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明知後果,卻從沒想過收手。”
第62章 “他明知後果,卻從沒想過收手。”
祁硯清很少在人前哭,或者說他很少哭。
就算在少年時代,他也是喜歡藏著情緒,笑著反殺,被人欺負到紅眼難過,那不可能。
陸以朝被煙霧熏得睜不開眼,他用力閉上,看到了那個在自己麵前慟哭的祁硯清,隔著幾米遠都能聽到他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他哭得像個討不到糖的小孩子,他那麽委屈。
……從來不哭的祁硯清,在他麵前紅了好幾次眼睛。
陸以朝深吸了一口氣,肩膀克製不住地輕抖。
他還記得,那天逼祁硯清回祁家的時候,祁硯清也是這樣,很難過。
高傲的祁硯清攥著他的衣領,像隻張牙舞爪又被扼製的幼獸。
“哪天他們讓你扔了我!你他媽是不是要扔!”
簽離婚協議的時候,祁硯清撕碎合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虛張聲勢,可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陸以朝,是我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折騰他幹什麽……陸以朝用力按住眼皮。
他做過很多過分的事,但最不可原諒的是……他明知後果,卻從沒想過收手。
他多成功啊,讓祁硯清那麽難過。
他多狠心,將一柄淬毒的匕首推進祁硯清的胸腔,讓他痛,讓他哭,打斷他的傲骨,讓他腐爛頹敗。
陸以朝攥著煙頭,掌心被燙出紅點,卻抵不過心髒收縮的悸痛。
“陸總。”
耳邊恍恍惚惚地響起這道聲音,祁硯清喜歡尾音上揚帶笑地叫他。
……好像也很久沒有叫過了,陸以朝抬臉,他身邊沒有人。
樓下人都散了,隻剩祁楚星在等陸以朝,手裏拿著個袋子。
兩人出去後,祁楚星才把手裏的東西給他。
“我哥的,分你一個。”祁楚星給了他一個小盒子。
陸以朝打開看,是一枚耳釘。
祁楚星眼睛很紅,鼻音悶沉的,“收好吧,別弄丟了,弄丟就沒有了。”
“我還在找他。”陸以朝握緊耳釘。
楚星低下頭,“我也希望我哥能回來,我……”
他沒說下去,抿著嘴搖頭,眼淚掉在褲子上,他無聲地哭著,眼淚洇出大片的水漬。
陸以朝把祁楚星送回家,開著車忽然不知道接下來去哪。
村子裏還有無人機在排查,有四五十個村子,看不到祁硯清的屍體他不會死心,找不到就是還活著。
陸以朝在路上遊蕩了一會兒,不知不覺把車開回了家。
他很久沒回來了,開門的時候才想起家裏還有一隻貓。
花雕照舊站在沙發靠背上,瞪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甩著小黑尾巴,“喵。”
“花雕。”陸以朝摸著貓,笑不出來了,“……差點忘了你。”
他在自動喂食器裏填滿貓糧,又檢查了自動飲水器。
花雕沒像平時一樣走過來。
陸以朝回頭看了一眼,眼睛倏地紅了,隻見花雕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口,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甩著,像在等誰。
“花雕。”陸以朝走過去聲音哽咽,氣音微顫,“你爸好久沒回家了是不是……”
“喵。”一隻不會撒嬌的小貓,執著地看門口。
陸以朝眼底酸脹生澀,說不出一句話。
花雕現在不回貓爬架睡了,就在沙發上睡覺,腦袋一直衝著門口的方向,外麵一有聲音就動動耳朵。
陸以朝躺在沙發上,把花雕摟在懷裏,溫軟綿滑的觸感讓他想多抱抱。
花雕懶洋洋地甩甩尾巴,不舒服地扭動幾下,非要倔著轉身,腦袋衝著門口,聽到外麵有動靜就抬眼看一下。
祁硯清養的貓跟祁硯清一樣倔。
陸以朝把臉埋在他毛上,“你想他了嗎。”
“喵。”花雕用尾巴碰了碰他的手臂。
陸以朝不由得收緊手臂。
祁硯清,你不是說貓不給我嗎,怎麽還不來拿。
第二天,陸以朝天一亮就醒了,一直是淺眠狀態,一整晚都在渾渾噩噩地睡著醒來。
他去衣櫃裏拿換洗衣服,順便再拿走一件祁硯清的衣服。
花雕早早吃了貓糧就趴在沙發靠背上睡覺了,白貓黑爪,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陸以朝摸著它的腦袋,“等我,也等他。”
“喵。”花雕濕潤的鼻尖碰碰他的手。
距離祁硯清失蹤已經一個月了。
陸以朝白天看無人機的畫麵,晚上看保存下來的視頻。
他之前一直在山裏,沒辦法上網,知道祁硯清被罵的事情,但沒有想到這麽嚴重,已經成了網暴,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
他更不知道,爺爺不在了……
他都不敢想祁硯清是怎麽撐過來的。
陸以朝戴上耳機,專注地看手機裏的視頻,畫質很模糊了,是很多年前拍的,又被粉絲加過好幾層濾鏡。
他看著上麵躍動的身影,是祁硯清以前跳舞的視頻。
看他跳舞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再看才終於明白,跳舞的祁硯清在發光。
他沉迷地看著那抹白色身影,一個視頻反複看,反複看。
現在上網已經找不到他的視頻了。
有太多人追著祁硯清的粉絲罵,在祁硯清各種舞蹈視頻下麵嘲諷。
粉絲們不想祁硯清被指點說教,統一下架自己曾經上傳過的視頻。
現在,祁硯清的超話已經翻不出任何舞蹈比賽視頻,所有指路都消失了。
超話簡介也改了,
“你是極光。”
陸以朝往下翻著,他想找祁硯清最後一場比賽,比賽沒找到,但是看到一個總出現的粉絲ID。
【希望祁硯清快樂】:7月26日,打卡,清神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沒有你跳舞的日子很喪。
【希望祁硯清快樂】:7月24日,打卡,清神和大家報個平安吧,發一句話行嗎?
【希望祁硯清快樂】:7月20日,打卡,黑子滾粗!除了無腦噴人你們還會幹什麽?!是在現實裏找不到存在感嗎?
【希望祁硯清快樂】:7月16日,打卡!嗚嗚嗚清神是不是傷到腳了!看比賽回放才看到地麵有血!被花枝紮到腳了!要消毒!要打針!讓陸影帝照顧你!@陸以朝一
【希望祁硯清快樂】:7月15,啊啊啊啊啊贏了贏了嗚嗚嗚嗚嗚謝謝清神!我們可有底氣了!你就是不會輸!嗚嗚嗚嗚嗚!謝謝清神,我們知道你的意思。
陸以朝又翻到最上麵。
【希望祁硯清快樂】:8月3日打卡,今天很難過,成績沒考好,但我努力了。然後想到了你,你說努力了就算失敗也沒事,人生這麽長,輸幾次贏幾次能占多少內存。然後我就看了一晚上書!清神你也要快點清內存呀,等你。
超話裏這樣的打卡很多,他們分享日常,互相鼓勵。
大家都在等,等祁硯清複出跳舞的信息。
陸以朝緊抿著嘴唇,注冊了一個小號。
【lyzyygmm】:祁硯清,今天白天很熱,晚上外麵的蟬鳴聲吵得睡不著,門口的籬笆裏開了很多花,很好看,也沒那麽好看,不是玫瑰。
在這段時間裏,沈譚舟喃凮也拿到了現代舞的冠軍。
現代舞天花板,還一直沒機會能和祁硯清比一次。
“恭喜舟神奪冠!舟神就是永遠的天花板!”
“舟神接下來要參加什麽比賽呀?聽說你也開始挑戰自己了,想試試更多舞種嗎。”
“我忽然想笑,那個說要來贏過舟神的人,怎麽不敢出來了?”
“別問,問就是懶得比,問就是舍不得搶舟神的冠軍。”
“能別在舟神這裏說這些嗎?有病嗎?不知道兩人是朋友,撕毛線啊!”
“舟神你還和清神有聯係嗎?他為什麽把所有比賽都退了?”
“那場古典舞還不明顯?家裏祖墳都快被刨了,他還上台跳?不怕被投毒啊!”
“我有一點內部消息,好像說祁硯清出事了,所以才一直沒露麵?”
“哪方麵的出事?”
“好像是說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是是是,祁硯清一天被你們咒死三百次,造謠就不怕半夜撞到不幹淨的東西嗎!”
賈伊拿著手機給陸以朝看:“最近經常冒出這種聲音,雖然一直都有人說這種難聽的話,但我覺得這像是真的有人知道了。”
陸以朝也看出來了。
“陸總,要不您先回公司?您天天不露麵,就總有人亂猜。”
陸以朝擰眉,“我是要回去一趟。”
他在一開始就全麵封鎖消息,現在大規模地開始煽動人心,很明顯是背後有人在作怪。
陸以朝回了公司,當天就安排自己上了一場紅毯晚會。
不管如何,他依舊帶著影帝的光環,鏡頭給得足夠多。
主持人笑著問:“陸影帝最近在忙什麽呢?”
“忙著選景,在深山信號不好,不是趕巧的話,都看不到你們發的信息。”陸以朝笑容溫和好看。
“哇~早就聽說陸影帝有意向轉幕後,難道是真的?!”
陸以朝點頭,“真的。”
“期待了,期待陸導的第一部 片子!能不能再問問,陸影帝是自己在選景嗎?”主持人笑著問。
“嗯?”陸以朝故作不懂。
主持人一邊用自己的手摸脖子右邊,一邊清了清嗓子,“咳咳!”
陸以朝失笑,抬手捂著自己的側頸,“我這不是常事嗎。”
“哇哇哇~!”
老粉都知道,祁硯清最喜歡咬陸以朝的脖子,陸以朝的側頸常常有個牙印。
占有欲極強的omega誰能頂得住。
宴會結束後,陸以朝就打算直接離開了,主持人衝他挑眉,“沒見過你這麽喜歡自爆的。”
陸以朝:“謝了,下次免費上你的訪談。”
主持人笑,“那可以,不然我白跟你演戲了。”
陸以朝開車回公司,脖子上哪有什麽痕跡,都是畫的。
他這段話被剪輯放到網上,等同於在說祁硯清還跟自己在一起,隻是沒信號。
周簡給他打電話,“人都死了你還想演戲演到什麽時候,你覺得清清還可能活著嗎?”
陸以朝:“我在找。”
“早幹嘛去了,少假惺惺了。”周簡冷笑,“該不會還想綁著炒CP吧,死了都不放過啊?你讓清清安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