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陸從風怔住:“寶姝, 你做什麽?”
蕭寶姝眼中淚花滾動著:“你還問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陸從風低頭,他喃喃道:“你怪我一時衝動, 傷了梁珩?”
蕭寶姝咬唇,瞪著他:“你明明知道,在京城殺了他,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陸從風道:“我無法忍受。”他拳頭捶向梅樹:“我無法坐視他們再一次傷害你。”
蕭寶姝道:“所以你就可以將自己陷於險地, 將舅母陷於險地, 將公主府幾百條性命置於險地嗎?”
陸從風默然不語,半晌, 才道:“對不起, 我看到玉琢要傷你,我就不管不顧,隻想替你報仇……”
蕭寶姝含淚道:“那我一年前, 要報仇殺梁珩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他呢?你那時知道殺他的後果, 為什麽現在不知道了呢?”
陸從風急道:“因為我寧願自己死, 也不願意你受到任何傷害!”
“但是你現在的性命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了, 你的安危,關乎舅母的安危,關乎公主府幾百人的安危,關乎西州軍的安危。”蕭寶姝道:“如果早知道有今日的禍事, 我寧願當時不聽你的,先殺了梁珩報仇了!”
陸從風隻是不斷道歉:“對不起……”
蕭寶姝道:“你不要再道歉了, 我不想聽,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她說罷, 就抹著眼淚,轉身飛也似地逃離陸從風視線,陸從風怔怔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然後才將目光移到地上的糖葫蘆上,糖葫蘆已經髒了,陸從風彎腰撿了將它撿了起來,他望著沾著塵土的糖葫蘆,一時之間,已是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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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姝生了氣,不想再理陸從風,陸從風幾次去哄她,都被她一句“我看你如今已經失了智,等你清醒之後再來找我”給頂回去了。
陸從風知道蕭寶姝此次生氣,實則是因為關心則亂,她害怕他因為傷了梁珩而受到責罰,所以才氣了這麽長時間,說到底,也是因他太過衝動,才造下的錯誤。
他鬱悶之時,偏偏五皇子梁佑又來遊說他,梁佑消息十分靈通,看來他在太子梁珩身邊也安插了耳目,竟然知道此次梁珩和陸從風衝突的事情,他神秘兮兮道:“陸將軍,你此次惹火了太子殿下,按照太子的性格,他不會善罷甘休。”
陸從風並不想理睬他,他諷刺道:“五殿下消息真是靈通啊,這種隱秘之事,竟然也逃不了殿下的耳目。”
梁佑坦然道:“見過二皇兄之死,總要多為自己性命籌謀籌謀。”
梁佑指的是六年前太子梁珩汙蔑二皇子謀逆,讓二皇子鬱鬱而終的事情,梁佑此言,表麵是在同情二皇子,實際是在提醒陸從風,他也在提防梁珩呢。
陸從風不語,隻是喝了口茶,梁佑又道:“陸將軍,此次事件,都是太子偏袒他那個外室所致,那外室心如蛇蠍,假如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她像淩妃娘娘得了勢,難保她不對您的那位心上人動手。”
陸從風皺著眉,依舊沒有說話,梁佑繼續勸道:“將軍手握重兵,隻要您想,什麽事做不成?又何必處處受製於人,連自己心愛女人都保不住呢?”
陸從風抬眸:“五殿下的意思,是想讓我用五十萬西州軍逼迫聖上換儲嗎?”
陸從風如此直白,梁佑倒有些尷尬了,他避談道:“將軍,如今北戎已滅,父皇遲早要裁軍,所以,何不趁現在,多為自己謀劃謀劃?”
陸從風放下茶盞,道:“西州軍浴血奮戰,抵擋北戎,隻因他們身後就是大梁,退無可退,他們一個個赤膽忠心,將來也必定青史留名,我又怎麽能因一己私欲,讓他們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
梁佑愣住,半晌,才道:“將軍不願挾軍權逼宮,固然是清流所為,可是,將軍和西州軍的忠心,真的會有人在乎嗎?若在乎,那昔日鎮守邊疆勞苦功高的連大將軍,又是怎麽死的?”
梁佑提到連朔,陸從風眸中閃現一抹憤怒,他盯著梁佑,冷冷道:“五殿下若真心同情連大將軍和那些枉死的西州軍,就不該拿他們來遊說陸朗逼宮。”
梁佑自知失言,他慌忙飲下一口茶,然後才找補道:“將軍錯怪本王了,連朔父子冤枉,本王又何嚐不知,隻是現在本王人微言輕,無法為他們正名,但若有機會,本王定會為他們昭雪。”
陸從風隻道:“殿下覺得陸朗固執也好,愚蠢也罷,至少目前聖上並無易儲的念頭,此刻若用五十萬西州軍逼宮,那西州軍便落的一個亂臣賊子的罵名,他們為了守衛大梁出生入死,我是不會將他們當成報複的私人工具的,殿下,請回吧。”
陸從風下了逐客令,梁佑無奈之下,隻好告辭,他路上還尋思著,沈妃說陸從風和梁珩已經徹底撕破了臉,這種天賜良機,一定不能放過,讓他馬上過來遊說,但是沈妃估計也沒料到都到這種地步了,陸從風居然還不願意挾五十萬西州軍要求皇帝易儲,此人用一個“義”字收服西州軍,如今也是困在一個“義”字中進退兩難,看來他要再去和沈妃籌謀籌謀,讓陸從風徹底倒向他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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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姝這幾日來,一直悶悶不樂,她閉上眼,就想起陸從風當日一劍削掉梁珩玉冠的畫麵,讓她實在輾轉難眠。
她不得不承認,她在害怕,如若當日沒有攔住陸從風,他也許已經殺了梁珩,而且他自己現在也已人頭落地了,再加上舅母和公主府的幾百條性命,甚至是霍青顏鈺他們的性命。
陸從風,他怎會衝動至此!
她知道他是在保護她,也知道他是因為眼見她受傷而怒氣攻心,可是,他差點就因為這件事而哐啷入獄了,她極有可能會就這樣失去他,而她根本就無法想象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蕭寶姝一想到,就覺得十分氣憤。
所以幾日來陸從風無論如何道歉,她都不想理他!
陸從風見她不願意消氣,倒是消停了兩天,但是這日,顏鈺卻過來找她了。
蕭寶姝警惕道:“是不是陸朗喊你來的?”
顏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有啊。”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顏鈺哭笑不得:“我是來請你陪我去看皮影戲的。”
“皮影戲?為何不讓霍青陪你去呢。”
“他今日和將軍有公務。”
“這樣啊。”
“七娘,你陪我去吧。”顏鈺道:“我還沒看過皮影戲呢。”
顏鈺這樣一說,蕭寶姝也不好拒絕,隻好陪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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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了一個茶館,裏麵擺了幾十個座位,顏鈺拉著蕭寶姝坐在第一排的雅座,她興衝衝對蕭寶姝道:“聽說這裏的皮影戲是最好看的。”
蕭寶姝心裏有事,她興致缺缺:“我怎麽沒聽說過?”
顏鈺疑道:“你又不是京城人,你怎麽知道?”
蕭寶姝噎住,她隻好找補道:“我猜的,你看這裏座位這麽少,那些好的皮影戲,哪裏不是幾百個座位?”
顏鈺笑道:“座位多的也不一定好看啊。”
蕭寶姝隻好應和說道:“也是。”
幾十個座位都陸陸續續坐滿了,皮影戲也開場了,一陣琵琶曲後,兩個小小的木偶人兒在幕布後出現了,一個女聲唱道:“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配合著她的唱腔,兩個木偶小人也做著曲中的動作,隻是明顯女的木偶動作熟練些,男的木偶動作卻十分笨拙,連做騎竹馬的動作都半天都弄好,簡直不忍直視。
蕭寶姝大跌眼鏡,對顏鈺說道:“是誰告訴你這是京城最有名的皮影戲的?你莫不是被騙了?”
顏鈺十分尷尬,隨口道:“霍青說的。”
“不應該啊,霍青也是京城人,他怎麽會推薦質量這麽差的皮影戲給你。”
顏鈺支支吾吾:“也許他離開京城的時候這邊皮影戲是還不錯,但他去西州六年了,有些變化也是正常的。”
蕭寶姝想想也是,她道:“下次霍青再推薦什麽,你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