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氛圍瞬間消失無蹤,一隻手迅速的打在她臉旁,張騰的臉近在咫尺,墨色雙瞳醞釀著一場雷雨。
“你很關心他。”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臉上,她卻感到徹骨的寒意。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她知道,一旦自己出現一點點的動搖,都會被他發難。
“他是我朋友。”理直氣壯的開口,“你明知道那些照片是有人陷害我,為什麽還這麽咄咄逼人!”
如果他看不出來,那他就可以去死了,還當什麽商業巨頭,早被人騙的連毛都不剩一根。
果然,他坐直了身子,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說,“我知道,但不代表我原諒。”
“所以你就對墨子非的公司出手?”這個人真是蠻不講理。
張騰也不回答,噙著一抹冷笑看著她。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服軟,雖然不情願,但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墨子非。
伸出手,拽著他的袖子,她低垂著眸子,一側的頭發順勢滑下,擋住了窗外的光亮。
“別生氣了,好嗎?”因為感冒,她的嗓音有些沙啞,配上這副病態,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他不動如山,可眼中的冷凝已漸漸融化。
見他沒反應,她隻好再加把勁,狠狠咳嗽兩聲,抬起被淚水濕潤的雙眸,含著淡淡的委屈看著他,“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要欺負我?”說到最後,甚至帶了點哭音。
原本隻是裝的,可到了最後,她真的有些委屈起來,索性收回手,翻身一趟,用被子牢牢罩住自己,“我不想看到你。”
話音中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嬌意味。
被子一掀一合,一具火熱的身體靠過來,她不由的一僵,又稍稍放鬆了身體。
“隻要你別再跟他聯係,我不會再為難他。”耳垂被輕輕含住,霸道的話語隨著濕熱的氣息傳入她的耳中。
咬著下唇,她點點頭,等她離開了他,天高皇帝遠的,他哪兒管的了她?
見對方有更加過火的動作,她急了,轉過身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怒目而視,“我是個病人!”
“我知道。”他點點頭,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從頭下拉過枕頭塞進他懷裏,陰陽怪氣的諷刺道:“知道就離我遠點,忍不了就去找你的林妹妹。”
不老實的手終於停下來,他似笑非笑的捏著她的下巴,“吃醋了?”
腦袋一轉,脫離他的手,眼神冷冷,“我為什麽要吃醋,不過是交易罷了,隻要不在我麵前,你跟誰廝混都不管我的事。”
本是抱著好玩的心態逗逗她,誰想她越說越過分,心下不悅,聲音也冷了幾分,“你一點都不在乎?”
心微痛,她以為他會解釋早上那一幕,結果卻隻是讓自己更難過。
“不在乎。”賭氣的狠狠的嗆回去,順便附送一個祝福的笑,“若你想提前結束合約,我也沒意見。”
“想都別想!”被子裏的溫度一下低下去,猶如她的心一樣。
盯著敞開的房門發了會兒呆,淚水涼涼的落在發間、脖頸間,她抹著,卻越抹越多。
她竟不知道,他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裏。
或許,在她對唐澤動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放不下他了吧。
離開,她一定要離開他,不然,以後隻會有更多的痛苦。
然而,就在當天,她便被下了禁足令。
外有保鏢看著,內有保姆照顧著,她被強行留在家裏,病不好,不能出門,不能做家務,完全變成了貴重的金絲雀。
一周的時間,感冒好了,額頭的傷口也愈合了,托張騰帶回來的藥膏,並沒有留下顯眼的痕跡,劉海一遮,便什麽都看不到了。
身體上的傷痛好了,而她的心卻病了,且越來越嚴重。
這種軟禁的日子,讓她忍不住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曆。即使可以跟朋友交流,但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被噩夢驚醒,然後用手機上網,看一些笑話趣事,惶恐不安的心才能漸漸安穩下來。
原以為病好了,她就自由了,誰知道,保姆走了,保鏢卻留了下來,美其名曰保護她的安全。
強扭不過,她隻好帶著保鏢去上班,每天都要經曆一次同事的注目禮,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Jon把手機遞給蔣欣,一臉同情的看著她,“真是辛苦啊。”
她苦笑一下,認真的回了短信,把手機還給Jon,“謝謝你幫我跟他聯絡,知道他沒事我就放心了。”
“咱們都是朋友,說什麽謝不謝的。”Jon裝作不滿的打了她一下,同時伏在她耳邊,掃了眼門外的保鏢,小聲問道:“你確定沒問題吧?”
點點頭,她摩挲著手指,“現在好多了,之前連門都不讓出,如果不是還能上上網,我真的會瘋掉。”
Jon看著神色萎靡的蔣欣,欲言又止,終究化為一聲歎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他隻是愛的方式不對。”
蔣欣低著頭,不反駁,心裏卻不同意,如果可以,她寧願他不愛她。
他的愛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幸好,她聽了墨子非的建議,堅持回來上班,若是還待在家中無所事事,隻怕她不變瘋子也要變成傻子。
沒錯,她一直在偷偷跟墨子非聯係,一開始是通過墨陽墨月傳遞消息,現在是通過Jon,每次隻是簡單的問候,天氣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煩心事等等,話不多,卻很暖心。
她知道這樣很冒險,可墨子非不在意,即使她不回複,仍不間斷的每天發來信息,而她也需要一個朋友,來紓解張騰給她的壓力。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白天,她得到短暫的自由,盡力發揮自己的才能,而晚上,和張騰過著相敬如賓的假夫妻生活,她甚至開始習慣這樣的生活模式。
沒有突發情況的話,她相信,直到合約結束那天,她都可以平穩的度過。
“今天晚上,有一場慈善晚會,我已經跟Jon說好,到時會有人去接你。”
早餐後,臨出門前,張騰站在門口,迎著晨光,這樣對她說。
而她平靜的咽下口中的雞蛋,默默點了點頭,心裏卻盤算著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躲過這一劫。
“別想逃,如果你出了事,負責你的保鏢通通要負責,至於後果,你自己想。”冷酷的一句話,把她的所有設想打入冷宮。
她還沒那麽殘忍,為了一件小事害那些保鏢失去工作。
因為早上的事,她一天都無精打采,懨懨的迎來了夜晚的到來。
臨下班之際,她被Jon拽去貴賓室,梳妝打扮換衣服,忙乎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鏡子裏的她一襲純白的落地長裙,狐皮披肩搭在肩上,既優雅又保暖。
精致的妝容,將她的恬淡雅靜完全突出,長發簡單的挽起,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又增添了些許活潑。
隻是她一臉的不情願,把一旁的Jon氣的怨言不停,“小欣欣,你能不能笑一笑,你不笑怎麽對得起我們的辛勤勞動!”
聞言,兩根手指抵住唇角,輕輕上推,弄了個不死不活的笑。
Jon差點暈過去。
然而即使她再不樂意,也得打起精神,頂著得體的微笑去參加晚會。
深秋的夜透著一股蕭瑟,即使是眼前燈火輝煌的建築,也無法照亮蔣欣心中的晦澀。
挽著張騰的胳膊,優雅的走進大廳,立馬就有幾個人帶著女伴圍過來。
她稱職的當一個花瓶,一個金絲雀,用完美的微笑跟其他女伴打著太極,而男性的話題一轉到她身上,她就深情款款的看向張騰,自然而然的話題就又轉到他的身上。
這種虛與委蛇的交談最累人,站了十多分鍾,她的腳就受不了了,於是以此為借口去洗手間透透氣。
坐在馬桶蓋上,她再次深深的歎口氣,手支著下巴,不知道這個晚會要舉行到幾點,她能不能提前退場。
歇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該回去了。
手剛放在把手上,就聽到外麵提到張騰的名字。
“誒,你說張騰帶的女伴是誰啊?沒見過呢。”滿滿的好奇。
“哼,估計是那個吧,新鮮一段時間就換人了。”嘲諷加不屑。
“但是很少見他帶女伴誒,之前都是帶著他的特助不是嗎?”略顯遲疑。
“管她是誰,反正跟咱們也沒關係。”破罐破摔的憤恨。
直到外麵完全的安靜下來,蔣欣才敢偷偷的露出一個頭,看真的沒人在,她才走了出去,在大廳中一眼就找到了張騰。
沒辦法,誰讓他在眾賓客中最耀眼,除非你瞎,不然你根本無法忽略那個人,不管是他的容顏氣質,還是他那股仿若天生的帝王氣勢,都讓人下意識的被吸引。
注意到在場女性的目光無一不帶著傾慕,她暗罵一句招蜂引蝶,轉身朝相反的方向前去,那裏有一個陽台,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
出了屋子,溫度立馬降了下來,她緊了緊披肩,深深的吸了口生冷的空氣,那股冷意順著鼻腔一路涼到了心裏。
心中的燥熱平息下來,她看著遠處深深淺淺的暗夜發起呆來。
“怎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