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躺在鬆軟的沙子上,聽著海浪有節奏的拍打聲,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睡意。她覺得好累,好想就這樣睡下去。
朦朦朧朧的,她聽到了腳步聲,那些睡意一瞬間都消失不見,她忘了,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她不動聲色的閉著眼,能感受到月光的皎潔。她聽到腳步聲停在她的身旁,聽聲音,張騰應該是在她身旁坐下了。
正思考著怎麽開口,讓他送她回去,嘴唇上卻傳來冰冷又溫熱的感覺。她睜大雙眼,正對上漆黑如墨的雙眸,她掙紮著,他禁錮住她的雙手,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齒,吮吸著她的嘴唇。
那麽的貪婪。
身體與身體的極度貼近,讓她輕易的感知到他身體某處的變化,她既憤怒,又害怕。
“你放開我!”蔣欣用力掙紮,卻抵不過他的一隻手。
張騰有些意亂情迷,輕聲製止,“別鬧。”
蔣欣一個膝頂,卻被他躲了過去,而這也惹惱了他。他吻得更加動情,更加深邃,讓她喘不過來氣。
屈辱,濃濃的屈辱感。
溫熱的眼淚滑過她冰涼的臉頰,她的雙眼變得麻木,不再掙紮,一動不動的如同死屍一般。她無神的盯著天空中的月亮,那麽遙遠,那麽聖潔,而她卻要變髒了。
張騰抬起頭,看到了她麻木的眼神和一顆顆掉落的眼淚。
所有的衝動都消失了。
他這是怎麽了?
他翻身,坐在蔣欣身旁,粗粗的喘息著。
看到那麽安安靜靜的睡著的蔣欣,他的內心突然充滿了渴望,想讓她的全身上下都充滿他的氣味,他的印記。
她的掙紮在他看來,不過是增加情趣的一種方式。可他沒想過她會哭,之前的兩次,她要麽羞憤,要麽裝作不在乎,卻從未像這樣一般絕望。
好似他強迫她一樣。
他堂堂張氏總裁,勾勾手,數不盡的各類美女都會倒貼上來,哪裏用得上強迫。
可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在強迫她。
該死!他錘了下沙地,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而蔣欣,此刻坐了起來,麵無表情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朝公路走去。
張騰也跟著站起來,隨著她一起走。
卻沒想到,蔣欣直直的就朝來時的路走去,她用行動表明一點都不想搭他的車。
看著倔強的背影,張騰的心裏突然有一絲愧疚。
他快走兩步,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將她扯進車裏,而他也快速的啟動,朝市裏開去。
蔣欣冷著臉,看著窗外的風景。而張騰,隻覺得胸中有一團氣,悶得他難受。他也不知道他氣什麽。
“去哪兒?”他臭著一張臉問道。
蔣欣一愣,想起那個設計師給的名片,掏出來,看了看,報了個地址,然後就不再說話。
到了地方,蔣欣二話不說下了車,眼睛自始至終都沒在他身上停留過,哪怕一秒鍾。
從未被人無視成這樣的張騰,隻覺得心中一股怒氣無處發泄,他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
蔣欣找到前台,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卸了妝,恢複了她來時的樣子。
而設計師翹著蘭花指,抓住蔣欣的手,語重心長的勸道:“小欣欣啊,你不如辭了現在的工作來給我當專職模特吧,薪資絕對少不了你的。”
蔣欣有些尷尬,她試著抽了抽手,卻沒抽出來。她隻能幹笑著賠禮,“不好意思,把你的服裝弄髒了,清洗費用多少,我賠給你。”她選擇性的無視了他的邀請。
“哎呀不用啦,小夏夏早就把一切款項都付清了,哪兒有讓女人花錢的道理。”設計師拍拍蔣欣的肩膀,邊送她出去,邊繼續勸道:“我說真的呀,你來給我當模特,絕對比你現在的工作掙錢。”
難得人家如此熱心,還這麽真誠,蔣欣笑笑說會考慮的。
到了門口,蔣欣讓設計師趕緊進去,雖說是春天,可深夜的氣溫還是相當低的,設計師隻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別到時候感冒了,就是她的過錯了。
轉過身的蔣欣,意外的看到張騰的車子居然還在。不過她可沒有興趣再跟那個人渣待在同一個空間。
此刻,街道上雖然車輛稀少,但還是可以看到一兩輛疾馳而過的出租車的。
剛走到路邊,一招手,一輛出租就停在她的身前,打開門,她坐了進去。
看到蔣欣毫不猶豫的選了出租,拋棄了他,他的心裏就升起一把邪火,該死的女人,居然敢嫌棄他!
他駕車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她下車,看著她走進一棟樓的單元門裏。點燃一支煙,過了幾分鍾,他看到一盞燈點亮,熄滅了煙頭,開車離開。
既然知道了她的住址,以後有的是機會。
回到自己獨居的別墅,衝了個澡,翻看了兩眼公司最近的資料,都沒什麽問題。在工作上,特助的能力還是不錯的。不過,在其他方麵,就太過差勁了。
調查了這麽久,居然連那個女人的住址都沒找到,真是可笑。
想起那隻有寥寥幾行的資料,他就覺得這把火不得不撒。
這樣想著,他撥通了特助的電話。即使已是深夜,電話仍然在響鈴兩聲後被接通,對麵傳來特助強打精神的聲音,他冷言冷語的罵了一頓,嚇得特助在自己的床上都是一副跪拜的樣子。
訓斥了一頓特助,讓他用盡一切辦法,都要弄清楚是誰在阻攔他們調查,同時也要迅速查清蔣欣的來龍去脈,不然就去跳海。
無視特助的哀歎,掛掉了電話。他也終於感到了一陣疲乏,捏了捏眉心,他有些困了。
冷清的臥室,如果有個女人暖暖床還是不錯的。一瞬間,張騰想象了下蔣欣在這裏生活的場景。
他晃晃頭,把她從他的腦子裏甩了出去。
不再多想,他立刻進入了睡眠狀態。可惜,好景不長。
張騰覺得自己不過才躺下五分鍾,電話就像催命一樣一遍一遍的打。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沒想到他已經睡了這麽久。
接通電話,卻被告知,夏聲與人鬥毆,進了醫院。
揉了揉太陽穴,這個弟弟還真是不給自己省心。
迅速的到達醫院,看到了打著石膏掛著吊瓶的夏聲,他冷哼一聲,離開了。
獨自一人走在住院部的花園裏,他掏出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就掛斷。
呼吸著春天溫暖的空氣,他吐出一口濁氣,皺了皺眉。
沒想到夏聲這麽胡鬧,自己跑去酒吧買醉不說,還跟混混打起來了,雖然對方也沒好到哪裏,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他又喝了酒,不僅腿骨折,連臉都青一塊紫一塊。
上次的傷剛好,這就又接上了。
他在花園裏走著,權當散心。走過一個涼亭時,他看到一個小男孩扯著一個醫生說著什麽,笑得那叫一個狡猾,讓他煩悶的心情突然輕鬆了一些。
從他們身邊走過時,他恰巧聽到小男孩軟軟糯糯的聲音。
“醫生哥哥,你喜歡我媽媽吧,你怎麽不去告白呢!再不告白,我媽媽那麽漂亮溫柔大方,很快就會被別人搶走噠!”
噗。
張騰差點笑出了口,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男孩陽光般的笑臉,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不知在哪兒見過。
而他的心裏的某處,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還記得小時候,小他五歲的夏聲,搖晃著肉乎乎的身子,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叫著他哥哥。
大人間的矛盾,絲毫沒有影響夏聲對他的依賴,而夏聲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抱著目的接近他的人。
因此,他決不允許有人傷害他。他已經害死了夏聲的姐姐,那麽,他就有義務擔負起兄長的責任,照顧他。
之後的幾天,張騰在看望夏聲之餘,總能碰到那個小男孩。
有時,他自己看著花花草草發呆,有時,他跟著身旁的小護士說說笑笑,有時,他纏著那個醫生模樣的男人,向他灌輸母親的好。
甚至連他,聽多了都要背下來了。
“我媽媽很偉大的,自己帶著我長大,工作很累,但從來沒對童童發過脾氣哦。”
“哥哥,你就從了我媽媽吧,我媽媽那麽漂亮,那麽動人,那麽溫婉,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你就去告白吧。”
“媽媽做了一手好菜哦,街上的餐館都比不上哦,雖然你吃不到,但是我可以描述給你聽啊。”
在“偷聽”了這麽久之後,不用找人調查,他就已經對這個名叫童童的男孩和他的媽媽有了充分的了解。
他確實挺佩服童童的媽媽,一個單身母親帶著一個白血病兒子,拚命掙錢的同時,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望他,給他變著花樣的做好吃的。連他,都有些羨慕了。
隻是很不巧,他跟她似乎沒有什麽緣分,兩人總是碰不到一起去。而經過這麽多天的偶遇,他也著實喜歡上了這個看著眼熟的孩子,堅強勇敢開朗,而且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隱藏孤獨。
也正是這一點,讓他有了一絲惻隱之心。
他想,如果有機會,他願意給童童母子一次機會,如果童童的母親當真像童童所說,那麽他不介意幫她們一把。
但他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