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綁架那天為什麽不選他。”
第93章 “綁架那天為什麽不選他。”
訓練室。
強勁的鼓點震得耳膜一顫一顫的。
一上午舞曲變過很多次了,鏡子前有一道身影在跟著即興。
沈譚舟站在旁邊,拿著手機隨時換舞曲,臉色不太好看。
祁硯清穿著運動褲和白T,後背已經濕透了,臉色很白,汗水順著下巴往下淌。
在等待間隔中,他能聽到祁硯清粗重的呼吸聲,看他動作漸漸跟不上了。
“清清,歇一下吧。”
祁硯清沒說話,動作也不停,跟著跳到了下一首。
沈譚舟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從鏡子裏看祁硯清,一不小心也會看入迷,被吸引。
祁硯清的動作現在談不上標準,體力也跟不上,可壓在帽簷下的眼睛專注有神,病態的臉上傲慢狂妄。
爵士的律動帶出別樣的性感,身體慵懶地扭動著,動作力度不夠,可就是這種鬆散勁兒都覺得恰到好處。
舞感是一種很難具象化形容的東西。
有的人技術動作都到位,但就是不夠吸引人。
而祁硯清則是相反,隻要他在舞蹈狀態中就足夠抓人,他的舞感太強了,是獨屬於自己的風格。
沈譚舟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慨,清清如果不跳舞的話太可惜了,天生的好苗子啊。
“十六首了,不能再繼續了。”沈譚舟切斷音樂。
祁硯清累得大口呼吸,嗓子幹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他摘了帽子,把散亂在額前的碎發攏到腦後,露出一張汗涔涔冷白的臉。
他的聲音很啞,“我以前的記錄是破百……”
“你不能跟以前比。”沈譚舟把保溫杯遞給他,“你都多久沒跳了,腳上還有傷,我剛才看了,動作沒有問題……”
“問題很大。”祁硯清慢慢喝了口水,擦了把臉上的冷汗,“我現在連一整首舞都跳不完,動作生澀不連貫,感覺也不到位,有幾個高難度動作甚至做不出來……咳咳咳。”
沈譚舟拍著他的後背,“沒你說得那麽差,是有瑕疵但也很好了,參加節目沒有問題。”
祁硯清卻搖頭,堅持說:“你先不要和文柏說,我還沒說要參加。如果讓我這副狀態參加節目還做導師,那不如另找人。”
“我不上去丟人。”祁硯清把水杯放下,重新把帽子扣在腦袋上,“繼續放音樂。”
“你腳行不行,還在上藥能這麽跳?”沈譚舟說著把祁硯清按到椅子上,聽他低咳了幾聲。
語氣嚴厲地教育道:“不是逼你參加比賽,也沒讓你把身體搭進來!說來練練就隻是練練,玩命跳算怎麽回事。”
“真跳出什麽後遺症我看你怎麽辦!就為了這三五年能跳到最完美,最極致,不管以後了?成了傷腳以後走路都成問題,想和楚星一起坐輪椅?”
祁硯清不想歇,一歇就會累,身體的乏勁就會出來,再想保持感覺就難了。
他無奈地笑了下,捏著酸疼的腿,“我三五年都不見得能活下來,說不好哪天就有個什麽意外。”
“我不想說以後,隻管現在。”祁硯清又站起來,“我心裏有數,你再這樣就出去,別耽誤我時間。”
沈譚舟眉頭緊皺著,他也知道勸不動祁硯清,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了音樂。
他看著再度沉浸到舞蹈中的人,說不出心裏是一種什麽感覺,心疼有,舍不得也有,但同時又覺得他真傲氣,他就該是這樣子。
有人選歲月靜好安享百年,有人選極致綻放,哪怕隻是彈指一揮間。
沈譚舟看著祁硯清跳古典舞,心髒都被揪起來,他覺得祁硯清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漂泊無定。
……就像是沒人再拽著他的線了。
周簡在外麵接電話,“談哥,沒有啊!誰說我們在練舞,怎麽可能!”
“從你那兒做了檢查出來我們就進咖啡廳了……啊,沒喝,他沒喝,他不是失眠嗎。”
“就是太久沒出門了,清清想看看外麵,不可能練舞,我跟舟神能縱容他亂來?”
“周哥。”周簡說著話,身邊冷不到響起一道聲音。
談妄在那邊冷聲問:“誰的聲音?”
周簡嚇一跳,看著忽然出現的鍾深白,連忙對著手機說:“沒誰,遇到一個朋友。”
談妄在那邊冷聲說:“周簡你別由著硯清亂來,他一直不把身體當回事,馬上就要開始注射阻隔劑了。”
周簡看了眼鍾深白,讓他別動,自己走開幾步小聲問:“什麽時候注射啊?”
“就這兩天開始注射,你們又要參加節目,手術就不能太晚做,要留出恢複的時間。”
“周簡,我認真的,你看著點硯清。”談妄怕他不明白,說得更透徹了,“祁爺爺已經不在了,他現在沒有牽掛,你懂嗎?”
周簡嚇得臉色都白了,掛了電話。
鍾深白還在訓練室門口等他,訓練室是隔音房,在外麵聽不到裏麵的聲音。
“周哥,清神在裏麵嗎?”鍾深白笑著問,他穿著一身白衣服,看起來幹淨又爽朗。
“沒,是舟神在。”周簡說,“你不忙嗎?還不去訓練?”
鍾深白笑眯眯地看著周簡,“周哥是不是有了清神就不想帶我了?”
“別多想。”周簡拍著他的肩膀,沒有清神也不想帶你好嗎。
“我明天有比賽,周哥陪我去嗎?”鍾深白看起來很好哄,馬上就笑了。
周簡翻了翻手裏日曆,不好意思地說:“不巧,我正好有事,下次肯定陪你,快去訓練吧。”
鍾深白盯著他的臉看,幾秒後揚起乖巧的笑容,“好,那不打擾周哥了,說好了下次陪我去。”
“好好好。”周簡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這才進到訓練室。
“還在跳?!”周簡看向祁硯清的腳,“祖宗!昨天晚上才包紮的!談哥一直叮囑不能劇烈運動,能不用腳就不用!”
周簡說著話,就看向祁硯清冷白的臉,今天本來是出來做檢查的。
誰知道從醫院離開後,清清就和沈譚舟說想來舞協。
來了之後就說要試一下即興,看看自己還有沒有感覺。
然後就試了這麽久?
一直到這首舞曲放完,祁硯清才停下來,脫力地坐在地上,看起來很累,笑容卻肆意明亮,他大口喘著說:“還行。”
沈譚舟上麵有進度顯示,五十三首,這可不是還行。
當天周簡開車把祁硯清帶回爺爺家。
回去後祁硯清什麽都顧不上,累得沾床就睡,就連衣服都沒換。
陸以朝做了一桌飯菜,全是祁硯清喜歡的。
他看著祁硯清回了臥室,連句話都沒說上,隻能問周簡:“檢查結果怎麽樣?”
周簡:“你什麽時候走啊。”
陸以朝皺眉,“他腺體狀況怎麽樣,做手術危險大不大?能做?”
周簡:“你什麽時候走啊。”
陸以朝捏緊拳頭,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走”字!
“我和祁硯清的事跟你說不著,他腺體的狀況我會去問談妄,你喊他出來吃飯,我出去。”
陸以朝摘了圍裙,拿了外套就往出走,祁硯清看不到他的話,可能胃口好點。
他叮囑周簡:“等會兒飯涼了就在微波爐熱一下,他胃不好……”
周簡輕嗤著打斷他:“裝什麽大好人啊,現在知道對人好了,看不出來清清已經不喜歡你了?”
周簡早看他不順眼了,這幾天礙於別人都在場,他不想吵起來,現在聽到陸以朝虛偽的話就覺得生氣。
他冷漠地看著陸以朝,“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喜歡楚星不敢說,然後就娶了清清?替身梗玩得真溜啊你,你怎麽還有臉在這兒做飯的……”
陸以朝站在門口,回頭冷沉地看著他,咬牙說道:“閉嘴!”
周簡笑了,走到陸以朝麵前,微微仰頭,“陸老師,還當我是那個CP粉頭呢?”
“這幾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楚星不喜歡你啊,人家根本不知道你喜歡他,喲,你這還是暗戀呢?可真辛苦,暗戀了楚星三年?四年?還是更久?對著清清的臉想著暗戀的人,您好他媽的癡情啊。”
陸以朝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轉身看向他,語氣狠厲:“我什麽時候喜歡楚星了,你別在祁硯清麵前亂說,我沒喜歡過別人……”
周簡打斷他,低吼道:“綁架那天還不夠清楚?!你他媽都沒看清清一眼,你一直看著祁楚星當老子眼瞎啊!”
周簡想到那天就氣紅了眼,聲音根本壓不住,哽咽著說:“清清不就是被你說哭的嗎?我從來沒見他那樣哭過!”
“你說你不喜歡祁楚星?你不喜歡他為什麽現場扔了一堆你們說笑的照片!你敢說這不是陸堯故意給清清看的?”
周簡惡狠狠地看著陸以朝,“你說你不喜歡祁楚星,那你喜歡誰?祁硯清啊?那綁架那天為什麽不選他!”
陸以朝渾身緊繃著,被周簡用力推到牆邊,剛才的強勢蕩然無存,右手又劇烈的抖起來。
周簡扯住他的衣領,眼底猩紅,“說啊!人就在你麵前,你他媽不選……混蛋!我不是說祁楚星就該死,可是你完全沒有要安慰清清的意圖。”
“你知不知道你當時有多冷漠?”周簡回想到那個畫麵都心悸,“耳機裏讓你不要動、不要上前、不要激怒陸堯!耳機裏讓你他媽的欺負祁硯清了嗎!讓你不選他了嗎!”
陸以朝動了動嘴,臉色蒼白神情狼狽,心髒一陣陣悶痛窒息,他身體發軟靠牆才能站穩,他用力攥緊拳頭,右手指縫有血滲出。
周簡重重擦了一下臉,眼尾紅得嚇人,“你千萬別說你喜歡祁硯清,我聽了都覺得惡心!”
“你這樣的喜歡誰能消受得起,你不如直接說恨他還來的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