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二皇子和蕭太傅交談的時候,躲在假山後麵的蕭寶姝聽得是雲裏霧裏,二皇子和蕭太傅一直在壓低聲音說話,蕭寶姝隻聽到幾個零星詞語,什麽密旨什麽流言,她一頭霧水,好不容易等到二皇子走了,蕭太傅站在原地,似乎臉色欠佳,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禦書房都忘了去了。


    蕭寶姝從假山後麵探出頭,貓著腰走到蕭太傅身後,然後突然跳出來:“祖父!”


    蕭太傅果然被嚇一跳,他立刻慍怒道:“寶姝,都做太子妃了,還這麽孩子心性!成何體統!”


    蕭寶姝嘻嘻笑道:“在祖父麵前,寶姝永遠是個孩子。”


    “你呀!”蕭太傅是又好氣又好笑:“都怪我給你寵壞了。”


    蕭寶姝道:“祖父,我剛看見您和二殿下在一起,你們在說什麽啊?”


    蕭太傅臉色一變:“你看見了?”


    “嗯。”


    蕭太傅臉色凝重起來:“寶姝,那你有聽到什麽嗎?”


    “就聽到什麽流言,什麽密旨……也沒聽全……”


    蕭太傅語氣嚴肅了起來:“寶姝,今日我和二殿下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準往外說,聽明白了嗎?”


    蕭太傅的語氣十分嚴厲,蕭寶姝也有點嚇到,她乖乖點頭:“祖父,我明白了。”


    蕭太傅看著孫女乖巧雪白的小臉,他心中長歎,心想自己一直覺得寶姝長於蕭家,從小金尊玉貴長大,以後也會嫁得一戶門第相仿的人家,憑借自己的地位和蕭氏一族的庇護,她在婆家也會快活一生,所以他教她琴棋書畫,卻從不教她人心險惡,現在沒想到她居然嫁給了太子,那後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她到底該怎麽應付。


    他和蕭寶姝走了幾步,忽道:“寶姝,等你再大些,過了十八歲,祖父想跟你說些其他事情。”


    “什麽事情?”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蕭寶姝懵懵懂懂,蕭太傅忽又問道:“太子對你好嗎?”


    “很好。”蕭寶姝點頭:“他現在事事都依著我。”


    蕭太傅一顆心算是稍稍落了地:“但他好歹是太子,你不要太使小性子了。”


    “我沒有啊。”蕭寶姝吐舌頭道:“我哪裏敢跟他使小性子。”


    “你啊。”蕭太傅還準備義正嚴詞教訓她幾句,忽然一陣寒風吹來,他不由咳嗽了幾聲,蕭寶姝有些緊張:“祖父,您是否身體抱恙?”


    “沒事。”蕭太傅擺手道:“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前了。”


    蕭寶姝鼻子一酸,她自幼父母雙亡,是祖父撫養她長大的,她一天天長大,祖父卻一天天衰老,她都不敢想沒有祖父的日子,她於是撒嬌道:“祖父,您要保重身體,要長命百歲。”


    “傻丫頭,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長命百歲啊。”蕭太傅望著她,一向古板的臉笑了笑:“隻要寶姝過的好,祖父就於願足矣了。”


    蕭寶姝眼睛都有些濕潤,她說道:“不,寶姝要祖父好好的,祖父還要看到寶姝生孩子呢,孩子還要喊您曾祖父呢。”


    蕭太傅大笑:“好,我就等著寶姝的孩子喊我曾祖父的那天。”


    ,


    這邊蕭寶姝和蕭太傅祖孫二人有說不完的話,梁珩也辦完事了,正準備進宮和蕭寶姝匯合,他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忽聞到一陣幽甜香味,他喊道:“停車。”


    他掀開馬車車簾,果然是蕭寶姝最愛吃的珍味齋的糖蒸糕。


    他吩咐隨從去買了糖蒸糕後,這才讓馬車繼續前行,他手中拿著包好的糖蒸糕,想著蕭寶姝等下看到這糕點的時候開心的樣子,自己也不由彎起了嘴角。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如今,已經是一想到她,就會會心一笑的地步了。


    往日那個冷心冷情的大梁太子,現在笑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


    梁珩將包好的糖蒸糕放在手心,這個蒸糕熱的時候才好吃,萬一放在馬車凳子上,那便涼的快了。


    行到小道的時候,忽然馬車驟然停了下來,梁珩因為慣性往後一仰,手心的糖蒸糕也因為掉了下來,摔在了馬車地板上,也不能吃了。


    梁珩勃然大怒,他冷聲道:“為何突然停車。”


    車夫和車外隨從都不敢回答,忽車簾被掀開,半年未見的玉琢嬌笑道:“殿下,是玉琢逼停的您車駕,您不會怪玉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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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琢求見,梁珩於是就隨她來到她居住的竹屋,玉琢給他泡了杯茶:“殿下,嚐嚐玉琢的手藝可退步了?”


    梁珩盯著那杯茶,眉頭緊皺,卻也不喝。


    玉琢見他這樣,於是歎了口氣:“是玉琢壞了殿下好事,殿下怪罪玉琢了?”


    “什麽好事?你不須陰陽怪氣。”


    “見蕭寶姝的好事啊,殿下買了珍味齋的糖蒸糕,您可從來不吃甜食的,可不就是買給蕭寶姝的嗎?”


    梁珩一字一句道:“孤願意買什麽,就買什麽,何須你多嘴?”


    “是是是,奴婢多嘴了。”玉琢道:“但是現在,奴婢不得不多嘴。”


    她斂了神色:“殿下,宮裏宮外,一切都布置妥當了,隻待您一聲令下,就可以鏟除二皇子和蕭太傅,玉琢想知道,您為何還不動手?”


    梁珩不由語塞,玉琢又道:“莫非,您是舍不得蕭寶姝?”


    “胡說!”梁珩怒道。


    “玉琢也希望自己是胡說,但是,我們這個局,已經布了一年多了,好不容易要等到收網了,可以一舉鏟除蕭太傅和二皇子,殿下卻遲遲不動手,除了蕭寶姝,玉琢想不到第二個理由。”


    梁珩怒視她:“這局是孤所布,孤願意什麽時候收網就什麽時候收,不需要向你解釋。”


    玉琢低頭輕笑,她端起手上靑玉盞茶,忽然手一揚,冷了的茶全潑在梁珩臉上。


    梁珩大怒:“淩玉琢,你做什麽?”


    “我讓殿下清醒清醒。”


    梁珩擦了把臉上的茶水,站起,冷聲道:“不可理喻。”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但身後玉琢忽幽聲道:“殿下還記得這個嗎?”


    梁珩回頭,他眼神一滯,原來玉琢拿著一條染血的絲帕。


    玉琢拿著絲帕:“這條絲帕,是姑姑自盡那日,用來拭去她口鼻鮮血的絲帕,殿下是忘了自己的母親怎麽死的嗎?”


    梁珩腳步頓住,他眼神瞪著那條絲帕。


    怎麽會忘記?

    他的母親,是被蕭清遠那個老匹夫逼死的!蕭清遠仗著他深得父皇信任,插手立後一事,領著群臣反對他母親立後,而且還推舉二殿下的母妃謝氏為後,他母親為了他的前途,服毒自盡,這才利用父皇的愧疚之心換來他的太子之位。


    若沒有蕭清遠,他母親已經做了皇後,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母親也不必死了。


    都是蕭清遠,是他的過錯!

    還記得那日,母親因為服了毒,昔日豔麗美貌的麵容已經扭曲,她口鼻中不斷溢出鮮血,痛苦的在榻上抽搐,當宮人帶他來時,母親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拉著他的手泣道:“是蕭清遠害死我的,珩兒,你他日若為皇帝,定要幫我報仇!”


    當日母親的麵容,以及她說的這句話,是他一生的夢魘。


    梁珩盯著染著他母親鮮血的絲帕,雙眸噴火。


    玉琢卻對著絲帕哭了起來:“姑姑,殿下已經忘了您的仇恨,遲遲不願意向蕭清遠複仇,他已經忘了你的臨終囑咐了!”


    “閉嘴!”梁珩幾近咬牙切齒:“孤不會忘!蕭清遠,他死期將至!孤絕不會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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