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安排的人
第七章被安排的人
時間倉皇而過,汲汲忙忙裡,元宵已至臨近。
為了應景,醫院的各個角落都懸挂上了火紅艷麗的燈籠,將平日森白肅然的醫院妝點出了幾分溫馨之感。
自那天晚上后,展潔就沒再對藺修言提過任何關於手術的事。她依舊會定時去走廊盡頭那間寂靜的病房內為他檢查身體,雖然聽著他日漸疲憊不堪的心跳聲會暗自著急,但看著藺修言淡漠清冷的臉,她嘴上卻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來。
清醒后的這幾天里藺修言時時都在看書,一本又一本,那些深奧難懂的書,還有寫滿數字的白紙時常會堆滿在他的病床上,有時直到半夜展潔也能看到他病房裡的燈徹夜的亮著。於是她終於明白了,為何他總是會疲勞過度,這樣高強度的工作,時間久了,即使正常人也會累倒的。
聽診器那頭傳來心律失常的跳動聲,速度極快,展潔擰眉看著藺修言手裡不停翻動的書,他看書的速度奇異的快,卻能做到過目不忘。在美國時她也曾遇到過跟他用同樣方法看書的病人。他們總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常常會被普通人稱讚為天才。
但展潔知道,他們並不是真的天才,只是在讀書時用了比較特別的速記方法,這種方法可以讓人快速的將文字裝進大腦,轉換成類似代碼的格式儲存進海馬體內,軍人和特警經常會使用,但使用這種方法需要消耗過多的心力,疲憊感也會成倍的增長。
無言的嘆息一聲,展潔伸手按下那本厚重得她單手舉起都顯吃力的書,書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公式映入她的眼帘,無端的,她擰起的眉更緊了幾分,心也陡然揪了一下。
完全沉浸在書本里的藺修言冷不防的失去手裡的書,他訝異的抬頭,意外的看見展潔眼底那毫不掩飾的責備和不滿。
「你的心跳太快了,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我需要你能夠平心靜氣下來配合我的檢查。」展潔將書本遠遠扔到一邊的茶几上,完全不給他再繼續看下去的機會。
「看書不就是用來平心靜氣的最好方法嗎?」藺修言看著遠離自己的書,無奈的低嘆一聲,那本書他才看了一半,還有些難題沒還有完全解開。
「你如果想要看書,我家裡有幾本言情小說,明天可以帶來給你解悶。」刻意無視他眼中的戀戀不捨,展潔神情嚴肅的說道。
藺修言聽了,卻眉頭一挑,略顯青白的薄唇緊抿,看著怒意微露的展潔淡笑不語。
言情小說?她覺得自己會對這種永遠都不可能過目的東西感興趣嗎。
「不喜歡?那漫畫吧,我家裡還有好幾套經典的漫畫書也可以借給你打發時間。」展潔語氣淡淡的,冰冷的表情向他表明此刻自己真的非常生氣,如果他真的夠聰明就應該乖乖聽話的配合自己檢查。
但她稍稍腦補了一下藺修言手捧著漫畫,表情呆萌傻笑的場景,那畫面讓她綳不住的想大笑。
「咳,咳……」藺修言轉頭輕咳兩聲,顯然也是被她的話逗笑了。
「除了那一類型的書籍以外……」展潔用下巴指了指堆放在茶几上的另幾本書,語帶威脅的對他說:「你可以看其他任何的書,要是你堅持非看這些書不可,我現在就把它們全都沒收,拿出去燒了。」
「可是我只喜歡看那一類的書,而且我的工作需要我卻看那一類的書,而且你知道,你正在剝奪我的愛好。」藺修言立馬換了表情,委屈至極的看著展潔,像是一個被搶了糖果的孩子。
說真的,他活到至今,還從未接觸過數學以外的書籍。在所有人都期待著他能夠成功例出一個又一個公式,計算出一個又一個代碼的壓力下,他不得不極力的提升自己,強化自己。而他存在的價值便體現在那些公式和數字上。所以小說和漫畫於藺修言而言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他沒有興趣,更沒有時間去閱讀,何況也不會有人允許他做這種純粹是在浪費生命的事情。
「你的工作?」展潔不由自主的心生不忍,然後想到了之前許婧曾說過,藺修言他是大學的教授。
「嗯。」藺修言點頭,輕聲對她說:「不能因為我生病了,就可以放任工作不管。」
「為什麼不能?」展潔情不自禁的反問道,他又不是急需賺錢養家的人,再說即便是天大的事如果人沒了,那一切就都是空談。
因為有人不允許啊!
藺修言心底無聲的低喃一句,閉上酸澀的雙眼,手指輕揉著眼角對她說:「因為寒假馬上就要結束了,再過幾天就開學了,而我身為老師,又怎麼可以玩忽職守呢。」
「那你是要命,還是要工作啊?你到底明不明白生命和工作究竟哪一個重要?」展潔生氣的瞅了他一眼,卻將他的疲憊盡收眼底。
她不懂,他到底為會什麼要這麼拚命?
如果真是因為工作,因為學生,因為對工作的熱愛,那他更應該要懂得如何保護好自己,照顧好自己,早一點手術才對。
「當然是想兩樣都要了。」如果可以,誰又不想兩全其美呢?
「那你……」為什麼不同意手術呢?
展潔很想問,但話到嘴邊卻又收住了,神色難掩失落的轉過頭看著心電監控儀不說話。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不信任醫生,不信任自己,甚至不信任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啊。
「嗯?你想說什麼?」看著欲言又止,微微閃避自己目光的展潔,藺修言疑惑的半眯起雙眼,他很不喜歡她有任何隱瞞自己的事情。
「我想說,即便是這樣,那你也不能不要命似的每時每刻都在看書,那隻會加重你身體的負擔。如果你非看不可,每天也最多只能看四個小時的書,上午兩小時,下午兩小時,其他的時間你必須休息。」展潔不想他為難,也明白自己根本制止不了他,想來想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他能聽自己的話,好好保護身體。
「嗯……」藺修言低吟一聲,聽著她略帶孩子氣的話笑而不應,唯剩一息輕嘆。
意識朦朧中,他毫無防備的讓自己陷落在黑暗裡,閉目享受著她的關懷,感覺著她溫涼如玉的手輕緩的撫過自己的手心,手腕,像盛夏傍晚的夜風,安逸而溫柔。
她的關心,不摻雜任何功利性,為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這種純粹的感覺讓他倍覺溫暖舒心。即便自己在她的眼裡只是一個病人,即便她從未另眼相待過自己,但只要她想著他,關心著他,心疼著他,藺修言知道自己就應該已經很知足了。
所以,在內心裡他一直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可是有些東西一旦付出了就再也不能收回,有些人一旦得到過就再也無法放手。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自私,緊抓著她不放到頭來只會害了她而已。她是如此的善良單純,一心一意只為病人著想,而他卻什麼也給不了她。
可是,雖然這些藺修言比誰都明白,但他就是做不到再次對她放手。如果她從未回來過,如果她沒有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在絕望裡帶給他一點光亮,也許他就可以做到永遠只將她擱在心底最深的某個地方,在孤獨時偶爾回想一下,以度過這個乏味的餘生。
展潔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終於剛才急促的心跳此時平緩了許多,只是日漸疲憊的心臟彷彿是有所不甘,虛浮沉緩間竟帶著一絲堅韌,一下,又一下拚命的跳動著,隨著它的跳動,牽扯出她笨拙的隱藏在每一句話里的心疼。
凝視著他瘦骨嶙峋的胸膛傾聽良久后,展潔微微抬眸,發現藺修言竟然睡著了,看著他眼底抹不去的疲憊,一剎那她的眼圈隱隱泛紅。
究竟是什麼讓你竟然會如此的不信任這個世界呢?展潔好想問,但她不敢。
如果藺修言是畏懼,是無知,是頑固不化都沒關係,她會想盡一切辦去打消他心底的困惑,但事實卻是,展潔發現他即不是畏懼,更不是無知,也沒有困惑,他只是抱著懷疑的目光看待周圍所有的一切,將這個世界摒棄在外,不願意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可以救他性命的醫生,這樣一個對所有一切都失去信心的人,她真的沒有辦法去說服他。
輕柔的將他的身體放平,掖好被角,展潔看著那過分蒼白消瘦的臉龐,唯有一聲嘆息回蕩在心頭,久久散不去。她下意識的抬手,指尖輕柔的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意識初醒的那一剎,他感覺到自己被無邊的黑暗牢牢困住,胸口正隱隱作痛,身邊空蕩蕩的似乎少了些什麼讓他心慌不安。
掙扎的睜開眼,窗外夕陽最後一縷霞光映紅半壁天空,與墨藍的夜幕相互糾纏角逐。原本空無一物的窗台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凈白透明的玻璃花瓶,一束向日葵靜靜的立在夕陽下,堅定不屈而暖人心脾。
藺修言凝視良久,這花應是在他睡著后才送進來的,不用細想他也猜到是誰送的。閉目輕笑,之前似睡未睡,恍惚不明間他曾感覺到有人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著自己的臉,清甜的氣息縈繞在周身隔絕了令人厭惡的藥味,讓他毫不掙扎的墜進睡夢裡。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而入,看到他醒了,立馬微笑的說道:「藺教授,你終於睡醒了,知道嗎?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啊。」
「很久嗎?」藺修言有些吃力的坐起,頭微微覺得暈眩,抬眸看了眼窗外夕陽散盡的天空,他似乎真的是睡了很久。
記得她來檢查的時候才剛過中午,而現在都已經過傍晚了。
「整整六個小時呢。」
許婧將托盤放在一邊的小桌上,上前扶著藺修言坐起,隨手在他背後墊上兩個柔軟的大抱枕讓他靠得舒服些。她似乎還從未看到過他睡得這麼沉,這麼久。
「那是挺久的。」輕笑一聲,他看著窗檯問道:「那束向日葵是誰放在那裡的?」
「當然是展醫生放的,這是她今天下午特意去花店買的。看著很漂亮吧?」許婧與有榮焉的誇讚道。
展潔來醫院這麼久,許婧還從未看到過她對哪個病人這麼上心呢,沒想到藺修言的魅力這麼大,竟然可以讓她們醫院有名的冰雪女王如此費心思。
「是挺漂亮的。」藺修言望著那束向日葵點了下頭,它給這間清冷的病房帶來了一絲活力。
「那是當然了,我們展醫生的眼光可是很好的哦。」許婧曖昧不明的看著藺修言笑道。
藺修言又怎麼會聽不出她的話外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了鼻子,轉頭望向茶几,神情忽的一愣,入睡前原本堆放在茶几上的書本此刻已不見蹤跡,他疑惑的問道:「我的書呢?」
「你的書全部都被收在了柜子里呢。」許姐一邊忙著給他換點滴,一邊頭也不抬的用下巴指了指門邊的一個衣櫃回答他。
「為什麼放在那裡?」那個衣櫃很高,很寬,上層是用來掛衣服的,藺修言入院時所穿的外套就掛在那裡面。而下層可以放些生活用品,本來書放那裡也沒什麼,只是衣櫃離病床有些遠,他如果想拿書就必須要起身下床,行動上會比較麻煩一些。
「當然是展醫生在你睡覺時放進去的,她跟我說以後你每天只許看四個小時的書,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時間一到就要把你的書全部沒收放進那個柜子里。如果她不在,就讓我來督促你。」
藺修言哭笑不得的撫著額頭,還以為她只是在說笑,沒想到竟然當真了,更沒想到她執行的速度還如此之快。
「麻煩幫我把裡面最厚的那本書拿給我,還有筆和草稿本。」
「可以,不過你要先吃晚飯。」許婧將他說的書和筆拿出來放在茶几上,接著說道:「一會我讓護工把你的晚飯送進來,你吃過晚飯後才可以看書。」
藺修言還想說些什麼,結果許婧末了又多加了一句:「這也是展醫生叮囑的,她說,你吃飯的時候絕對不許看書。」
藺修言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了,隨後忍不住低笑出聲,她的認真讓他即無語,又無奈。
晚飯後藺修言全身心埋首在書里,展潔規定的時限早就過了,但任憑許婧怎麼說他都不肯放下手中的書,最後許婧只能瞪著他抱怨的道:「我看啊,也只有展醫生的話你才會聽。」
而展潔此刻正奮戰在手術室里,她和其他幾位科室的醫生正在全搶救一名從高樓墜落的傷者,直到凌晨天際微亮時方才回家。
而就在當晚,夜色深沉時,一直出差在外的院長蔣興天也終於風塵僕僕,頂著寒月匆匆趕回醫院裡,行色匆忙的他甚至來不及回辦公室休整一下就直奔向藺修言的病房。
蔣興天推開門走進病房,不意外的看到藺修言還未入睡。
此時他正手握鋼筆在紙上運算著公式,一組組繁瑣的數字工整的排列在紙上,只是因為人過於虛弱,所以寫出來的字也帶著虛浮感,好似下一刻就會從紙上飄然消失一般。
當感覺到有人開門走進來時,藺修言並未抬眼去看,彷彿早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蔣興天看著毫無反應的藺修言,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這件事後藺修言他只怕是連自己也恨上了,不過這並不能怪他,誰讓自己也是謀算他的其中一個人呢。
「你的臉色太差了,應該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才行。」緩步來的床前,藺修言疲憊的神色和略顯青白的嘴唇讓蔣興天微微皺眉,明知他不會聽自己的話,可還是忍不住叮囑一句。
「我若休息了,那這些事誰來做?還是說他們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可以取代我位置的人了?」藺修言眼底森寒,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話語中帶著無盡的諷刺。
蔣興天身形一窒,面容苦澀的低下頭,看來他真的是連自己也恨上了。雖然以前藺修言對他也從來都是不冷不熱,但起碼的尊重還是有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言語間充滿攻擊性。
可是,天知道他也是被逼無奈,也是為了他好啊,況且那個男人的話,如今天下,還有誰敢不聽。
蔣興天沉默半晌,才開口說道:「你明知道,你的位置,是無人可以取代的。我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好。」
他所付出的犧牲和做出的貢獻並非沒有人看到,只是藺修言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容不得有一丁點的意外。只是沒曾想,他們將他完全的保護起來后,他也自己將自己給封禁了起來,生硬拒絕了所有人的關心,也開始懷疑每一個人的用心。
藺修言聞語,手中的筆一頓,他抬起頭,布著薄怒的長眸微斂,冷然輕笑一聲:「你們都已經將她騙了回來,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我只是想讓她回來說服你做心臟手術,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更沒有想過要傷害她。」蔣興天慌忙解釋道,他初衷真的只是想讓她回來說服藺修言接受手術,至少她能給他帶來對生命的期待。
「況且……」蔣興天語意一頓,看了眼藺修言,思索再三,才繼續說道:「況且,如果不是你太過想念她,我們也不會設計讓她回國了。」
「所以,這也是他的意思,是嗎?」他放下手中的鋼筆,看著蔣興天的神色如窗外的月,冰冷莫測,語氣更是無比疏冷的問道。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是自己將她暴露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如果不是他自己抑止不住思念,讓助理時時注意有關於她的任何消息,那個男人又怎麼會注意到一個遠在國外念書的小女孩呢。
「這……我不清楚……」蔣興天在他的直視下,只能轉頭避過他犀利的眼神,言不由衷的回道。
「你不清楚?」藺修言咬牙低語,心頭湧上一陣惡寒,和緊接而來的的絞痛,望著蔣興天的眼神無不諷刺,無不憤恨。
起初和她重逢的欣喜和期盼掩蓋了理智,以至於他沒有及時察覺到背後他們所掩藏的意圖,但經旁人點醒后他才猛然發現,他們的重遇竟然是徹頭徹尾的一場計劃多時的陰謀,而主因就是自己。
他萬萬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卑鄙的將遠在美國的她也算計在內了。可惡的是這個陰謀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竟然半分都沒有察覺到。他們想要的不就是自己嗎,既然他已經在這裡,為什麼還要將毫無干係的她拉進這爭鬥的漩渦里。
「修言,從一開始我就只是你的醫生,只負責治療你的病,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當初聘她回國為的只是你的病,我們不是不知道你什麼一直不願手機,所以,我們賭一把,如果是她主刀也許你會同意手術,雖然我當時並不知道她與你的關係,但就算可能性只有微小的一丁點我也會去做。想盡辦法安排她回國的初衷僅僅只是為了你的病,為了能讓你做手術而已,所以事情也並不完全是你相像的那樣。」蔣興天言語懇切的看著藺修言,雖然明白現在說再多的解釋都已經毫無用處,但如果可以讓他同意接收心漏手術,那所做的這一切都還是有價值的。
藺修言不傻,應該明白只要他同意手術,那個男人就絕對不會傷害展潔毫髮的。因為不管是他,還是他們,至少目前為止,都不可以失去藺修言。所以在如何處理展潔時他們多少會投鼠忌器一些,不敢真的傷害到她。
「是不是只要我同意手術,你們就會將她送出國,從此以後再不打擾她的生活。」藺修言忍著心痛,心有不甘的問向蔣興天。如果能讓她平安無事,繼續過著平凡的日子,那他向那個男人低頭一次又有何防。
將興天沒有回答,只是嘆息的搖頭,無奈的對藺修言說:「如果你這次為了展潔而對那個人屈服的話,那就正好說明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是這樣,你覺得那個人還會同意放她走嗎?」
肯定不會,他只會一次次的利用她來威脅自己,逼迫自己,這一點藺修言又如何會不知道,只是他心底還存了那麼點希望,希望他不會真的對自己絕情到這種殘忍的地步。可是,眼前不容爭辯的事實卻再一次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該死!」
藺修言狠狠的捶打的著床鋪,他恨那個男人的絕情,更恨自己的束手無策。
他的人生自小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不能改變也無力反抗,這種無奈和失去自由的痛苦他已經嘗夠了,難道也要讓她也如自己這般痛苦而委屈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