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林五帶著陸從風蕭寶姝, 一行人且戰且退,已經退到京城城門。


    城門處,城門已經關閉, 而衛軍營已經追了過來,衛軍營是皇帝嫡係,負責守衛京師,領頭的將領執刀喝道:“陸朗,你竟敢越獄, 若不束手就擒, 休怪衛軍營無情了!”


    林五一行人此時已經折損一半,餘下的, 也都身上帶傷, 陸從風更是受傷頗重,要靠蕭寶姝扶著才能勉強站立,那衛軍營領頭將領見狀, 便想立下頭功,先擒住陸從風, 於是指揮眾人衝鋒, 自己則騎著馬, 手執大刀,向陸從風方向奔來。


    蕭寶姝扶住陸從風,焦急道:“表哥,我們快撤!”


    兵荒馬亂, 陸從風耳邊殺聲陣陣,這卻似乎讓他重回西州的時光, 他忽哈哈大笑, 對林五道:“林五, 你尚未見過我上陣殺敵吧?”


    林五心領神會,他將手中□□拋向陸從風,喊道:“願意一見!”


    陸從風接住□□,蕭寶姝唬的心神俱烈:“表哥,你身上還有傷,不要胡來……”


    陸從風卻將她推向林五身後,笑道:“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他手執□□站立,麵前就是已經縱馬越來的衛軍營將領,那將領仗著馬匹精壯,拿著大刀,就向陸從風肩上砍去。


    陸從風雖被刑訊的遍體鱗傷,但他在戰場多年,一身本事,都是屍山血海中練出來的,他曾身中三箭,仍然縱馬一槍挑落北戎漠北王,其驍勇善戰,世間無人可敵,更別提這靠著裙帶關係上位的衛軍營將領了。


    陸從風大笑一聲,就輕鬆避開大刀,然後□□如遊龍般,穿胸而過,一槍便刺落了那領頭將領,那將領驚愕倒下馬匹,他臨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連一招都敵不過身受重傷的陸從風。


    在場西州軍都興奮不已,大聲叫好,一隻受傷的雄獅,那也是獅子,又怎麽會被耗子打敗?陸從風這定北大將軍,還有他在西州無可匹敵的威望,都是他一刀一槍拚出來的,那端坐皇位,隻會陰謀算計,子弑父、弟殺兄的梁氏皇族,又怎麽能和他相比?

    陸從風翻身上了馬匹,然後將林五身後的蕭寶姝撈上馬背,他對林五和其餘人喝道:“搶馬,出城門!”


    “是,將軍!”


    眾人紛紛殺敵搶馬,一行人縱馬狂奔向城門,前方城門緊閉,後有追兵,正當眾人準備強行破門的時候,忽然門卻開了。


    原來是守門的守正開了城門,守正大聲道:“陸將軍,十年前,我妻子被宣平侯世子當街調戲,是你救了她,今日,我還了這份恩情。”


    陸從風勒住馬,道:“多謝,隻是你開了城門,也逃不了罪責,不如隨我一起走吧。”


    那守正搖了搖頭:“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今日開了城門,已是叛君了。”


    說罷,他竟然橫刀自刎了。


    陸從風愕然,但他也理解那守正,他救了守正妻子,守正開城門,算是報恩,但是守正又一直接受的是忠君思想,開城門,又算背棄君王,進退兩難,他便橫刀自刎,既報了恩,也算盡了忠。


    陸從風抿了抿唇,心中是五味雜陳,忠君報國,這何嚐不是他的想法,可是自從連曄拿出遺詔,盡訴皇帝弑父奪位的真相,直到他因遺詔下獄,西州軍起兵,一步步,推著他走向謀逆的道路,君不正,臣何往?


    他身後蕭寶姝安撫地摟住他的腰,低聲道:“表哥,若日後我們能夠生還,定好好報答這位守正大人的恩情。”


    一句話倒是驚醒了陸從風,他揮鞭打馬,對身後眾人道:“走!出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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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拚殺間,陸從風的隊伍已經折損大半,數百人的隊伍隻剩下二十人了,一行人快馬加鞭奔到京郊外,但馬匹都因為勞累口吐白沫摔倒,林五急道:“陸將軍,沒了馬,我們遲早會被追上。”


    陸從風略一沉吟,說道:“我們若走官道,定然會被抓住,不如走小道。”


    陸從風自幼在京城長大,對京城附近道路十分熟悉,他帶著眾人,深一腳淺一腳,決定從小道回西州。


    隻是走到離京郊五十裏外,忽然馬蹄聲陣陣,陸從風和林五對視一眼,一行人都抽出刀劍,隻見黃沙滾滾,一隊穿著黑衣的男人縱馬而來,對陸從風道:“陸將軍,我家主人想請將軍一敘。”


    陸從風執劍問:“你家主人是誰?”


    “主人說,將軍一去便知。”


    蕭寶姝不放心,對陸從風道:“表哥,小心有詐。”


    領頭的黑衣人笑道:“雲姑娘,如今太子殿下帶著衛軍營數萬人,正在四處搜捕你們,你們覺得你們能逃得掉嗎?”


    蕭寶姝一驚,梁珩竟然親自出馬了嗎?她瞪著那些黑衣人:“所以你們是和太子一夥的?”


    那黑衣人搖頭:“如果我們是太子一夥的,現在來的就是衛軍營了。”他又對陸從風道:“陸將軍,你乃世間猛將,難道怕赴約嗎?”


    陸從風一笑:“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見見你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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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帶著陸從風等人,一路竟然來到了京郊的相國寺。


    相國寺是國寺,香火鼎盛,就連皇帝都會每年親自過來禮佛,達官貴人在此清修的,更是不計其數,蕭寶姝扶著陸從風,兩人都是暗暗心驚,這神秘人,到底是什麽人?


    相國寺後院,黑衣人帶著陸從風和蕭寶姝,來到一間雅致的禪房,禪房外麵蟬聲陣陣,大樹遮天,黑衣人敲了下兩下禪房的門,畢恭畢敬道:“主人,陸將軍和雲姑娘來了。”


    陸從風和蕭寶姝對視一眼,蕭寶姝推開房門,扶著陸從風走進去,隻見禪房內,一美貌女子笑吟吟地合上手上佛經,道:“陸將軍,雲姑娘,好久不見了。”


    陸從風和蕭寶姝一驚,原來這美貌女子,竟然就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沈晴。


    陸從風來京城時,沈妃曾經三番四次想拉攏他,想借助西州軍的勢力,和他聯手對抗梁珩,陸從風卻不想將西州軍拉入儲位之爭的漩渦中,於是拒絕了她,沈妃不死心,又從蕭寶姝下手,暗示她如果她能說服陸從風,她便能說服皇帝,讓他同意她和陸從風的婚事,不過蕭寶姝也嚴詞拒絕了她,之後皇帝卻莫名同意了她的婚事,聽說是沈妃吹的耳邊風,蕭寶姝也不知道她是打的什麽算盤,明明自己拒絕她了,她卻還是幫忙了,不過很快,她被梁珩搶親,陸從風有下了獄,蕭寶姝也無暇再去想這件事了。


    今日,沈妃卻在這相國寺私會他們這些逃犯,蕭寶姝警惕道:“沈妃娘娘,你想做什麽?”


    沈妃施施然站起,她笑道:“我自然是想救你們了。”


    “救我們?”


    沈妃點點頭:“如今衛軍營傾巢而出,你們還沒到西州,就會先被抓住,為今之計,就是躲在這相國寺中,等待風聲過去,相國寺是國寺,地位超然,而我又是聖上寵妃,奉聖旨在此短修,替聖上和大梁祈福,斷然不會有人想到,我會在這相國寺中窩藏大梁的逃犯。”


    蕭寶姝和陸從風麵麵相覷,陸從風沉聲道:“敢問娘娘,為何要冒著殺身之禍,相救陸朗?”


    沈妃輕輕一笑:“這真的是殺身之禍,說起來,我身為聖上寵妃,的確沒有趟這趟渾水的理由。”


    蕭寶姝問:“既然如此,娘娘為什麽要趟這趟渾水呢?”


    沈妃頓了頓,悠悠道:“陸將軍是因為連曄遺詔才下的獄吧?”


    陸從風不由道:“你如何得知?”


    “作為寵妃,那聖上身邊,必然會有我的耳目。”沈妃笑道:“否則,我又怎麽能摸得清聖上的喜好脾性?”


    蕭寶姝問:“你關心遺詔做什麽?”


    沈妃反問:“遺詔上寫了什麽?”


    陸從風道:“所以娘娘是為了得到遺詔,才救我們的嗎?”


    沈妃歎氣:“如果你願意將這份遺詔給我,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陸從風瞧著她,忽然搖了搖頭。


    沈妃驚訝:“你可知,若你不將遺詔給我,那你隻能走出這相國寺,連著你這千嬌百媚的未婚妻雲七娘,都會落入梁珩的天羅地網之中。”


    陸從風道:“連曄為了這份遺詔,從西州將領,成為大梁叛徒,亡命奔走北戎二十餘年,他以命相托,將這份遺詔贈予我,隻為了讓我能有朝一日,洗脫煦衍太子的冤屈,還煦衍太子一個清清白白的名聲,我又怎麽能為了自己活命,而將這份遺詔拱手送到陰謀算計之人的手裏?”


    “好一個陰謀算計之人。”沈妃道:“看來你十分鄙視我沈晴的為人。”


    陸從風默然不語,他牽起蕭寶姝的手:“七娘,我們走吧。”


    沈妃卻阻止了他:“陸將軍,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將遺詔給我嗎?”


    陸從風搖頭。


    沈妃幽幽歎了口氣:“我明白了,連曄的托付之人,也和他一樣的脾氣。”


    蕭寶姝從她的話語中,卻聽出了言外之意:“你認識連曄?”


    “何止認識。”沈妃道:“那數次傳消息到北戎,讓你和陸將軍三番四次遭到北戎刺殺的大梁內應,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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