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精神的依靠
身後刺入背部的尖刺增加了一倍，其痛苦程度其實並沒有增加多少，但加上多出來的電擊，不斷的刺激著神經，卻讓痛苦的體驗明顯升級，而且讓人想昏迷過去都難。
唐真以為自己都不會再有力氣慘叫了，但每當試煉再次來臨的時候，他卻總能夠爆發出揭斯底里的嘶吼，即便聲音已經沙啞，即便身體早已到達極限。
又一次試煉過後，唐真的精神已然到了崩潰邊緣，這簡直不是正常人能夠忍受的痛苦，咬舌自盡或許會是很多人的最後選擇，但貌似白大褂老頭也根本不需要那樣懦弱的戰士。
很多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昏迷過去才好，因為那樣的話至少不至於如此痛苦，但誰又能保證，這次的閉眼，還會不會幸運的有下一次的睜開？
迷迷糊糊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畫面開始在他腦海里浮現.……
「喂，你是我們班裡的吧？」
杜千一副小大人般的模樣盯著躲在角落裡哭泣的小唐真。
小唐真聞言，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
杜千撓了撓頭，忍不住蹲下身子，道：「別人欺負你，為什麼不還手？」
小唐真確定這不是來欺負自己的傢伙后，終於抬頭，老實巴交的回道：「因為我手裡沒有槍。」
「噗！哈哈哈……」
杜千愣了好長時間，這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良久他才止住笑意，道：「你還真會為自己找借口呢。記住哦，別人欺負你，就一定用你的拳頭狠狠的打回去，怕個蛋啊！」
唐真沉默無言，對於他來說，那看似簡單的事情一點也不簡單。
「喂，我們回家順路，以後一起吧。」
或許是覺得唐真實在是有點兒意思，於是杜千豪邁的說道，緊接著他便瀟洒的離開。
唐真愕然的愣在原地，只因他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有人主動向他發出善意的邀請，他吶吶道：「這算是交到了朋友吧？」
於是，不管颳風下雨，膽小唐開始了與杜千的同行之旅。
可好景不長，就在兩人同行了一個多月之後，杜千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
唐真這才愕然發現，事實上自己對杜千一點也不了解，居然到現在連對方的住址都還不知道。
多方打聽無果之後，一向膽小的他居然找老師詢問了地址，可當得知杜千的住處之後，他不經愣在了當場，只因杜千的家根本就不在他家附近，他們回家的路簡直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想到這段時間自己每每抱怨杜千遲到的時候，杜千都只是撓頭傻笑，卻從來不曾去在意為何杜千老是汗流浹背，又為何杜千總是頂著黑眼圈。
拚命的跑到杜千的住處，然後按動門鈴，想要表達些什麼，但是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真子，是你來啦。」
開門的是杜千本人，他爽朗的笑道：「你是唯一一個來看我的同學，果然真正的朋友不好交呢。」
唐真握緊拳頭，紅著臉道：「媽媽說過，不需要我交一百個朋友，真正的朋友只要一個就夠了，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吧？」
杜千愣了愣，這才認同的點頭道：「聽起來像是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我們可不是朋友，我們是兄弟。」
唐真感覺很高興，只因自己的心意貌似已經傳達到了。
他接著道：「快說，你這些天里為什麼不來上學？」
杜千面色一苦，道：「被老爹捉去實戰訓練了，你不知道，有顆榴彈差點把我的腿給炸瘸了。」說著他露出了門后那條還綁著石膏的腿。
「現在和平的不得了，用的著這樣嗎？而且，連給老師請假都不用嗎？」
「得了吧，趕緊進屋，哪裡來的那麼多為什麼。」
……
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了，原來就是如此簡單的就交到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可是長腿老頭那一腳之後，千子還能活著嗎？直接被踢中頭部，想要生還的幾率極低，但卻並不是沒有可能，自己不是也沒有死？
要是還活著的話，那麼他也應該就在這樣的鐵牢里，因為白大褂老頭所囚禁的對象都是像自己一樣的年輕人，自己如果這時候大吼出聲，而千子又在附近的牢房的話，或許還真能夠聽到千子的回應也不一定。
想罷，唐真精神不經為之一震，他深吸了口氣，而後竭盡全力的大吼，道：「千……子！」
「千子，你聽見了嗎？！」
「千子！」
聲音在鐵牢里回蕩，但卻沒有一個聲音回答，唐真忍不住情緒低落起來。
或許鐵牢有隔音設施，又或許間隔的太遠，囚禁十八萬青年的鐵牢一定不小，千子只是沒聽見自己的呼喚而已，一定是這樣的。
「你……你鬼叫.……個屁！」
突然，唐真身邊傳來一道虛弱之極卻格外熟悉的聲音，不是杜千還會是誰？
唐真精神一震，激動的掙扎著索鏈「嘩嘩」作響，道：「千子千子，真的是你嗎？你還沒死，對不對？」
杜千有氣無力道：「拜託，請不要再說話了，我怕我再多說一個字，我都會累死的。」
唐真激動的笑道：「是千子，你果然還活著，實在太好了，哈哈哈.……」
杜千沉默，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也沒力氣去敘舊，呆在這樣殘酷的地獄里，怕也只有像唐真這樣的獃子能夠不在意身體所受到的痛苦吧？
唐真原本已要面臨奔潰的精神，此時卻出奇的穩定了下來，他用堅定的聲音，道：「活著出去，一起。」
「一起。」杜千突然用鏗鏘有力的聲音回道。
人的精神意志很奇怪，它在單獨的時候總是很弱小，很容易被左右動搖，但當它找到了所謂的精神寄託之後，它卻能夠變得前所未有的執著與堅定。
唐真找到了精神寄託，杜千同樣也找到了。
一邊忍受著無以言表的痛苦折磨，一邊恐懼著那些進鐵牢清理屍體如同死神使者般的冰冷腳步，他們挺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殘酷試煉。
萬幸的是，折磨之後有藥液，負責清理屍體的工作人員拖走的也並不是他們的屍體。
唐真與杜千甚至沒有去細數到底還有多少次這樣痛苦的經歷，他們只知道堅持再堅持，讓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如此簡單的事情里，只因不知道具體次數，他們便可以將每一次試煉都當成最後一次。
挺過去，活下來，就這樣簡單。
等他們眼前亮起了久違的燈光之時，整個鐵牢已然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了.……
十指連心，不停的被粉碎復原再粉碎，已經讓人聽之生寒，但那隻不過是開胃菜而已，那些不斷的轉換排列次序，每一次都穿透身體痛覺最為敏感部位的尖刺，才是真正讓人不願意去回想的噩夢。
可唐真所受的痛苦，卻是在此基礎上增強了數倍不止，但他卻依然頑強的活了下來，即便白大褂老頭都不經為之動容，而此時主電腦上那些接受原始方案測試的呈現黑色的編碼此時已經只剩下了三個。
這是個瘋狂的實驗，從上萬名無論是體質、精神、毅力都拔尖的測試者中，淘汰出三個最為恐怖的存在，他們才是白大褂老頭心目中真正的……人間兵器。
「我的孩子們吶，恭喜你們，最終闖過了地獄般的試煉！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居然足足有三千餘人留到了最後，實在比我的預期要高出了很多。」
白大褂老頭再次出現在顯示屏上，可接下來他卻遺憾的說道：「你們現在的體質已經遠超常人數倍，甚至比某些進化者更加強大，而且你們的意志更是比鋼鐵還要堅韌，你們已經是絕對的優秀戰士，但這些在面對得到了隕石碎片的使徒們面前，還遠遠不夠。」
聽到這裡，唐真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一股剛剛才被甩掉的死亡陰影再次籠罩了他的全身。
果然，老頭接著，道：「所以，你們還必須經歷一次最終試煉，迎接最後的蛻變，那便是吸收使徒種子的粉末。成功了，你們將成為世人所敬仰、所畏懼、所羨慕的人間兵器，失敗了，唯有一死。來吧，我的孩子們，讓我們一同創造奇迹吧，哈哈哈……」
唐真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按照老頭的話來理解，使徒種子便是m—11005隕石的碎片，是造成om病毒的根源所在。僅僅只是om病毒已經讓人類的壽命減半，那直接吸收其粉末的話.……
「喂，真子，這老頭不是說吸收了種子之後的動物便是使徒嗎？難道人不算是動物？」身旁的杜千提出心中的疑慮。
唐真聞言，不經皺眉道：「至少現在出現的殺戮者，沒有一個是瘋子，而且關鍵還在於量的問題，我們只是吸收粉末，其實只不過是比正常環境里的人類，更加接近om病毒而已，還達不到使徒的級別。不過，現在貌似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呢。」
杜千輕笑道：「後面的事情，只能夠聽天由命了吧，還能考慮什麼？」
唐真無奈沉默，只因他此時的心情與杜千恰恰相反。保護妹妹已經變得非日常，他必須需要實力，他絕不願再經歷一次長腿老頭奪走妹妹時的無助與痛苦。因此，他渴望試煉，渴望得到更大的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