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獄卒接過長鞭, 長鞭如同毒蛇一般,往陸從風身上打去,陸從風劇痛之下, 不由汗如雨下,但因怕蕭寶姝擔心,便硬咬著牙,一聲不吭,蕭寶姝則心如刀絞, 偏偏梁珩拽著她, 不讓她去陸從風身邊,她已經淚流滿麵, 哀求梁珩道:“你讓他們住手!住手!”


    梁珩則道:“你承認自己是蕭寶姝, 我自然會讓他們住手!”


    蕭寶姝聲音帶著泣音:“梁珩,你這個瘋子,刑不上大夫, 你這樣對待一個一品將軍,你不怕西州軍嘩變嗎?”


    梁珩冷笑:“嘩變?日子過的好好的, 誰會拋棄父母妻子的性命, 為一個謀逆的將軍嘩變?就為了忠義二字嗎?哼, 這兩個字有用的話,連朔也不會死了。”


    他握住蕭寶姝的手腕,製止住她不斷的掙紮,他又看向陸從風, 譏嘲道:“陸朗,就算你放跑了顏鈺等人, 又有何用?隻要抓住了你這個首惡, 西州軍群龍無首, 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長鞭一鞭打到了陸從風的臉上,他臉頰頓時留下一道傷口,血汙滿麵,讓他看起來甚為甚為可怖,饒是劇痛無比,陸從風卻隻是鄙夷大笑:“梁珩,你父子二人,也配提忠義二字?”


    梁珩臉上變色:“死到臨頭,還這般嘴硬?”


    蕭寶姝已經不忍再看,她閉著眼,隻是不斷哭泣著,陸從風望著她,語氣漸漸柔軟:“我雖死到臨頭,但至少還會有人為我哭泣,太子殿下,你呢,你將死之日,可會有人為你掉一滴眼淚?”


    梁珩心中一緊,他不由再次捏緊蕭寶姝的手腕,蕭寶姝離他這般近,但是,他卻覺得她已經離他越來越遠,那個陪他焚香煮茶、對弈彈琴,那個為他叩首千遍,為他哭,為他笑,全部身心,都無保留地愛他的蕭寶姝,似乎早已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和他愈行愈遠,恨他入骨的雲七娘。


    梁珩握住蕭寶姝的手腕越握越緊,蕭寶姝疼到蹙眉,梁珩對她道:“說,你是蕭寶姝,不是雲七娘。”


    也許在他心中,蕭寶姝才是永遠是屬於他的,她十四歲時愛戀的第一個男子,是他,她堅守兩年,等的人,是他,她十六歲鳳冠霞帔,嫁的人,是他,讓她從少女變成女人的男人,還是他。


    但雲七娘,從一開始,就不屬於他,雲七娘恨他,雲七娘要嫁的人,不是他,而是陸從風,所以雲七娘是屬於陸從風的,不屬於他。


    梁珩重複道:“說,你是蕭寶姝,不是雲七娘。”


    蕭寶姝隻是不斷哭泣,但是卻仍然不說話,梁珩聲音愈發瘋狂:“說啊,說你是蕭寶姝,你是蕭寶姝!”


    陸從風卻笑了起來:“不管她是蕭寶姝,還是雲七娘,她都不會再屬於你了。”


    短短一句話,卻讓梁珩瞬間暴怒起來,他一把將蕭寶姝推給侍衛,自己則搶走獄卒手中的皮鞭,劈頭蓋臉,就往陸從風身上打去。


    梁珩怒意之下,力度更甚於獄卒十倍,陸從風身上頓時遍體鱗傷,梁珩心中,隻有一個聲音:殺了他!

    殺了陸從風,蕭寶姝就會重新屬於他。


    陸從風雖是他表弟,但從小就和他截然不同,陸從風好笑語,交友廣泛,他則性情冷淡,兩人就如同火與冰一般大相徑庭,但他第一次厭惡陸從風,卻是在和蕭寶姝大婚之日,三朝回門之日。


    那日,他陪伴蕭寶姝回到太傅府,他午憩之時,蕭寶姝在外麵院中堆雪人,他向來淺眠,耳邊隻聽到蕭寶姝一邊哼著歌,一邊堆著雪人,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聽蕭寶姝哼歌堆雪人,嘴角一直掛著笑。


    這絲笑容,一直等到陸從風來時消失。


    他聽到院中蕭寶姝驚喜地喊著“表哥”,聽到蕭寶姝和他言笑晏晏,撒嬌使性,他心中忽然煩悶起來,於是起身,透過窗縫,瞧著二人。


    蕭寶姝背對著他,但笑聲朗朗,顯然很是開心,陸從風飛揚俊朗,眼神中則是揮不去的溫柔。


    他二人,似乎十分親密,無所不談,蕭寶姝什麽都告訴陸從風,連新婚之夜的委屈,也告訴了陸從風,梁珩心中,忽然萬般不是滋味,他手指漸漸攥緊桌角,終於,最後選擇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打斷兩人的交談。


    從那日起,他便開始厭惡陸從風,從陸從風的眼神,他便知曉,陸從風定然是喜歡蕭寶姝的。


    而蕭寶姝,與陸從風親密無間,也許在她看來,這親密無間,隻是兄妹之情,但是,誰又能保證,兄妹之情,不會轉化成男女之情呢?

    隻是,梁珩萬萬沒有想到,六年後,蕭寶姝對陸從風的兄妹之情,居然真的變成了男女之情,那個滿心滿眼隻有梁珩的蕭寶姝,終於變成了滿心滿眼隻有陸從風的雲七娘,不,陸從風算個什麽東西?就算他是人人稱讚的戰神,就算他是力挽狂瀾的大梁功臣,他也不可以搶走蕭寶姝,蕭寶姝是他的,隻能是他的!


    梁珩手執長鞭,下手愈發狠了,一鞭鞭如同疾風暴雨般,抽在陸從風身上,陸從風身上已是血痕遍布,鮮紅的鮮血一滴滴滴在地上,他咬著牙,愣是不肯求饒,陸從風已經漸漸暈迷,蕭寶姝抑製不住地一直在哭,她想撲上前去,但是卻被侍衛死死攔住,她自己被梁珩酷刑折磨時,從未求過繞,掉過淚,但是她現在卻哭到身軀顫抖,連聲哀求梁珩道:“求你了,住手!快住手!他真的會死的!”


    蕭寶姝一直哭泣哀求,陸從風也陷入了昏迷,梁珩連抽十幾鞭,他都沒清醒過來,梁珩扔了鞭子,然後轉向蕭寶姝,握住她的下巴,道:“說,你是蕭寶姝,你願意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蕭寶姝隻是不停哭泣,她咬著唇,仍然不願意說出這句話,梁珩忽笑了聲:“好,好得很!”


    他慢慢拿起火上的烙鐵,梁珩一字一句對獄卒道:“將陸朗用鹽水潑醒,孤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這根烙鐵硬!”


    烙鐵燒的通紅,一從火中拿出來,便滋滋冒著白色的熱氣,如若這烙鐵烙在人的皮膚上,那該是如何痛不欲生。


    更何況,梁珩還著人用鹽水去潑陸從風,陸從風本就連日經受酷刑,遍體鱗傷,隻怕烙刑之下,性命堪憂。


    蕭寶姝已經徹底慌了,眼見一個獄卒拿著鹽水準備潑上去,另一個獄卒也拿著燒紅的烙鐵準備靠近陸從風,她終於忍受不住,喊道:“不要!不要!”


    梁珩示意獄卒停住,他走到蕭寶姝麵前:“想通了?”


    蕭寶姝隻覺心如刀割,她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她哭道:“我……我不是雲七娘,我……我是蕭寶姝,我沒有死,我借了雲七娘的屍首還了魂,我是太子妃,是太子梁珩的……妻子……我以後定會和太子殿下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她艱難說完之後,就如同身上被抽去了全部力氣,癱軟在地,梁珩卻露出微笑,他伸出手,將蕭寶姝輕柔抱於懷中:“我就知道,你不是雲七娘,你是蕭寶姝。”


    他輕輕撫摸著蕭寶姝的頭發:“就算你的長相和身份不一樣了,隻要你還是寶姝,就好,我的寶姝,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他懷抱著蕭寶姝,在她耳邊呢喃著:“以後,不會再有人將我們分開,我會讓你重新成為太子妃,日後,再成為大梁的皇後……你我二人,生則同衾,死則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他一字一句說著自己的承諾,但他懷中的蕭寶姝,卻早已身心俱疲,暈迷了過去。


    ,


    蕭寶姝再次醒來時,是在弄玉軒。


    侍女看到她醒來後,驚喜不已:“娘娘,你終於醒了。”


    “娘娘”這個稱呼,讓蕭寶姝仿若隔世,她恍惚了一下:“我……我暈了多久?”


    “娘娘您一天一夜都沒醒過來,讓殿下擔心的緊。”


    蕭寶姝忽問道:“我表哥呢?”


    “表哥?”侍女愣住。


    “陸從風呢?陸朗呢?”蕭寶姝急切問道。


    侍女剛想答話,卻見梁珩走了進來,梁珩手上還端著一碗藥,他對侍女道:“你下去吧。”


    侍女趕忙福了福身子,逃也似的下去了。


    梁珩坐在蕭寶姝床頭,吹了吹湯匙裏的藥,然後喂給蕭寶姝:“寶姝,喝點藥。”


    蕭寶姝不想喝,隻是問他:“陸朗呢?”


    梁珩麵色未變:“你放心,他沒死。”他將藥喂到蕭寶姝嘴邊,道:“喝藥。”


    蕭寶姝咬了咬唇,她最終還是張了嘴,任由梁珩一口一口地喂著她。


    她不敢再違抗梁珩了,她不知道梁珩還會做出什麽。


    梁珩逼她承認自己是蕭寶姝,實則是想折斷她的傲骨,他不想要那個處處忤逆他、厭惡他的雲七娘,他隻想要那個全心全意愛慕他、順從他的蕭寶姝。


    她隻能一口一口,喝完梁珩喂她的藥,梁珩見她乖巧,也不由心中高興,藥喝完後,梁珩對她說道:“寶姝,你好生休息,等你好了後,我送你一件禮物,你定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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