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份動搖終究還是被一股野心吞噬,林笑笑居高臨下的鄙夷她,“你不要以為可以仗著騰哥哥的喜愛就有恃無恐,伯父說了,隻要我聽他的話,騰哥哥終究會愛上我的,到時候,你不過就是路邊的野草!”
隨著話音結束,林笑笑更加堅定了信心,從包裏拿出兩份合同,正是被她撕毀的離婚協議。
林笑笑把合同交給身邊的人,稍稍放緩了語氣,誘導她:“你簽了協議,我現在就離開,不然,你死了,童童永遠都要留在張家。”
看著放在麵前的協議和筆,她深深的望著林笑笑,這番話絕對是張父的指示,微小的希望和深不見底的絕望,正常人都會選擇有利的一邊。
“你敢殺人嗎?”蔣欣挑釁的看著林笑笑。
一邊的男人悄悄在林笑笑耳邊說了兩句,她喜笑顏開的走上前,拍了拍手,兩個男人押著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你我不敢動,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保姆,隻要有錢,就可以擺平了。”
蔣欣盯著林笑笑得意的笑臉,恨不能打爛那張臉。
那個她一直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傭,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被丟在她麵前,雙目緊閉,嘴唇發白,即使在昏迷中也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林笑笑是認真的,蔣欣看著她的眼睛,知道她已經被張父許下的樂園蒙蔽了思想,為了嫁進張家,她寧願弄髒雙手。
閉了閉眼,童童天真可愛的樣子生動的出現在腦海中,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叫著“媽媽”。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好,我簽。”
劃下最後一筆,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從身體中被抽離。她看著林笑笑眼中癲狂的喜悅,冷冷的開口:“把她放開。”
林笑笑看了保鏢一眼,女傭被放開,她走過去,試了試鼻息,幸好,應該隻是被打暈而已。
一抬頭,正對上林笑笑異樣的眼神,一絲不好的預感襲來,她看了看四周,隻有大門一個出口最近。
“你已經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你還不走?”戒備的盯著林笑笑,她看到過這種眼神,和張母要刺殺她時如出一轍。
“她說過,死亡才能真正的分開兩個人。”
聽著林笑笑魔怔般的話語,她暗道一聲不好,剛想逃走就被身後的保鏢抓住,女傭也被兩個人架起來。她聽到林笑笑輕聲道:“帶他們出去,埋了。”
“林笑笑你不得好死!”被拽出門前,蔣欣隻來得及喊出這一句話。
話語中的怨恨在大廳裏不停的撞擊、回蕩,林笑笑打了個冷顫,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步伐優雅的走了出去。
廖無人煙的廢棄工地上,蔣欣無助的坐在一邊,看著三個保鏢挖著坑。
她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淡然若素的說道:“你們確定要殺人?這可是重罪,而且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父母?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孩子?”
見三人無動於衷,她接著說道:“難道你們就不怕報應在你們的家人身上嗎!”
一個人的動作一滯,其他兩人快速的對視一眼,動作也慢了下來。
深呼吸一下,她輕柔的帶著哭音說:“如果有一天你的妻子、兒女也突然失蹤,曆經千辛萬苦,你終於找到她的屍體,卻得知她是被活埋,絕望的看著沙土掩埋自己,慢慢的等著空氣減少,最後痛苦的窒息而死,你會是什麽感覺?”
“你們都不想當殺人凶手的是不是?你們就當做已經完成了工作,把我們留在這裏就好,不需要多做什麽,你們回去,說已經完成就可以,我們會悄悄離開這裏,離開H市。”
哀求的看著三人,蔣欣流下一滴淚,深深的俯下身子,發出壓抑的嗚咽。
“她們在那!”
一聲爆喝在遠處響起,聲音有些似曾相識。
蔣欣驚喜的抬起頭,看著一堆人狂奔而來。三個保鏢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選擇放下武器,舉手示意不會反抗。
帶頭的男子陰沉著臉,給了三人一人一拳,讓下屬把他們綁了起來。
蔣欣被鬆綁,她扶著女傭,看著明顯成熟許多的臉,遲疑的叫出他的名字,“老、老鼠?”
“喲!”老鼠一身不倫不類的西裝,襯衫扣子隨意的扣了幾個,仍是痞痞的樣子。
既然老鼠在這裏,那麽,陳風是不是也回來了?
老鼠壞笑著一手搭在蔣欣的肩上,擠了擠眼睛,曖昧的問道:“有沒有想我們老大?不如趁現在離婚,然後嫁給我們老大好了。”
斜著眼睛瞪著老鼠,她微微眯了眯眼,三年多不見,這死孩子還敢調戲自己了?
伸出一隻手,趁他不注意快速的解了一顆扣子,結實的胸肌暴露在陽光下,唇角一勾,她狠狠摸了一把,嚇得老鼠捂住胸口連忙後退,臉紅的像是熟透的番茄,指著她“你你”了半天。
周圍的人都竊笑起來,老鼠自覺威嚴掃地,低吼一聲閉嘴,頓時鴉雀無聲。
“我看你就不錯,考慮下從了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她捂著腫起來的半張臉,步步緊逼過去。
老鼠緊張不已,仿佛麵對惡霸的小媳婦一樣。
撲哧一聲,她笑起來,隻是她笑的太肆意,讓周圍的人都不明所以。隻有她知道,她隻是想要發泄一下。
擦去不停流下來的眼淚,她嚴肅的拉住老鼠,“送我去騰躍大廈。”
她要把離婚協議從林笑笑手裏搶回來!
女傭被老鼠的屬下直接送往醫院,而蔣欣坐在車上,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詢問陳風的下落。
老鼠舉著鏡子,聳聳肩,對三年的生活一筆帶過,顯然並不願意告訴她。
雖然他話裏話外都是調侃,仿佛過的很輕鬆自在,但她能猜出來,其中必然有不願回憶的慘痛經曆。
處理好了傷口,兩人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中。
她摩挲著指尖,發起呆來。
她摸到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圓形的,距離心髒很近、很近,當時的情況一定很凶險。她不願意往深處去想,僅僅“槍傷”兩個字,她就知道,他們的世界已經偏離了正軌。
“他,恨我嗎?”猶豫了很久,害怕了很久,她終究還是決定問出來。
老鼠靠著車門,手支著下巴,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聲音有些冷淡,“這個問題,還是等著你親自問老大吧。”
攥緊了手。老鼠他,是怨她的吧,恨她連累了陳風。
這樣就好,如果沒有人怨她,她的罪惡感隻會更加難受。
車子停了下來,她的手搭在車門上,沒有回頭,“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陪著他。”
關了車門,她沒有聽到老鼠抱怨的聲音,“還用你說,笨蛋。”
穿過馬路,她直直的往大廈走,卻在大門口被攔下。
保安嫌棄的看著她,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但她沒有時間去打扮自己,一路上都沒截到林笑笑的車,說不定她已經把協議給了張騰。
歎了口氣,她盯著保安,語氣不善,“你讓不讓?”
“哪兒來的瘋婆子,趕緊走!”保安揮舞著警棍,自覺威風凜凜。
從衣服下掏出槍對著保安,她冷冷的說:“讓開。”
保安一瞬間定在了原地,周圍的人驚叫起來,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她拎著槍,快速的跑進了電梯,很快就到了頂層,電梯一打開,整個樓層都靜悄悄的,可能都收到了消息躲下樓了吧。
直奔張騰的辦公室,她推開門,正看到林笑笑把那兩份文件遞給他。
看到她闖進來,林笑笑率先反應過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隨即怒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冷哼一聲,她對著張騰說道:“你敢簽試試。”
這時,兩人都注意到了她手裏的槍,林笑笑嚇得撲到張騰身邊,就想往他懷裏鑽。而張騰一揮手,把她甩到了一邊,陰沉著臉朝蔣欣走過去。
“你的臉怎麽了?是不是林笑笑下的手?”輕輕的話語,仿佛稍微大聲點都會弄痛她的傷口,這份小心翼翼,宛如一場無聲的告白。
戒備的後退一步,她用槍指著他,執著的說:“你敢簽字,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張騰的腳步不停,林笑笑捂著額頭,驚慌失措的叫道:“蔣欣你個瘋子!把槍放下!騰哥哥,不要過去,她會殺了你的!”
冷冷的勾起唇角,她盯著越來越近的張騰,心尖止不住的發抖。
槍口抵在了他的胸口,正對著心髒。不知怎麽,她突然想到了老鼠胸前的傷口,她的指尖扣在扳機上,微微顫抖著。
“如果你不信我,那就開槍吧。”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冷,帶著難以理喻的冷靜和理智。
難道他真的不怕死?
還是說他看穿了她的膽怯?
“你別逼我。”她用力抵著他的身體,眼中的冷硬卻動搖起來。
猝不及防的被抱住,她聽到他的低喃聲,“讓你信我一次,就這麽難嗎?”
心,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變軟了。
“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