了林父。


  上麵播放的正是婚禮當天的視頻,隻是這回裏麵的內容又多了些,是林笑笑和那些男人的開房記錄。


  林父目瞪口呆的聽著那些淫聲穢語,雙手顫抖著,快速衝上去把筆記本蓋上,然而那個聲音還在繼續。


  “你想做什麽?”他瞪著童童,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凳子上。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真的幹出這些事,更沒想到麵前隻有幾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心機。


  “簡單。”童童動作利落的將插在筆記本上的內存卡拔下,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話中透著一股狠厲,“我要那個女人給我媽媽跪下磕頭謝罪。”


  “你!”他猛地站起來,卻在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時,什麽都說不出來了。現在笑笑還沒渡過危險期,連活都不一定能活下來,跟他爭執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林家的名聲早在婚禮那天就已經毀於一旦,再也無法重建了。


  見林父死氣沉沉的,童童又淡淡的補充道:“裏麵還有林笑笑受刑的視頻,你要看看嗎?”


  成功的看到他重又燃起了怒火,童童如同惡魔般蠱惑道:“我看過了哦,很精彩呢,那個人給她打了局部麻醉,所以她是感受不到痛苦的,你是不是覺得很欣慰?”


  林父有些困惑,有些不知所措,但卻在童童接下來的話中,崩潰了。


  “但這也意味著,她是眼睜睜的看著螞蟻啃食自己的血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體內被注入藥物,眼睜睜的看著……”


  童童湊過去,在林父的耳邊輕輕的說:“自己最自傲的臉被一點點的破壞。”


  後退兩步,童童滿意的看著林父的表情由震驚到痛苦再到平靜。


  “在林笑笑道歉後,我會把那個人的信息告訴你。”目的達成,童童冷淡的把內存卡往林父麵前一推,“現在,你可以慢慢欣賞了。”


  轉身打開門,他瞥了一眼古青煙,把門關上,自顧自的離開。


  古青煙甩甩頭,趕上了童童,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側臉,她欲言又止。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或者說些什麽來阻止童童,若是蔣欣知道了他做了這些事,一定會很難過。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童童停下來,抬眸直視著她,語氣淡淡,“我也知道可能導致的後果,倒不如說,我很期待那個後果的發生。”


  古青煙蹲下來,抓住他的肩膀,著急的衝他喊:“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知道了會有多傷心!”


  “為什麽要讓她知道?”童童低下頭輕輕笑起來,等他再抬起頭來時,已是一臉的天真笑意,“這些罪孽我自己承擔就好,媽媽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裏,離開張騰,然後快樂的活下去,這是她應得的。”


  古青煙愣愣的看著童童,他是認真的,他不過才9歲而已,為什麽,什麽時候,他變成了這樣?


  童童拂下她的手,走了很遠後,他扭過頭,黑色的眼睛在陰鬱的走廊中閃著異樣的光芒,“青煙姐姐,你會幫我保守秘密的對不對?”


  然而,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反應,童童已經回過頭,轉過拐角,消失在她的麵前。


  無力的坐在地上,她抱住自己,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切都不正常了,欣欣,你快點醒過來吧!她在心裏大聲呐喊。


  等回到會堂,賓客已經所剩無幾,童童掃了眼站在一邊的古為業和張騰,不打算搭理,準備直接回醫院。


  然而,顯然兩人都不想放過童童,緊走兩步,兩人攔在了童童麵前。


  “我現在還不想跟你們說話。”童童直截了當的表達出自己的厭惡。


  張騰臉色一沉,直接抱起童童就往外走,古為業反應慢了一拍,等他追出去時,隻看到了揚長而去的車影。


  疾馳的車子裏,隻能聽到雨刷和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童童端端正正的坐著,身上係著安全帶,看著玻璃上不停落下的雨滴,沉默著。


  “我知道你借著我的名義從特助那裏拿到了視頻,也知道是你把林笑笑的父親請來的,不管你在幹什麽,從現在起,停手,你媽媽不會同意的。”


  看到他眼中的嘲弄,張騰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話他根本就聽不進去。


  “即使你媽媽知道了也不要緊嗎?”注意到他眼神動了動,果然,現在隻有蔣欣的事才能動搖他了。


  在路旁停下車,張騰嚴肅的看著他,“不需要弄髒你自己的手,剩下的讓我來處理。”


  童童盯著張騰看了許久,唇角慢慢勾起,嘲諷的說:“你不覺得你現在擺出一副父親的模樣很可笑嗎?我和媽媽都不需要你,沒有你,我們也能活的很好。”


  似乎覺得自己的刀捅的還不夠深,童童又加了一句,“我很討厭你,要不是你,我媽媽不會遭受這些,我恨不得你去死。”


  話語一出,整個空間仿佛都凝固了。


  “我知道你現在沒辦法原諒我,隻是,你要想清楚,你媽媽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說完,張騰緩緩的啟動車子,往醫院開去。


  張騰站在病房外,看著樓下的水窪,吐了一口煙。這一場雨已經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星期,而就在今天早上,烏雲散去,久違的陽光照耀大地,而蔣欣,也終於醒了過來。


  然而,情況並不樂觀,劇烈的撞擊導致顱內血塊壓迫到神經,腦內的某些區域受到了一些損傷,而那塊區域,負責人的記憶。


  夏聲慢慢走過來,順著張騰的視線看去,良久,開口問道:“童童呢?”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哭去了吧。”張騰不在意的回答。手中的煙已經到了盡頭,輕輕的撚滅,扔進垃圾桶,他遙遙看著病房裏的人,心隱隱作痛。


  夏聲撓撓臉頰,瞥了他一眼,表情糾結,聲音也悶悶的,“其實,能醒過來已經是很好了不是嗎,而且,而且你看,你們相識的時候並不是那麽美好,這下可以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


  就像夏聲說的那樣,他可以和她有一個新的開始,既然當年她愛上了他,那麽,這次他自然也有信心讓她重新愛上他。


  但是,她會怎麽想呢,如果她想起了以前的事,到時候又會變成什麽樣?


  他猶豫著,彷徨著,躑躅不前。


  認識了她之後,他越來越不像他了。


  夏聲觀察著他的神情,突然說道:“大哥,你變了。”在張騰的視線轉過來時,夏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點點頭,笑道:“變得更好了,她會願意愛上現在的你的。”


  說完,夏聲看了眼病房內,笑了笑,轉過身,心情大好的哼著歌越走越遠。


  張騰深深的注視著夏聲的背影,看到他走進電梯,聽到他對著這裏大喊:“如果你能讓她幸福,我就原諒你!”


  電梯門合上,張騰收回目光,不自覺的向病房內看去。那裏,蔣欣靜靜的坐在病床上,蒼白瘦削的臉上是茫然無措的表情,她似乎也聽到了夏聲的喊叫,朝他看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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