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祁硯清的遺物
第63章 祁硯清的遺物
“周簡!”陸以朝對著手機低吼一聲,咬字很重,“他還沒死!”
周簡聽他生氣,自己更是憋不住。
“你他媽在說什麽瘋話,那是懸崖!下麵是瀑布!你看到那條河有多急了嗎!你扔一塊石頭下去看看會飄多遠看看會不會直接沉下去!”
陸以朝怒火翻湧,五髒六腑都在被燒灼,“沒有屍體!下麵的村子我還在找……”
周簡直接打斷他:“我不希望他活著嗎?我們誰不希望他活著!就你在找嗎!我們沒有找嗎!就你知道從沿途的河流找人嗎!你當你多厲害就你最懂嗎你算個屁!”
周簡語速很快,壓製著陸以朝一句話都插不進來。
“就算是屍體我們也會帶清清回家!跟你他媽的有什麽關係!我就是看不慣你到現在還在炒炒炒的虛偽!”
“你陸以朝,以後少他媽跟祁硯清的名字擺在一起,我怕他惡心!”周簡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了很多。
他冷笑著繼續說:“陸老師,愧疚了是嗎?多少也有點良心是吧?你以為你是沒有拉住他嗎?你是把他推下去了!”
“在網暴最嚴重的時候你在幹什麽?在沒有信號的地方采景,你不就是覺得他祁硯清什麽都不怕被罵也活該嗎!”
“祁爺爺死的時候你又在幹什麽,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爺爺了,沒能送最後一程,這輩子都錯過了,難受嗎?”
周簡咬牙切齒,“你可千萬不要放過自己,你最好愧疚一輩子!”
陸以朝一句話都沒再說出口,手機裏就傳來忙音。
他把手機狠狠砸到車門上,又用力捶了幾下喇叭。
路過的行人被嚇一跳,衝著他的車罵罵咧咧。
陸以朝大口呼吸著,胸膛劇烈起伏,心肺幹裂似的漲疼,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車笛聲刺耳,“滾!”
他就是覺得祁硯清沒死。
祁硯清怎麽能死。
至少在見到屍體前,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再議論祁硯清的生死。
他就是堵上這些人亂說的嘴!
他就是……不許他們說祁硯清死了。
可是當天晚上的實際情況卻跟預想的不同。
確實沒人再說祁硯清是死是活這件事了,事情的矛頭直指陸以朝。
“陸以朝你是不是賤得慌啊?”
“我怎麽會粉你啊,祁硯清對你好嗎?不是都爆出來他把你家都搞垮了?你瘋了?”
“戀愛腦煩死了,陸以朝是傻叉吧,都撕成這樣,別人招招手你就又回去了。”
“喜歡祁硯清和喜歡陸以朝的都沉默了,好卑賤一男的。”
“你們離婚了,我求求你清醒一點!你被祁硯清離婚了!你被祁硯清拋棄了!你被祁硯清當成豢養的動物!”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可千萬鎖死了,別出來禍害了別人。”
“想轉行做導演?影帝的紅利吃夠了是吧,不能秀恩愛就沒有熱度了,開始轉行收割另一批韭菜了?”
“你有必要這麽舔嗎?買賣婚姻上癮是不是?你舔祁硯清能幹嘛?”
“老子為了你罵了祁硯清粉絲三百多條私信,你他媽就給老子這樣反轉?”
“祁硯清怎麽沒把你咬死,天天啃脖子,呸!狗男男!”
陸以朝繼續翻微博,他從這裏麵找不到一條溫和的評論。
之前不是沒有被黑過,祁硯清被黑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子。
幾分鍾刷新一下,罵聲就能多上千條。
各種營銷號為了熱度頻繁發兩人的新聞。
一夜之間祁硯清和陸以朝的名字高居熱搜榜不下。
然後又出現一個新熱搜。
【最好笑的演繹CP】
陸以朝點進去看,是他們之前的各種同框視頻。
熱度最高的是兩人在一場紅毯上被問話。
記者問:“陸影帝和清神,我來俗氣地問一句,你們愛不愛對方啊?”
陸以朝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頭發又短又碎,雅痞淺笑,“愛啊,我愛祁硯清。”
鏡頭轉到祁硯清,祁硯清長發稍彎,明眸動人驚豔,眼底含著笑意,他笑起來鼻尖痣很明顯。
他說:“愛吧,陸以朝應該挺愛我的。”
周圍都是笑聲,陸以朝無奈地扣住他的腰身,給他扣上西服外套的扣子。
記者笑著問:“清神不好意思了呀?逃避我的問題,那我再問一句,清神能愛陸影帝多久?”
大概會回答愛你一萬年吧。
祁硯清卻說:“月亮落下的時候。”
陸以朝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哭的,等他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麵了。
他太久沒見祁硯清了。
以前不覺得一個月有多長,這個月結束還有下個月,今年過完了還會有明年。
但是祁硯清的時間永遠停在了那天,在那個烈日下。
陸以朝滑動進度條,看著祁硯清笑著說:“愛吧,陸以朝應該挺愛我的。”
“愛吧,陸以朝應該挺愛我的。”
“愛吧,陸以朝應該挺愛我的。”
……
陸以朝開不動車了,他低著腦袋慢慢抽煙,車裏煙味嗆人,刺的眼睛很紅。
不過十分鍾而已,那條視頻也被攻陷了。
“好家夥,這是三年前的視頻。”
“三年前就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了,他說陸以朝愛他,他不說自己愛陸以朝。”
“我就想問問那些說嗑的人,你們腦子裏是不是沒點正常的東西了?”
“祁硯清長得可真好看,不能跳舞了,直播帶貨也行。”
“我可不買,我嫌他惡心。”
“什麽叫月亮落下的時候?意思就是隻愛晚上唄!那我懂了。”
“我也想問,這是什麽屁話,他可比娛樂圈的人還會模棱兩可。”
陸以朝看了十幾分鍾後,忽然皺緊眉頭,這個話題的熱度飆升太快了。
他點開那些噴子的主頁,看到ID大部分都是亂碼。
他立刻驅車趕去公司,讓技術部來檢查這些微博賬號。
技術部員工:“陸總,這確實是水軍,是比較高級一些的水軍,罵得這麽激烈就是為了引戰帶節奏。”
就算是被全網黑,也不可能出現幾分鍾幾千條的罵聲,而且祁硯清是在參加節目後才更火的,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流量。
陸以朝:“查一下這些賬號是哪來的。”
“都是黑號,從各個地方收來的。我們可以找微博那邊直接刪號禁號。”
陸以朝皺眉想了一會兒,“不用,直接貼數據,把有異常的黑號拉表格。”
“好的陸總。”
Dawn影視本來就是藝人公司,有專門的部門處理這種問題,人手多,效率很高。
賈伊問:“陸總,整理好的表格我們發出去嗎?”
陸以朝說:“你發給周簡吧。”
這些水軍是別人買的,不可能是為了單純黑祁硯清,這是虧本買賣。
要看這種事對誰最有利,是誰想踩著祁硯清上來。
周簡發了微博,全部長截圖把表格截完。
清神的小助理兼小經紀人:這麽怕你清神啊?搞這麽多黑號引戰,我看看是哪個孫子,你等著爺爺請你喝酒。
可能是真的被表格唬住了,網上的聲音一時間消失了大半。
慢慢的,隻有偶爾嘴臭的還會噴幾句,對於大部分路人來說已經快忘了為什麽討厭祁硯清。
反而是超話裏的粉絲還在打卡,高興了難過了都在這裏說說話。
愛始終比恨長久。
陸以朝還在找人。
周簡跟朋友們也都找了很多搜救隊找屍體。
談妄一直關注著各個醫院的動向。
清清一生漂泊看似自由,可他最想要的是家。
他們誰都不可能讓清清去流浪。
陸以朝不再工作,整日在村子裏找人。
不停地說著幾句話。
“長頭發、很漂亮、很瘦很高、脾氣不好。”
“可能受傷了,可能隻是走不了路了,可能摔得很嚴重,可能在某個地方迷路了。”
隻要他沒找到最後的地方,他就覺得還是有希望。
祁硯清怎麽可能真的死了。
……可是兩個月了。
在距離祁硯清消失的兩個月,這個名字徹底淡出了大家的視野。
再次提起的時候,大都數人會說一句,“那個全舞種舞者。”
對舞壇來說,是一顆明星墜落了。
黑池舞者排行榜,祁硯清就掛在榜首的位置。
雖然和葉威獎杯數量一樣多,但他破了更多的記錄,後來者居上,這毋庸置疑。
周簡沒有帶新的舞者,會長林遠梳給他建議,“你很有經驗,之前就問過你和硯清,你能不能帶兩個人。”
周簡歎氣:“跟清清在一起的時候沒有精力管別人,一天24小時看著他都不夠。”
“現在呢,你總得繼續工作。”林遠梳說,“最近有個孩子很不錯,有天賦,才18歲,是很好苗子,你大賽經驗多,我希望你能考慮。”
周簡點了點頭接受建議,“我就是最近心態不好,還是會繼續工作,但我得緩緩,真的需要緩緩,我帶了清神五年,今年是第六年了……”
林遠梳當然理解他,恰好有人推門進來,是個高瘦的少年,很年輕,有朝氣,看起來幹幹淨淨的,“會長您找我?”
林遠梳點頭,然後看了周簡一眼。
周簡懂了,這就是林會長說的那個人,18歲的全舞種舞者。
時間更迭,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停下,會有更多舞者出現,有人被遺忘,有人矗立巔峰。
已經九月了,明明烈日炎炎,但吹來風帶了涼意。
周簡和沈譚舟去找了陸以朝,車裏放著三個紙箱子。
陸以朝從村子裏趕回來,他黑了很多,看起來少了溫雅,鋒利冷漠,黑眸比之前更深邃了。
他開門讓兩人進去,他現在一周回來一次,回來看看花雕。
“花雕。”周簡一眼就看到在沙發上的貓,“你長大好多啊。”
花雕盯著周簡和沈譚舟看了看,站起來往門外看,門一關上就又趴下睡覺。
花雕不愛玩了,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沈譚舟抱著幾個紙箱子,跟著陸以朝到了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常年關著門,拉著紗簾。
他們進去後打開紙箱子,裏麵是祁硯清放在周簡那兒的獎杯,三人沒有說話,這個房間的格子櫃裏放滿了獎杯。
這是祁硯清的遺物,是一整麵牆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