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蔣欣知道不是那三人組,但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她站在拐角處,試探的叫了一聲夏聲,卻沒聽到回應。正猜測會不會是其他的客人時,那個人已經繞過一個拐角,出現在了蔣欣的麵前。
是張騰。
蔣欣一臉吃了蒼蠅屎的表情,又走回剛才的位置,就那樣大大咧咧的盤腿坐在地上。
張騰本是聽說夏聲帶了蔣欣來參加聚會,所以過來看看。出了迷宮後,剛能遠遠地瞧見禮堂的大門,就看到四個女生走了出來,沒一會兒其中一個就跑了起來,因為他走的是另一條路,隻能看到那個女孩的側麵。
他覺得有些眼熟,沒來由的就想到了蔣欣。所以跟著跑了過去,沒想到真的是她。
當他看到她的正麵時,他真的被驚豔到了。與他熟知的形象不同,這樣的蔣欣更加的叛逆、更加的不羈、更加的妖豔動人,讓他的心有些癢癢的。
他發現,她總是能讓他失控。
但見到蔣欣就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裏,還有剛才嫌棄的表情,都讓他心裏竄起了一把火,想要狠狠收拾這女人一頓,看她求饒。
於是,他沉聲問道:“我說過如果你再勾引夏聲,我就讓你從H市消失。”
蔣欣噌的一下站起來,踩著高筒靴一步一步走到張騰麵前。她的個頭本就不低,165的身高,再加上高筒靴,此刻她的額頭位於他的嘴唇那裏。
她仰起頭,一臉的挑釁,聲音也滿是嘲諷,“我也說過,搞清楚是誰糾纏誰。我隻是把夏聲當做朋友,而他邀請我來參加聚會,為了不讓他失望,我才答應來的。”
“你聽明白了嗎,張大總裁。”一字一頓的說完,蔣欣也不準備跟他廢話,還是先找找迷宮的出口更有價值。
“嗬。”一聲冷笑,“你也配?”
輕飄飄的一句“你也配”,讓她想起那個長波浪的女孩高高在上的目光,那樣的不屑,看著她如同看地上的螻蟻一般。
他們這群人,哪裏來的優越感?
她轉過身,遙遙與張騰的視線相對,她一臉的厭惡,“你們也不過是靠了個好的家世,好的爹媽,沒有了這些,你們算個屁!”
說完了,還不覺得盡興,語氣更加惡毒,“誰知道你是不是靠著其他世家的女人,才走上今天的地位。別說的自己很高貴似的,內裏也不過是爛透了的人渣。”
話說出口,一直沉在心口的那口滯鬱,也消散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她是已經不很在乎那些傷人的閑言碎語,但是不代表她就不會受傷,不會受影響。
尤其是張騰這種有著強大氣場的人,說出的侮辱對她造成了更深的傷害。
她坦然的看著張騰。她原以為自己會害怕,會恐懼,因為她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冷酷,無情,睚眥必報。她的辱罵勢必會引來他的報複,但是她現在就是不怕。
“原來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靠父母和女人上位的二世祖?”
張騰沒有動怒,平靜的詰問。
“我的看法重要嗎?就像你以為我是出來賣的,難道你說多了,我就真的是出來賣的?可笑!幼稚!”
蔣欣巋然不動。
張騰承認,這一刻的她讓他有些動心了。
黑與白,善與惡,完美的融合。
“我就信你一次。”鬼使神差的,他說出這句話。
蔣欣翻了翻白眼,這個張總裁還是沒聽懂她的話嗎,他信不信與她何幹?
“同樣的,你也離夏聲遠一點。”
蔣欣忍不住反駁,“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標準。”
她並不是要賴著夏聲,而是受不了張騰的控製欲,連自己弟弟的交友都要管,這管的也太嚴了吧?
但是,張騰卻誤以為她不願意放手,所以他的臉也冷了下來,笑容殘酷,“你以為他是喜歡你?他隻是把你當做他自小夭折的姐姐罷了,你不過是個替代品。”
雖然她對夏聲沒有男女之情,但當她聽到張騰的話,心還是沉了下去,有些悶悶的疼。
沒有人想要當一個替代品。更何況是一個死人的替代品。
她原本就覺得夏聲的感情來的莫名其妙而激烈,而他的表現與其說是男女的愛情,更像是一種撒嬌。
想通了夏聲的行為模式,她也就釋懷了,可是,她的心情怎麽還是悶悶的,開心不起來呢。
為什麽,她這麽想哭呢。
她的眼角出現了一個人影,她看過去,是夏聲。
他站在那裏,靜靜的,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有些夢幻,有些脆弱,就像是一個瓷娃娃一樣,仿佛一碰,就碎了。
她慢慢的走過去,在他身前站定。
原來他這麽高,足足比現在的她還要高半個頭。為什麽之前總是覺得他像是個孩子呢,他可是跟她同歲,還比她健壯。
他是真的把她當做姐姐一樣,在撒嬌。
所以,連她也出現了錯覺。
“你一直把我當做你姐姐的替代品?”
蔣欣輕輕的問,害怕聲音一大,所有的一切都碎了。
夏聲沉默著,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那樣平靜的眼神,那樣純淨的眼神。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依舊沉默著。
蔣欣低下頭,苦澀的笑意在嘴角蔓延。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回答。
“夏聲,我是蔣欣。”輕聲的說完,她轉過身,朝著張騰走去。
幫我,我就斷絕與他的聯係。
張騰看到蔣欣無聲的說。
下一刻,蔣欣已經摟住他的胳膊,頭輕輕一歪,枕在他的肩膀上,笑意盎然,“夏聲,扮家家酒的遊戲我已經玩夠了。你的糾纏讓我少了很多客人呢,所以你以後能不能別來耽誤我掙錢?”
看著夏聲的臉色越來越白,她忍著心疼,巧笑嫣然的膩在張騰的身上,嘟著嘴,撒嬌。
“張總,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比起那種小屁孩,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成功人士,今晚你帶我去海邊吧,我們玩點刺激的。”
難得的小女人姿態,說話行動間都帶著滿滿的魅惑。
即使知道她是在演戲,但是張騰還是有了反應。他壓製著身體裏的火,看了眼陰鬱的夏聲,朗聲道:“隨你。”
說完,便摟著蔣欣離開了。
剛走過拐角,蔣欣就迅速離開,可張騰一隻大手牢牢的禁錮著她嬌小的身子。
“放開,戲演完了,我要走了。”蔣欣毫不客氣的卸磨殺驢。
張騰挑挑眉,他的人格魅力什麽時候這麽差了,那麽多女人想投懷送抱都沒機會,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三番兩次的拒絕他。
“你知道路?”一句反問讓懷裏的小女人安靜了下來。
他輕輕一笑,牽起她冰冷的手,朝著出口走去。
一路上,她都安靜的不像話,偶爾瞄一眼,都是麵無表情。
出了迷宮,她抽手,他緊握,用力。蔣欣疼的皺皺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進了客廳,她抽手,他直接用力,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手反握住他的,也用力,無奈,比不過他的力氣大。她痛得吸了一口氣,改用指甲使勁。
就在一路的互相較量中,他們走出了會場。
蔣欣回頭,看了眼奢華的別墅,有點淡淡的難受的情緒。
“張總,可以放開我了吧,我要回家了。”蔣欣冷淡的說。
張騰微微一笑,“那怎麽行,說好了答應你去海邊,男人怎麽能食言。”
蔣欣驚喜的看向他,雙眼迸發出明亮的光彩,“你真的要帶我去海邊?”
那樣充滿生命力的眼睛,讓他一瞬間沉溺進去。隨即,他清醒過來,“當然。”
“你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吧?”蔣欣突然警惕起來。
張騰輕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前兩次,都是你勾引我。”
蔣欣的老臉不由一紅,第一次是她醉酒,第二次是她被下了藥,雖然都是意外,但也確實是她主動。
他有理有據,她竟無言以對。
“那就謝謝張總的好意了。”她真摯的道謝。
這裏距離海邊並不遠,不過十幾分鍾,蔣欣就看到了那無邊無際的大海。
她打開車門,向大海跑去,風吹起她的頭發,她覺得體內有一股濁氣,所以大喊了起來。
“啊——!”
她停在海邊,海浪衝刷著她的鞋底。
她看著暗夜裏的大海,將自己心裏的怒氣、怨氣都發泄出來。
“你們這些神經病——!長舌婦——!”
“我蔣欣不用你們指指點點——!”
“王莉莉你個毒婦——!我祝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
“我一定會賺夠錢離開這裏的——!”
“啊——!”
最後一聲大喊,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她仰麵倒下,看著空中明亮的月亮,那麽美,那麽清冷皎潔。
張騰下了車,就靠在車上,點了根煙,看著她奔跑、大喊、倒下。
他想,也許,他真的是誤會了她?
剛才的她,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卻不得不藏在心裏的小女孩,隻敢對著大海傾訴自己的心情。而現在,她躺在那裏,很安靜,也很寂寞的樣子。
就像是走失了的精靈,迷失了回家的路。
讓他不忍心丟下她。
他把沒抽完的煙一扔,熄滅,朝蔣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